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云赋》墨曦雲

45、第四十五章：苏醒

　　等到闲云再次苏醒的时候，他已经身在魈风山了。
　　他竟然还活着。
　　环顾四周，却在房内看到了倒在自己床边，奄奄一息的素舞。急忙前去扶起素舞，诊了一下脉搏。
　　而这一系列动作让昏昏欲睡的素舞有些清醒起来，看着眼前的闲云，素舞才放下心来。只是又看到了闲云那焦虑的眼神，一时之间竟有些后悔自己如此的决定，虽然救回了闲云的命，可是她却活不成了。他们终究是不能在一起。
　　素舞依依不舍的抚上闲云正在为她诊脉的手，气息薄弱道：“莫大哥，我好舍不得你。”
　　而这一句话却把闲云给说愣了，她是要去哪里吗。
　　“莫大哥，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带着我的那一份好好的活下去，我虽舍不得你，但是倘若你我之间只能活下去一个，我很开心那个人是你。”
　　她这话怎么像是在交代后事一般，闲云当真是糊涂了。
　　“素素，你在说什么呢，你怎么会死呢。有莫大哥在，你不会有事的，你现在……”还不等闲云说完，就被素舞打断了，他是大夫，如何会不知自己命不久矣，何至于如此自欺欺人呢。
　　“莫大哥，没关系的，不用骗我了。我知道的，我也想陪着你，一辈子，我也想和你一起游遍天下美景，吃遍所有美食，可是，现在，我恐怕做不到了，对不起。”
　　而素舞说完这句话竟虚弱的昏睡过去，这一下，闲云才明白，自己明明诊的只是气血两虚，静养几日便可，可是这个傻素舞竟以为自己活不久，在与自己倾诉衷肠呢，这个傻丫头。不过，能听到素舞这些话，自己好像也是也不吃亏。
　　闲云满目柔情的望着素舞，抬手温柔将素舞耳边的乱发捋与耳后，似要将他此生所有的柔情都倾注于眼前的这个女子。
　　“傻丫头，有莫大哥在，你不会死的。”
　　一日，素舞还在昏迷之中，闲云在药庐为素舞熬药。此刻一对男女走了进来。闲云回头望去，看着两人牵着的手，心中了然。
　　“恭喜师父，纠缠了你十年的心结总算解开了。”
　　那个被闲云称为师父的人此刻却是满脸的歉意。
　　“落儿，是为师太过于极端，险些酿成大错。魔血我已经毁了。哎，素舞姑娘现在如何了？”
　　“无碍，只是气血两虚，休息几日便好了。”
　　“她为了你练了天问决，你昏迷这几日像疯了一般。”
　　“……我知道。”
　　“看得出，她是真心待你，人生在世，遇一真心人不易，定要好好珍惜才是。切莫想我们一样”
　　“自然。”
　　“恩，仇人查的如何了。”
　　“只知道是一个叫阮昊霖的，至于现在人在何处却是不知道的。”
　　“阮昊霖！”楚凌和震惊的重复了一次这个名字。看到闲云疑惑，不等他问便继续道：“我与他数面之缘，只因善用左手，且有六指，便就印象深刻了些。”
　　善用左手，且有六指，这人他是见过的。
　　闲云稍敛神情，转移话题问他们有何打算，而二人是与今日准备离开，云游四海。闲云送走他们之后，就来到了素舞的房内，看着依旧面无血色的素舞，为她掖一下被子，便坐在床头，轻轻拉过素舞的手。
　　“你这小傻子，竟然敢练天问决，真是不知深浅。如今，不仅武功尽失，日后也不得习武了，不过，好在我已经知道我们的仇人在哪儿了，大仇将报，不出一月，我们便可归隐了。是不是很开心？”闲云一直自言自语对昏迷中的素舞说这话，知道不会有回应，但是就是想要说与她听。
　　天问决，天下奇功，内力越是深厚的人练往往没有用，而越是毫无内力的人练此功功力就越是浑厚。只三天，素舞内力竟比习武十年的人都深厚，只是一瞬间又全都用来逼出闲云身体内的毒素，以至于一时间，功力散尽，体力不支，导致气血两虚。
　　不过，这也正好救了素舞一命，此功法极其霸道，易成功，但是代价就是自己的性命，一般只有孤注一掷要与敌人同归于尽的人才会选择两败俱伤。闲云想着，不仅一阵后怕，还好素舞没事。
　　闲云在素舞昏迷的这几天一直素舞身边照看着，所以素舞在醒来的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站在她床边的莫大哥，那一瞬间，素舞哭了。顾不得什么，跳下床去一下子搂住闲云。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哇啊啊，莫大哥，你怎么这么傻啊，我好不容易把你救活，你怎么就又跟着我一起死了呢。不是说了让你好好活着嘛。你这样把我的那一份也给浪费了啊！啊！”
　　“啊！~”正在哭述的素舞猛地放在闲云，揉揉自己被闲云捏疼的胳膊疑惑的看着闲云。
　　“还知道疼，说明你还活着。”
　　素舞迷迷糊糊的听着闲云的话，一知半解的问道：“可是我明明就已经死了啊。”
　　闲云捏着素舞的脸恶狠狠的说道：“谁说你死了，你这张嘴怎么老是咒你自己死。啊？”
　　而此刻一边拍打着闲云的手，一边万分委屈的回答道：“你啊！”
