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云赋》墨曦雲

36、第三十六章：回归

　　秋叶落想不明白明明只是伤风而已，怎么就会严重到了一直咳血的地步。看着素舞时不时的大吐血，秋叶落的心就一阵揪痛。
　　一天一天，秋叶落寸步不离的守着素舞，终于有一天，秋叶落像往常一般来给素舞喂药的时候，刚走到床边就隐隐约听到了素舞断断续续的声音，秋叶落以为是素舞意识清醒了，连忙放下药碗，坐到素舞床边拉过素舞的手轻唤一声“素舞，你终于醒了。”
　　但是，秋叶落错了。
　　素舞并不是清醒了，只是在昏迷中说着呓语罢了。
　　等不到回应，秋叶落才察觉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样，附耳听去，素舞不停的喊着：“莫大哥。莫大哥。”才知道原来有些事情，注定已经错了。
　　待听清素舞呢喃的是什么的时候，秋叶落直起身来，神色恍惚的盯着素舞看了好久，而后缓缓抬手将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下，露出的就是闲云的容貌。
　　看着自己手中的人皮面具，他喃喃自语着：“本是打算，一辈子戴着着面具，以秋叶落的身份活着的，现在看来却是不用了。”继而，他抬眼望着依旧躺在双上不得安稳的素舞，抚过她苍白如雪，日益消瘦的脸颊，温柔的轻声许诺着：“我答应你，只要你醒过来，我就让你的莫大哥回来。”
　　这一句仿佛被素舞听见了，一直状况不是很稳定的她竟然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这一刻，秋叶落知道他与素舞之间真的不再是兄妹那么简单了。其实在他的心里，有多麽的不想让他们是兄妹，只有他自己知道。
　　要说素舞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犯下了这大逆不道的罪孽，那他闲云就是在明明知情的情况下还义无反顾的陷了下去并且不知悔改。
　　那天之后，素舞的情况渐渐好转了，终于一天素舞醒了。而秋叶落不在了，但是闲云却回来了。
　　日子一天一天的流逝着，一日，风和日丽，鸟语花香，素舞就在这天缓缓醒来。
　　当素舞睁开眼的一瞬间看见的就是闲云，那时候素舞的心中百感交集，她做梦都想着的事终于实现了。
　　那时素舞睁开眼，渐渐适应了这百日的强光之后，才将那倚靠在自己床边熟睡的人看的清楚，那可不就是她心心念念的莫大哥吗。素舞的泪顷刻如注，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哭，只知道现在心中失而复得的喜悦却抵押不住她此刻患得患失的恐惧。万一这是梦怎么办，她有多想伸手去触碰，却又多么害怕眼前的一切只是她的幻境，轻轻一碰便会破碎。
　　就这样，素舞一动不动的保持着刚醒来的姿势，也不说话，就如此静静的看着闲云的睡颜。待泪水干了，却还是死死的盯着闲云，贪婪却又珍惜。连眼睛也不舍得眨一下，生怕在自己眨眼的时间他就会消失不见了。
　　不管这是不是梦，她都好想好好的看看他，这就是别人说的，久别重逢，恍若隔世吗，真的好像过了一辈子那样长呢。
　　可是，当闲云在素舞情深意长的注视下醒来的时候，素舞却别过头去，不理会他。
　　而此刻，闲云却是确信素舞是醒来的了，因为那双明动的眼睛真是好久不见。本是满心的欣喜，却见素舞对自己是这个态度，心下猜测她定是生自己假死的气了，毕竟自己一场假死，险些害的素舞真的死了。于是解释道：“素素，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我不该设计假死却不告诉你，害的你大病一场。可是，事发突然，我没有机会与你细细详说。不过，事已至此，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不管你想要怎么惩罚我都行，可不要一个人生闷气，再气坏了身子。”
