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云赋》墨曦雲

34、第三十四章：秋叶落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慢的让素舞觉得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可是又是那么的快，明明闲云不过才入葬三四天，但是素舞却觉得已经过了一辈子似得。
　　只是，在外人看来闲云的死好像并没有怎样影响到素舞，因为素舞像往常一样有说有笑，而且还整日在百草堂忙前忙后。这一切看起来十分正常，但是又让秋叶落觉得十分的不正常。
　　“你说，素舞这样是好了吧。”
　　秋叶落问着在一旁愁眉不展的酒中仙。心中十分不解，最应该伤心的人却像没事人一样嘻嘻哈哈，愁眉苦脸的竟是这位酒中仙。
　　“哎，你爹死的那一年，我还清清楚楚的记得，我把丫头带回去之后，她将自己锁在屋子里面几日，不言不语，不吃不喝，好久才回过神来。可是看着现在的素舞，似乎太过于反常了。”
　　秋叶落听了之后才终于知道酒中仙一直愁眉不展的原因，只是知道了这些之后，秋叶落也免不了担心起来素舞。
　　仔细的看着素舞忙忙碌碌的身影，才发现素舞着实是消瘦了不少。回想起来，素舞这几日也却是没有怎么好好的吃过饭，本来是以为素舞没有办法一下子接受闲云的死，也就没有做过多的劝说，只等有一天，她能自己走出来。可是听了酒中仙说的话，秋叶落更是担心了。
　　“难道我真是做错了吗？”
　　秋叶落轻声的问了一句，当然也没有准备得到什么回答，因为这个答案只有时间可以回答他。
　　但是，秋叶落的喃喃自语却被酒中仙听到了，这个看着无际长大，看着素舞长大的老人，这一瞬间失神，为何经历了那么的生生死死，可还是看不透‘情’这一字。
　　其实酒中仙多么想问秋叶落一句‘你对素舞真的只是兄妹之情吗’可是这个问题却被自己硬生生的吞进肚子里。
　　是啊，问了又能怎么样。或许在秋叶落的心里，他自己也看不清自己对素舞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情愫吧，又或许看的清却不敢认清吧。
　　看来那神灵子果然是算无遗漏啊。
　　“你这样戴着一张不属于自己脸的面具生活，又能欺骗素舞多久，她迟早一天会知道的。”
　　“我有信心欺骗一辈子，我也可以戴着这副面具活一辈子。再说了，人生在世，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面具的。”
　　“哎”酒中仙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步履蹒跚的离开了。
　　或许，只有这样才能避免他们兄妹走向那条万劫不复的路，只是可惜了秋叶落这孩子，以后就要永远这样披着个人皮面具过活了。
　　他毕竟是老了，不再像年轻时候那么有精力去管那么多了。
　　后辈的路就让他们自己走吧。
　　酒中仙拿了一壶酒去了屋顶，夜风习习，鼓动着他的衣摆，一霎间他好像回到了那年刚收秋无际的时候，他酒中仙的四个徒弟，秋无际一直以来都是自己最骄傲的。
　　只是…..
　　“没想到，我酒中仙活了大把年纪了，自认从不亏欠任何人，可是却没有想到却亏欠了你们。人啊，真是不能存有坏心，不能做坏事。这真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啊。”
　　酒中仙说了一句听不出原由的话之后就自顾自的喝起酒来，好像刚刚的话不是他说的一般，但是他的内心却早已经是回到了他年轻时因为一己私欲而犯下的糊涂事。
　　也是，人谁能不犯错，只是有些错还能弥补，而有些错却已经没有机会再去弥补什么了。
　　有些恩怨其实从一出生就已经背负上了。
　　……..