　　他，他怎么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闲云松开手，一阵无语之后，又极其耐心的继续询问道：“我什么时候说的。”
　　“就是你刚刚醒过来的时候，给我诊完脉，那眼神分明就是说‘你命不久矣了’而且，楚大伯他们也说练这功活不了一天的。”
　　“知道活不了一天，你还练。”
　　“我这不是要救你嘛，哪顾得了那么多。”
　　闲云看着素舞充满委屈的小脸，说不感动其实是假的，他没有想到素舞竟可以为她连性命都不顾，那么这可不可以说明，即使素舞知道了真相也不一定会离开自己呢，他是不是依旧可以抱着着虚无缥缈的希望过活着。
　　将素舞正面面对着自己，闲云向素舞确定道：“我为你诊完脉，你只是气血两空，需要静养。我那眼神也不是说你命不久矣，而是我在担心你。”
　　闲云说的一往情深，本以为这丫头会感动的一把抱住自己，谁知道自己偏偏是在对着一个不解风情的家伙。
　　“你怎么不早说啊，害的我那么伤心。”
　　盯着自己刚刚被素舞一把推开的肩头，闲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谁让他喜欢的就是这个不解风情的小丫头呢。于是，闲云一改刚刚的一往情深，而是换上了以往的玩世不恭的模样。
　　“呵，某人也没有给我机会不是，更何况，看着她深情的向我表明心迹，我怎么能忍心打扰呢。”
　　素舞看着闲云眼中的笑意，一时间无地自容。
　　“你，你，你刚刚还说我要静养，现在我不要听你说话了。哼。”素舞生气的别过头去不看闲云，但是那偷偷的用余光的斜视还是被闲云抓了正着。
　　“好，好。”一边说着，闲云一边用两个食指做交叉状放在嘴边，示意自己已经噤言了。
　　两人就这样，互不言语，但是，气氛却并不尴尬，反而异常的融洽，似有三月的桃花在缓缓的盛开着。
　　“轱辘轱辘。”
　　素舞略有尴尬的捂着自己不合时宜响起的肚子，一边偷偷观看着闲云的反应。昏睡了这么多天，早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好想吃好吃的啊。
　　而闲云则是什么都没有说，轻轻的拉过素舞的手，将其带出了房间。一直到院内的枯木桌边让素舞坐下之后才松开手，又拉过素舞的长袖做客栈小二模样将桌子虚擦了一边，在素舞震惊的视线中，依旧面不改色。
　　“看这位客官饥肠辘辘，不知道想要吃些什么。”
　　听闲云如斯说，素舞倒也不计较刚刚闲云的行为，而是翘起二郎腿还不忘抖着腿。稍稍抬了抬下巴，目不斜视，真如进客栈的大爷一般。
　　“清蒸鲤鱼，红烧熊掌，糖醋里脊，爆炒小肥羊，这些你这穷乡僻壤的小店都有吗？”
　　闲云望着像痞子一般的素舞，极力忍着笑意。这丫头，身体还没有好彻底，怎么就只想着吃肉呢。
　　“都没有，不过，有一些家常小菜还望品尝。”说完，转身欲去做饭，只是临时想起什么，有转过身来。
　　盯着如此坐姿的素舞半天，终是说出了“坐好等着”。待看素舞乖乖的坐好之后，才满意的转身离开。
　　素舞望着闲云的背影，心中的甜蜜都快要溢出来了。如此，岁月静好，一辈子，又何尝不是一件幸事。
　　在闲云忙活的时候，素舞才开始好好的欣赏着着满院的风光，繁花簇生，柳枝相依，鸟语花香，静谧怡人，到不失为一处世外桃源。初来时，一心担心莫大哥，竟没有好好的欣赏如斯美景。
　　一会儿，闲云将做好的饭菜端上，素舞一眼望去，竟全是素的，不满的嘟嘟嘴。
　　“你身体还未痊愈，待身体大好了，你想吃多少肉都满足你。”
　　听着闲云如此说，素舞才勉强开始动筷，只是，只尝了一口，竟让素舞不禁感叹到这世间竟有如此美味的素食，又忍不住狼吞虎咽了几口。待咽下口中食物。
　　抬起头，满目倾慕。
　　“莫大哥，你医术那么好，人也那么好，做饭也那么好吃，我都想生生世世的缠着你了。”
　　“那还不简单，我听说两个同死的人，便可同入轮回，来世也是姻缘天定，不如我们做个来世之约。”闲云说着，伸出左手的小指。
　　素舞咬着筷子，愣了半天，不确定的问道：“莫大哥的意思，是我们一起死？”
　　“经过这一次事情，我们谁都无法承受对方比自己先死，既然如此，不如让我们定下这来世之约。前路漫漫，无论发生什么，都让我们，同去同归。”
　　闲云的眼神从未如此的认真深情过，素舞仿佛被这眼神迷惑的深陷了下去，虽不知前途，却心甘情愿。伸出小指，拉住闲云的手指。此约定下，至死不渝。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世间痴儿，皆以为一旦许下约定就会是一辈子，可是，一辈子何其之长，以至于在一个转身就回不小心弄丢了对方。可是却又短到让人只愿相信眼前这须臾的美好，而忘记了亘古不变的伤痛。现在的闲云又何尝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