《闲云赋》墨曦雲

47、第四十七章：阻碍

　　闲云本是试探的一说，不过，冷越哲却红了眼眶。
　　“原来是素舞啊，我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外甥女。”
　　“外甥女！”
　　“是啊。”看着闲云疑惑的样子，冷越哲不免落寞。“看来，妍姗还是没有原谅我。当年她要嫁给秋无际之时，我是极力反对的，只因冷家庄的水苍玉，我信不过秋无际。谁知道，她竟偷了水苍玉，与秋无际私定终身。一晃眼，二十年了吧，音信全无，除了知道她有一双儿女，一概不知。当年秋无际死了，我想着她该回来了吧，毕竟这里是她唯一的家啊。谁知道，她是铁了心不认我这个哥哥，不要这个家了啊。”
　　闲云听后无比震惊，这是他如何向也没有想到的事情。顿感愈加扑朔迷离，这其中究竟是何隐情。那日欲杀素舞的又是何人。闲云觉得自己眼前一片片大雾，看不清真相，但是又觉得自己此刻在一步一步的逼近那个未知的真相。只是，闲云不知自己此刻却也一步一步的走入了一个死局。
　　冷越哲收拾情绪，不禁打趣道：“瞧我，人老了，就容易伤怀过去，在小辈面前丢脸了。”
　　闲云微微颔首，以示无妨。
　　两人又寒暄片刻，冷越哲便让属下带闲云四处看看，若是冷越哲不说，闲云也是会找借口说出的。
　　在四处闲逛的时候，闲云也没有闲着，倒是将冷家庄摸了个通透，不仅偷了散情丝的解药，还在冷家庄的一处别院，遇见了付云然口中的冷水瑶，闲云假装与其切磋武艺，实则却是看出冷水瑶中了一种秘术。近身探去，果真如闲云所料。竟是金针封脑。
　　闲云不动声色的将冷水瑶封在脑中的金针逼出，如此一来，她的记忆自当是回来了，只是，会不会去找付云然，却不是闲云能预见的了。
　　从冷家庄出来，闲云坐在凉亭之内无视此刻焦躁不安的付云然，直到觉得他再转下去自己就要晕了才开口制止。
　　“我说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转来转去，你不晕我倒是快晕了。”
　　而付云然见闲云终于理睬自己，到好脾气的不计较闲云的挖苦，而是再三确定道：“你确定，她是因为金针封脑，才失了记忆？”
　　闲云一向不与痴儿计较，便也耐着性子点了点头。
　　得到闲云肯定的回答之后，付云然却没有丝毫的喜色，而是愈发的忧愁，似自言自语一般说道：“那她为什么现在还不来，为什么？”
　　“反正凉亭之约我也说了，金针封脑我也解了。来与不来，就看她了。不过，不管结果怎么样，你的散情丝的解药……”闲云还没有说完只听一声‘然哥哥’打断了闲云接下来的话。
　　她终于来了。
　　闲云识趣的退出凉亭，将这留给他们两个人，只是，常年习武的习惯，使得闲云的耳力出奇的好，他们两个人对话，闲云听得一清二楚。
　　“然哥哥，对不起，我真该死，把你害成这样，竟然还忘了你。”冷水瑶略带哭腔的声音率先打破了凉亭内的死寂，听得出来她是在极力忍着自己就快要汹涌而出的泪水，声音微颤。
　　付云然至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向冷水瑶，或许并不是不想见，而是自己这副模样实在是不想让对方看见。
　　就在听了冷水瑶的话之后，那郁结于心的症结也终是解开了，付云然还爱着冷水瑶，这一点毋庸置疑，因为，仅仅是冷水瑶的一句抱歉，付云然可以原谅她的一切。
　　“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付云然生怕自己表达不清一样，一连说了三声没关系。没关系，只要不是你故意，一切都没关系。只要你还爱着我，一切皆可原谅。
　　而恰恰是这简简单单的三声没关系，将冷水瑶的眼泪彻底的逼出来了。
　　“什么没关系，若不是我自卑，我又怎会轻信父亲将散情丝这种剧毒误以为是可以试出你真心的药物；若不是我疏忽，又怎会被人有机可趁使得金针封脑失了记忆；若不是我软弱，又怎会……怎会因为怀疑你对我的爱而害你至此。你现在还说什么没关系，你应该恨我，讨厌我的，你怎么能说没关系。怎么能怎么轻易就原谅我。”
　　冷水瑶本还是轻轻的抽泣，越说道最后就越是想哭，最后竟是成了嚎啕大哭起来。
　　这一下，付云然显然乱了手脚，他最害怕的就是冷水瑶哭了，以前每次她都能假哭对付自己，还每每都能让自己惊慌失措，更不要说现在这个时刻了。
　　“瑶瑶，你别哭，我真的没有怪你。相反，你能来，我很开心。说实话，一开始，我确实怨恨过你，我没法接受你会给我下散情丝的事实。不过，好在，现在误会解开了，我也就……”付云然被冷水瑶的动作突然惊得失去了语言功能。
　　“现在，误会解开了，我们就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冷水瑶从身后轻轻的环住付云然，接过他的话继续道。