　　可是，闲云的一席话，并没有让素舞回过头去看他，依旧是面朝墙壁，置若罔闻。闲云轻叹一声，不再说什么，起身离开了屋子。
　　待听到房门关闭的声音之后，素舞才猛的回头，可是空荡荡的房间哪里还有闲云的身影。素舞不仅嘟嘟嘴，恼怒的胡乱瞪着被子，自言自语着：“臭莫闲云，死莫闲云，根本不知道我在别扭什么，假死什么的，一句话也就了了。我真正在乎的是……是你那日的话还做不做数。”素舞说着说着不仅略显落寞起来。假死一事，她好怕连那句‘我爱你’也不过是闲云的逢场作戏罢了。
　　醒来也有几日了，这几日素舞几乎天天听卉儿说，闲云在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是如何废寝忘食，衣不解带的照顾自己。素舞听了自是心中甜蜜，便一直想要找个机会当面问个清楚，自己主动过一次就不在乎在主动个第二次。只是这几日闲云一直没有来看过自己。
　　在素舞养病的这一段时间，单雨霜倒是来拜会了一下闲云，不过这也只是一个小插曲罢了。正真让百草堂传的沸沸扬扬的事是闲云为素舞所做的事情，当然这些对于素舞来说依旧是个秘密，没有人告诉她。
　　是夜，素舞却是穿戴整齐的在屋子中踱来踱去，明明自己已无大碍，但是百草堂众人非说自己身体还是很虚弱，见不得风，故而，整日将自己关在屋内，半步也不让出，甚至连门窗也关的死死的。可是，在如此下去，自己会不会身上长霉呢。而且，最近一两天，百草堂的人都是神神秘秘的，不见哥哥，也不见闲云来看她，其他人更是鬼鬼祟祟的，说话也有什么瞒着自己，就连爷爷也是这样，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问也问不出什么来。现在自己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想到此处，素舞又是一阵长吁短叹。
　　正在素舞哀声叹气的时候，闲云推门而入，不等素舞从震惊中走出来，闲云就直直的走到素舞面前用一黑布蒙了素舞的眼睛。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说完，并不在说什么，只是环抱着素舞一跃飞入了夜空中。
　　不一会儿，闲云就带素舞来到了他精心布置的场地。
　　待闲云稳稳地将素舞放在了一枝粗壮的树干上。将素舞眼上的黑布解开，看着双目紧闭的素舞，轻轻的说“到了，你可以睁开眼看看。”
　　素舞一睁眼看见这般景象也不禁惊艳到了。
　　在白天这里是一片花海，但是现在，今夜，这里的花海竟然发光了。
　　准确的说是每一个花枝上都隐隐的挂着用灯笼纸装着的萤火虫，也正是这些萤火虫将这一片花海绽放着不一般的美。
　　凌空看去，这些发光的地方竟然拼成的是‘对不起’三个字。
　　对不起，怎么又是对不起，她的莫大哥什么时候这般傻了，自己早就不生气了啊。而且，她真正想听的不是这三个字啊。可是，看着一整片发光的花海，素舞一时间也就暂时不在纠结这个问题了。真不知道他为了这个发光的花海准备了多久。
　　但是，素舞忍不住，略带含羞的说道：“你就这点诚意啊，除了这三个字，你就没有什么别的要说的嘛，而且，就这样想让我原谅你啊，可没那么简单。”
　　闲云心中是知道素舞究竟想要自己说什么，只是，以后吧，以后，她想听多少遍都行，只要等到自己过去了心中的那道坎。于是闲云避重就轻的说道。
　　“当然不会那么简单。”说着闲云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用刀雕刻的木头人递到素舞面前继续道：“我还花了好久刻了这个木头闲云，如果我不在你身边的话，就可以让他来陪你，不过如果我再惹你生气的话，你又舍不得拿我出气，就拿它出气。”
　　“哼，谁不舍得拿你出气，我倒是有些舍不得拿这个木头闲云出气呢。”
　　素舞接过之后，也拿出了自己为闲云求得平安符递给闲云：“礼尚往来，这个就送给你吧。”