　　素舞一个人在房间里东找找，西找找，可是却发现闲云竟然没有给自己留下什么东西可以做为念想的，终是停下来，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
　　想来，自己许多东西都已经印上了关于他的回忆。与闲云的第一次相遇，第二次相遇，以及后面的每一次相遇，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笑容都是那么清晰的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甚至连他穿女装的样子，素舞都觉的是那么的好看。
　　只是，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莫大哥，你说，我会遇见第二个你吗？不会了，你已经不在了，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第二个你。”
　　素舞越想越是伤心，让她怎么接受他永远都不在的事实。现在，她更怕黑了，因为天一黑，她就会止不住的想她的莫大哥，可是，却要一次一次的提醒自己，莫大哥不在了。
　　“笃笃笃”一阵敲门声打断了素舞的回忆。
　　素舞是感谢这阵敲门声的，因为她不知道再想下去，自己会不会痛的窒息。
　　“素舞，是我。”
　　秋叶落端着一碗药膳进来，看着素舞通红的眼睛，知道她刚刚哭过，但是，现在却要笑脸相迎，不免一阵心疼。
　　“素舞，哥哥给你熬了一些药膳，补身体的。”
　　“我的身体好着呢，不用这么麻烦的。”
　　“对哥哥什么时候也这么客气了。”
　　素舞见秋叶落这么一说也就不在推脱，一口气喝下了那碗药膳。但是，立刻就后悔了。
　　“哥，这是什么药膳啊，怎么这么难喝啊。”素舞连忙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水来去味。
　　“常喝就习惯了，以后我会每天晚上给你熬一碗药膳送来，看着你喝光。”
　　这可是开胃的药膳，只有让素舞饿了，她才会想吃饭，这样她的身体才不会垮掉。
　　“哥，你什么时候学会的熬药膳啊。”
　　“哦，我…..我问的卉儿。”秋叶落犹豫了一下才回答。
　　但是，对于秋叶落的回答，素舞没有过多的猜测，毕竟现在的秋叶落心思沉密，让人琢磨不透，而闲云则是狂傲不羁，却又平易随和，任谁也不会将这两个人想到一起去的。只是，素舞觉得现在的秋叶落那么的不像自己的哥哥。
　　“哥哥，我觉得，你与小时候不一样了。”
　　“那是因为我长大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无忧无虑。不过不管我变成什么样，你永远都是我最疼爱的妹妹。”
　　秋叶落很郑重的说着，似乎是想宣示什么，但是更像是在提醒自己。她是他的妹妹，只有这样，才能一点一点将那失落的心重新拼合。
　　在素舞的房里又待了一会儿秋叶落便回了自己的房间。拿出了一沓信封，一封一封的拆开来看。但是那些信件里面却没有他需要的东西。他一封一封的看完之后就直接丢进了火炉，让它们化成了灰烬。
　　秦永和阮昊霖皆是离叶楼的杀手，一直以来都保持书信联系，此次前去晋阳秦家倒是没有遇见什么危险，轻而易举的就拿到了这些信笺，想来是他们也不会想到有人会对这些感兴趣。可是为何，每封信件都没有署名和地址，这让他如何查起。
　　况且，现在秦永莫名其妙的死了，死无对证，一下子线索好像有全都断了。现在困扰着秋叶落的除了阮昊霖在哪之外，还有就是秦永到底是被谁杀害的。
　　那满屋子烧了的纸屑散发出一种独特的香味，可是，现在秋叶落并没有如何放在心上，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现在又不知道该从何下手。他只得再去一趟离叶楼了。
　　在晚紫菱死后，裴云轩与离叶楼所有的杀手解契，现在的离叶楼不在是往日的杀手组织，而是一个江湖中小小的茶楼。
　　一个身着青衫的男子走进离叶楼，仔细看去，这人竟然就是几天前‘死去’的闲云。
　　此刻正在一边看书一边学习着茶道的裴云轩听见脚步声头也没有抬，放下自己手中的书，侍弄着眼前的茶具说道：“你来的正好，过来坐，尝尝我沏的茶怎么样。”
　　闲云走过去很自然的坐下。
　　“云轩兄怎么开始学习茶艺来了？”
　　“紫菱死后，闲来无事，就找了点事来做。最后发现我其实还是蛮适合茶艺的。宁静淡泊，在这喧嚣的江湖之中能有一处安静的地方岂不是很好。”
　　裴云轩说着递给闲云一杯茶。
　　闲云接过之后一口喝完放下杯子说道：“我不喜欢喝茶，太苦。”
　　“我想能体现这世间百态的也就只有茶了。既然莫大夫不喜欢喝茶，那你喜欢喝什么？”
　　“酒，烈酒。”
　　“这可真是不符合莫大夫的气质呢。”
　　裴云轩说着直接端起一杯茶慢慢的品起来，那模样像极了在品着他的一生。
　　“云轩兄解散离叶楼，就不怕曾经得罪的人过来寻仇吗？”
　　“离叶楼的杀手一般都会斩草除根不留祸患。即使有漏网之鱼，我也自认是有能力保护自己的。”
　　裴云轩如此回答，两人倒是一阵沉默，最后还是云轩打破了沉寂。
　　“莫大夫今天来，所为何事？”
　　“什么都瞒不过你。不错，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此次前来是想问云轩兄关于阮昊霖和秦永的事情。”
　　“刚好，我也有一事要问你。你与秋无际究竟是何关系。”
　　闲云没有想到今天裴云轩会问起自己的身份，但是，对于裴云轩，闲云觉得并没有隐瞒的必要。
　　“父子。”
　　听见闲云的回答，裴云轩也并没有太过于吃惊。表现的很平淡，毕竟自己早已经猜到了。
　　“这就对了，江湖传言，秦永被毒死与醉月楼。是莫大夫做的吗。”
　　“不是。”
　　闲云简简单单的回答了这一句，但是裴云轩也不打算在问下去。
　　“对于秦永和阮昊霖，我知道的也少之甚少，兴许还没有莫大夫知道的多。只是，离叶楼有规定互通信件，不可署名与泄露地点，不知，这些是不是莫大夫想要的答案。”
　　听后，闲云向裴云轩道了谢之后转身要走。但是刚刚走了几步，忽而回头问了一句：“这茶艺是她生前最喜欢的吧。”
　　问完之后，也没有等裴云轩的回答，就离开了。
　　不过，闲云也不用等，因为裴云轩的眼睛已经出卖了他自己。
　　既然不能拥有，那便把自己活成你。
　　其实闲云是羡慕裴云轩的，至少他可以正视他的爱。而自己呢，除了逃避别无他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