　　此时，付云然多想回到‘好’可是，他不能，他现在这副模样，加上散情丝的毒，让他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答应。于是，在他想要的幸福离他只有咫尺之遥的时候，他却退却了。
　　“瑶瑶，恐怕我们没办法在一起了。就像当年你说的，我们之间的阻碍实在太多了。以前只是一个正邪的身份，不可以不在乎，可是现在，我们之间还有一道不解之毒。我没办法……没办法全都不管不顾，我没办法。”
　　付云然的话一字一句都深深的刺在冷水瑶的心中，原来自己当初恳求然哥哥放了自己，对他说累了的时候，他的然哥哥竟是如此的心痛，如今，倒是让她深深切切的体会了一把。
　　冷水瑶紧紧环抱着付云然的胳膊，泪水早已经打湿了付云然的后背。吸吸鼻子，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没关系，然哥哥，还记得我说完那些让你伤心的话之后，你对我说的话吗，你说‘没关系，如果你累了，那你就站在原地等着我就好，我会将我们之间的阻碍扫平，我会让那些阻碍都不再是阻碍。你只要站在那尽头等我就好。’现在，这些话也是我对你说的，如果你没办法，就让我来想办法，你只需要站在原地等我来找你就好了。然哥哥，一直以来都是你在守护我，体谅我。可是现在，你的瑶瑶长大了，请你相信她一次，给她一次为了你而变得勇敢的机会。好不好？”
　　可是还不等付云然有所回应，倒是闲云大煞风景的走过来开了金口。
　　“人家姑娘家的话都已经说得这份上了，你要再不答应，连我都看不下去了。这是散情丝的解药，我偷来的，拿走，不谢。”闲云说完，将解药扔给付云然之后头也不回的潇洒离去，徒留凉亭中的两人，悲也罢，喜也罢。错综复杂的凌乱着。
　　可是，对于闲云而言，他的潇洒也不过是表面的潇洒而已。
　　他们之间的阻碍不过是正邪的身份罢了，可是他与素舞呢，他与素舞之间的阻碍究竟是什么呢。现在，莫闲云也越来越看不清了，越是接近真相，闲云心中就越是忐忑不安，仿佛再走一步，不是繁花锦簇的康庄大道，就是粉身碎骨的悬崖峭壁。
　　闲云不是没有认为他与素舞之间是错的，一开始他也曾尽力矫正，可是，为何最后却是一步两步的，渐渐走到了如今不可收拾的地步了呢。
　　……
　　与闲云的深思不同，素舞现在待在断澜宫倒是好不自在。当然，如果付云裳偶尔在理会她那么一两句的话。
　　“付姐姐，那条大蟒蛇明明那么大，为什么要起名叫七寸啊？”“……”
　　“付姐姐，你和莫大哥真像，都喜欢穿白衣服，还都能穿的那么一尘不染的。你和莫大哥一样都有洁癖的吧？”“……”
　　“哎，对了，付姐姐，断澜宫是建在魈风山的，那你有没有听过风霁月啊。她是莫大哥的师父，也住在魈风山……”
　　“魈风山那么大，不是每一个住在魈风山的人我都知道。”付云裳破天荒的竟然接了素舞的话茬。其实与其说是她不理会素舞，不如说是前两个问题，她也不知从何说起，七寸是她小时候父亲养的，名字是母亲起的，至于为什么，她真不知道。而关于第二个话题，她确实不想多说。
　　可是，素舞听到付云裳接了自己的话茬，高兴的不得了。
　　“付姐姐，你终于和我说话了，你再不说话，我一个人说话都快渴死了。”
　　“那你可以歇歇。”
　　“那怎么成，我还有好多话要说呢，好多问题要问呢。”
　　付云裳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表现不耐烦，而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付姐姐，与你们断澜宫不远的神灵子，和你们什么关系啊？”
　　“并无关系，不过是一个江湖怪人，隐士避居竟避到了断澜宫附近。”
　　“哦，那日帮你的人是谁啊？”
　　对于素舞的这个问题，付云裳并没有立即作答，可是一阵沉默。此刻素舞正在心中责怪自己，太过于好奇，可以问的，不可以问的竟然都一股脑的全问了。可是就在素舞想破脑袋要转移话题的时候，付云裳却给出了答案。
　　“他就是我哥，那日昏倒也是因为要压制哥体内的毒素，给他输入了太多真气，一时疲乏才导致的。很庆幸，当日遇见的是你们。”
　　虽然付云裳最后一句话细如蚊声，但是还是被素舞清清楚楚听见了。知道是付云裳在表示感谢。素舞不仅觉得自己对这个魔教左使竟没有来的好感倍增。
　　“付姐姐，其实，你虽身属魔教，但是，我觉得你比好多正派之人更像正派之人呢。”
　　付云裳此刻望着素舞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那是因为你没看见我杀人的时候。”付云裳看着素舞并不躲避自己的眼神，第一感觉就是那双眼，是她所见过最纯净无邪的一双眼睛。一眼便可望到人心，那般的令人心驰神往。
　　最后付云裳轻笑着转过头去“你等的人回来了。”
　　素舞听后转头望去，果真，闲云正在向自己走来，素舞飞扑到闲云身上，好像好久不见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