　　闲云看着素舞递过来的平安符，终于知道那天素舞为什么非要去寒山寺了，原来是为了他这个‘已死’的人求这个护身符了。
　　仔细的将这个平安符收于怀中，就是将素舞的心意也一并接受了。是啊，事到如今，他还能怎么样，现在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知道素舞的心意之后不简简单单的告诉她他的身份，而是去费尽心机的去演一场假死。他美名其曰是为素舞着想，但是在他的心中，到底有几分私心也只有自己知道。
　　他现在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想让素舞知道秋叶落和莫闲云是一个人，他宁愿一辈子戴着个面具以秋叶落的身份活着，也不要素舞知道莫闲云就是秋叶落。
　　可惜，往往事与愿违，人心往往是在得不到的时候渴望，在得到了之后奢望更多。现在的他想以莫闲云的身份陪在素舞身边，或许现在他也只是如此期望，但是到最后他所想要的，想要得到的连自己都觉得贪心，觉得可怕。
　　或许是今夜的月色太美，或许是眼前的这个人太美，让闲云忘了自己，忘了一切。
　　素舞看着闲云慢慢接近的脸庞，一霎那紧张的想要推开，但是在看到闲云眼神中自己那看不懂的挣扎于悲怆之后，不由自主的心中一痛，那想要推开闲云的手在触碰到闲云的一瞬间，紧握成拳，死死的揪着闲云胸前的衣襟，紧紧的闭着眼睛，努力忽略掉那快到要冲出胸膛的心跳。
　　可是，那预料之中的吻，隔了好久，如同跨越了半生那么久。最后仅仅是落在了自己的额头。
　　但是，尽管如此，当那个湿热的唇，印在自己额间的时候，素舞依旧是忍不住的一个颤栗。由心底到全身，那么的甜蜜，那么的不舍。
　　闲云看着素舞缓缓的睁开的眼睛，那双眼那么的清澈，那么的纯洁，可是自己却是那么的不堪，那么的污浊。他不动声色的避开素舞的眼神，将素舞搂入怀中。
　　重重的落下一声叹息。
　　若不是他抓的那些萤火虫冲破了灯笼纸飞过了自己的眼前，使自己一瞬间清醒了过来。真不知道自己还会迷失到什么地步，原来他对素舞早已经不再是哥哥对妹妹那么简单了。
　　“素素，对不起。”
　　对不起，算了，听不听得到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今夜这一切就已经在素舞心中有了答案了，那日，那句话，还是作数的。
　　“好啦，我原谅你就是了。”素舞说着，满心欢喜的在闲云怀中蹭了蹭，真温暖啊。
　　不，素素，这对不起之中的意味究竟有多重，你不会知道，当你知道的时候，你还会这般的轻易原谅吗。又或许，他本就不值得被原谅，永远都不值得被原谅。
　　闲云想着将素舞拥的更紧了。而素舞也感觉到了他突如其来的恐惧与悲伤，但是也只当是对自己的歉意，便出言安慰着：“我真的已经原谅你了，但是你要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许丢下我。”
　　素舞抬头对上闲云那双不知为何突然让自己越来越猜不透的双眸等着他的回复。
　　“好，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不会先丢下你。”但是，那你呢，你会不会先丢下我。
　　素舞在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又像只小猫一样窝在了闲云的怀里。
　　素素你可知那句对不起…那句对不起，究竟包含着什么吗。
　　可是，已经无路可退了，不是吗。现在的他只能尽全力保守着这个秘密，尽力的骗着素舞。他不会让素舞受到一丝的伤害，哪怕是让他活在自己为她编制的谎言之中。
　　从此这个世上，再也不会有秋叶落这个人，他会想法设法让秋叶落消失，这个世上陪在素舞身边只能是莫——闲——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