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云赋》墨曦雲

43、第四十三章：前缘

　　在院落的一席方桌之上，闲云与楚大伯相对而坐，而素舞则坐在方桌的另一面，与两人左右相邻。托着腮，聚精会神的听着楚大伯将事情的原因一一道来。
　　从楚大伯的口中得知，这个村落的怪病已有九年之余，在此之前，泠泉村还是一个民风淳朴，悠然自得的小村落，可是自此患上了此种怪病，患病之人虽不致死，与常人无异，但是却会愈发的具有攻击性，甚至是六亲不认。渐渐的，村中的人死的死，散的散，剩下的也都是一些没有了意识，只知道攻击人的怪物。一般情况下楚大伯都是会把他们分开关起来，免得伤人伤己。只是，难免有一些逃脱的，久而久之，村落无人照看，唯一正常的就是楚大伯。
　　而闲云则第一时间就找到了疏漏，带着怀疑的语气问道：“既然村中的人无一幸免，那么你为何好好的，而且看你的言谈举止，应不是当地人吧？”
　　闲云这么一问倒是引起了素舞的好奇就侧过脸望着楚大伯等着他的回答。而楚大伯对于闲云的怀疑也并无多大的不满，倒也欣然回复。
　　“不错，我并非村中之人，只因十年前，我身受重伤，是这些村民们救了我，还待我如同亲人一般照顾。可是，当年因为一些私事，我离开了一阵时间，再回来之时，村子就已经是这般模样了。”
　　楚大伯的话音刚落倒是让素舞想起了一些事情，便连忙对闲云说道：“莫大哥，我突然想起来，爷爷给我讲过的五毒之一，绝命血。中此毒者的症状与这些村民倒有几分相似。”
　　“绝命血！”在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楚大伯不仅惊呼出声，素舞好奇楚大伯怎会如此惊讶，还未询问处心中疑惑，楚大伯倒是先问起来：“绝命血难道有两个？”
　　“不是啊，绝命血只有一个，确切的说只有一滴，形似血滴状，中毒后，毒与血肉相容，如是常人无意间饮入中毒者的血液的话也是会像中毒者一般的，这也就是绝命血的厉害之处。”
　　听完素舞的解释，楚大伯竟十分笃定的言说这些村民中的就是绝命血。但是素舞却不以为然。
　　“我也只是说症状与绝命血相似，但是不一定就是绝命血。这些村民又不是江湖中人又怎么会有人给他们下毒呢。”
　　“是因为我，我身负绝命血，又是顺水漂到了村子，村民极有可能是因为我才中了绝命血。”
　　“啊？”听完楚大伯的说辞，素舞更是好奇，绝命血这种毒只有给武功高强之人中下才会更好的发挥其药力，真不知道楚大伯年轻的时候在江湖上是何等数一数二的人物啊。
　　这时闲云的声音响起：“若是绝命血，恕在下无能无力。”声音疏远淡漠，是素舞从未听过的清冷，回望闲云，满目的落寞，虽不知为何，可这一刻素舞莫名一阵恐惧与揪心的痛楚。素舞虽不知闲云此刻所想，但是，这已经是这两天来第二次听到闲云说自己无能无力，那种无力感，深深的刺痛着素舞的心。
　　只是素舞不知道闲云的无力来自于对自己身中的毒以及对素舞的无力感。
　　素舞握住闲云的手想要通过这样给闲云以安慰，闲云感觉到素舞手心的温度，那快要冷却的心又一次慢慢的回温，看向素舞浅笑以示无碍。
　　之后，素舞则对楚大伯表示歉意的说道：“楚大伯，绝命血毕竟是五毒之一，世上除了五毒怪自己炼制的解药外，还真的没有人能解了此毒的。所以……”
　　可是不等素舞说外，楚大伯就连忙打断，生怕听到什么拒绝的话，虽然素舞话语中拒绝的意思已经昭然若揭。
　　“我有解药的，那次因私事就是前去找解药，只是……”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木制小瓶，放在桌上继续道：“若是早知村民因我而如此，当年这解药，我无论如何也是不会……”说着，楚大伯满心的愧疚，哽咽着难以在说出什么。
　　只是，闲云倒是没有理会楚大伯的欠意，拿过桌上的木制小瓶轻轻嗅着。只要有解药，那怕只是一小点残渣，那么对于他来说一切都是有希望的。
　　片刻之后闲云心中已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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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三人几天的努力，村中人的毒终于是解开了。
　　是夜，三人在楚大伯的院子里把酒相庆，只是，素舞盯着桌上的那壶酒，想起自己第一次在不归客栈时喝的酒，那种火辣辣的触觉让素舞至今都记忆犹新。一时间，想喝又不敢喝，这种矛盾的心里在素舞心中此起彼伏。
　　闲云明显是看出了素舞的纠结，于是将酒拿走，递给素舞一杯茶水说道：“喝酒伤身，女孩家的还是要多喝水。”
　　素舞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酒被闲云拿走，一瞬间如想开了一般，将一壶酒又拿到自己身边。
　　“少喝一些也没关系的。”说完竟直接拿着那壶酒猛灌起来，好像生怕喝慢了就会被人抢走似得。
　　果然，还没有喝多少，素舞已经是酩酊大醉了，坐在椅子上东倒西歪。闲云生怕素舞会一不小心摔着了，就让素舞靠在自己的肩头，可是这样让素舞又不安分起来。素舞让自己和闲云拉开了一段距离，直愣愣的盯着闲云看。闲云倒也不躲避，而是直视着素舞的目光，想要看透她接下来究竟想做什么。但是。醉酒的人的思路不是常人可以参透的。
　　突然，素舞对闲云张开双臂，如孩童呓语一般吵闹着让闲云抱抱。
　　见素舞如此，闲云虽有些哭笑不得，但是也认命般的抱起素舞径直走向屋内。徒留楚大伯一人在院中与那孤独的皎月对望无语。
　　闲云将素舞抱进卧室，小心翼翼的将素舞放在床上，为素舞轻轻的盖上被子，做完这些动作之后，闲云才缓缓的坐在素舞的床头，抚摸着素舞因醉酒而通红的脸颊。从未见过醉酒之后的素舞，没想到也是如此的可爱。
　　睡梦中的素舞仿佛是感觉到了闲云的手一般，竟用脸颊往闲云的手心中蹭了蹭。如安睡的小兽一样，这一动作，不由得惹得闲云一阵轻笑。
　　“莫大哥”寂静中突听素舞的轻唤，虽知这人是在睡梦中未必听得见，但是闲云依旧轻声的回应着。
　　“恩。”
　　“莫大哥”
　　“恩，我在。”
　　“莫大哥。”
　　“傻丫头，我在呢。”闲云揉着素舞的乱发，极其耐心的回应着。
　　“真好。”一句真好，让闲云停下了说中的动作，直直的望着素舞的睡颜，仿佛刚刚的对话素舞都是知道的，但是明明这人儿却又是睡的如此安稳。看着素舞渐渐弯起的嘴角，闲云第一次如此好奇的想要知道素舞究竟是在梦中梦到了什么，竟可以在睡梦中也能笑的如此的灿烂。
　　静谧的夜，两个痴儿的对白，渐渐的消散在夜色里，当却已经刻在骨血中。
　　等到素舞已经沉沉的睡过去之后，闲云才轻声出了房门。将房门阖上之后回过头才发现楚大伯竟然还在石桌前，在听到闲云的关门声才才回头与闲云对视着。
　　而长夜漫漫，本来闲云也就毫无睡意，倒也无妨与他多聊几句。于是走到石桌前坐下将自己面前的酒杯斟满，又为楚大伯的酒杯中斟满酒。但是，双方皆没有要喝的打算，而是就这样沉默了片刻。
　　“看的出来，素舞姑娘很是爱你。”
　　闲云没有对应他，而是把玩着自己手中的酒杯，眼神沉溺看不出神情，但是他嘴角的弧度却早已经将他此刻的内心出卖。
　　“两情相悦，真好。”
　　此刻闲云才抬起眼眸看到了楚大伯眼中寂寞的神情，本也就不打算对外人多提自己与素舞的事情，如此一来，闲云倒是很是恰如其分的转移了话题，只是至于这个话题转移的恰不恰当，闲云倒是没有多想。
　　“你可知，是谁给你下的绝命血。”
　　本打算借酒浇愁的楚大伯听后只是稍微一愣，继而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接着又为自己斟了一杯，才说道。
　　“若是没有猜错，应该是林一寒。武林上我唯一歃血为盟的好兄弟。”楚大伯好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一样，没有怨恨，没有不解。
　　“林一寒？”江湖中倒是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号。
　　“就是江湖中人称醉戏人间的酒中仙。”
　　这一下，倒是让闲云诧异不已，一来是没有想到下毒者竟然是酒中仙，那个让人毫不设防的老者。二来就是没有想到眼前这位就是失踪已久的前武林盟主，楚凌和。只是诧异过后，闲云倒是冷静下来，自己找了楚凌和这么久，没想到倒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了。
　　“没想到阁下就是前任武林盟主，楚凌和。”闲云的语气稀疏平常，并无太多的褒贬之意。而被看破身份的楚凌和也并没有因为身份拿腔作势，以长者自居。
　　“呵，十年未涉江湖，没想到还有后生知道我的名号。”
　　“你虽不涉江湖，江湖却处处是你的传说，在下也多多少少听闻了一些，酒中仙与楚凌和是为数不多的忘年之交。不过，相比较兄弟的背叛与陷害，我更好奇你与另一个人的故事。”
　　“哦，说来听听，我倒是十分好奇江湖会传言一些我的哪些事情呢。”楚凌和大大方方的询问，如谈笑的是他人的故事，只是，闲云接下来问的人却让楚凌和瞬间变了脸色。
　　“风霁月，不知你可否还记得风霁月。”
　　“她……”楚凌和一瞬间又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目光深远无迹可寻。
　　果然每个人都有一道伤疤，经久岁月，误以为早已经愈合，可是再次撕开来已经是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