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野》意恐迟迟

9、见山

　　准确的说，他们在逃亡。

　　天边黑云朝着他们方向追赶，领队使用着对讲机，顾不得路况好坏，催促着所有车急速前行。争取跑过雷雨，早点回到村里。

　　祝愿的车是头车，朝着身后看过去，闪电的光照着她的眼睛，一闪而逝。随即她听到领队边开车边数着：“1，2，3……”三的话音还没落下，便听到轰隆一声雷响，她亲眼看着领队的神色变得有些慌张。

　　“怎么了？”她问。

　　“我们离雷太近了，又是野外，很容易被雷劈中。”

　　祝愿没见过这种阵势，但看出了严重性，不再搭话。

　　领队尽力在朝着平坦的旷野开，只是他们的线路，必须要翻越前面的一座小山。领队拿起对讲，语气及其严肃：“所有人立刻关闭所有车窗、电子设备全部关机！”似乎是觉得不够郑重，他又重复一遍：“不是开玩笑，每辆车司机监督，务必关闭！”

　　说完又继续朝前面飞奔，几分钟就冲到了小山包的山坳。

　　祝愿看着后视镜，她从来没见过闪电如此频繁的雷雨。几乎是隔几秒，就有一束闪电亮起，再来轰隆隆的雷声。她的手上不知道哪来的细微的触感，朝着另一侧车窗看去，才发现有雨丝飘了起来。那窗户的缝隙非常小，几乎看不到，但想到司机刚刚说的，要关闭车窗，她探身向前按住按钮。

　　一下。

　　车窗没有合拢。

　　两下……

　　她的动作几乎跨过整个后座，自然也引起了领队的注意。领队问：“怎么了？！”语气十分焦急。

　　祝愿回答：“这个车窗有一个缝隙，关不上。”雨下的更大，变成一个黑色的世界。

　　“什——！”领队回答，后面一个字甚至都没有说出口，就得到了老天的回答。一道雷劈在了车的右侧，简直像是科幻电影的场景，祝愿直面着它，被吓了一大跳。随即继续尝试关车窗，领队的瞳孔发直，眉头紧皱，拿起对讲：“2号车当头车，继续开！在出雷暴之前一定不能开门！！”

　　“收到收到。”

　　祝愿还在疑惑领队要干嘛，就见他忽然拐弯，朝着山脚的方向疯狂开：“我停稳了之后！马上下车！那边有一个山洞，一步都不要停，直接跑进去！！”

　　“什么？”

　　“别问！听我的！”领队强硬起来：“一定要快！！”

　　“好。”

　　领队几乎要喊起来，祝愿也把手搭在车门，做好准备随时下车。在靠近山脚的位置，领队急刹，车速过快，甚至原地漂移了一下。祝愿找到山洞的方向，在停稳的瞬间开门，用最快的速度朝着山洞跑去，领队也紧随其后。

　　瓢泼的大雨从天上打下来，淋湿了祝愿和她的裙子。

　　终于靠近山洞，她还不合时宜的想，服装师真的要崩溃了。

　　山洞空间很大，像个私人车库似的，而且有暖洋洋的热风吹出来，把她淋湿的不适驱散了不少。她进山洞的后愣住，站在原地——

　　山洞里燃着一堆篝火，篝火后面坐着一个刚见过的人。他坐在地上，一条腿架起，在火边静静地坐，目光涣散在火光里。领队冲进来，没仔细看：“太危险了——吓死我了——诶？小山神在这？”

　　原野抬头，看了他们一眼。

　　“你在这我就安心了。”领队平复下来，走到原野一侧坐下：“祝愿老师，这边烤烤火，我们应该要在这呆很久。”

　　祝愿疑惑，走上前去，问：“为什么不开下去，快一点不是能回去吗？”

　　“别的车能，我们不能了。”领队神色凝重：“其他车不怕雷，是因为车窗紧闭，就算被劈也不会伤害到车里的人。我们不一样，我们车窗关不上。不能赌万一，幸好这里有山洞。”

　　祝愿第一次了解这些：“为什么车窗关不上就容易被劈？”

　　一直在旁边的原野忽然开口：“法拉第笼。”

　　“啊对对，就是这个名字。但我们跑高原，尤其是雨季，都知道一旦车窗开着，一定不能在雷暴下面走。”

　　祝愿被忽然开口的原野吸引，朝着他的方向看过去，先是被火晕染的脸庞。山洞外的天空越黑，就显得这里越神秘，让她莫名想到一些探险的电影。然后，看到的是他的手，丑丑的包扎挂在手边，已经松散。

　　有人在侧，她也不会承担风险去捉祝愿的手。

　　“小山神，这雨多久会停啊？”

　　“一天。”原野道。

　　“这么久？！”领队惊，他知道高原天气预报不准，也不是一两次了，这么久的不准还是第一次见。地方安全了，他也松懈不少，外面又似天黑：“我昨晚没怎么休息，祝愿老师我先睡一觉，雨停了我们就回去。”

　　“好。”祝愿巴不得他去睡。

　　领队走到山洞后面一点躺下，另一侧睡着原野的马。几分钟，鼾声便响起，偌大天地，雨声雷声鼾声，火苗的噼啪声，非常安逸的气氛。祝愿偷看了眼原野，朝着他的方向挪，小心翼翼的。

　　马上靠近的时候，原野忽然看向她。

　　两个人的视线对上。

　　火在眼中闪，祝愿有些被抓包的羞耻感，但心理素质强大，没有躲开。他们互相注视着，呼吸声在山洞里回响，谁都没开口。最后还是原野先移开视线。

　　祝愿不自觉的咳嗽了声，又凑近了点，伸手扯了扯原野的袖口。

　　“你绷带开了，我帮你重新绑一下吧。”声音轻柔。

　　原野：“不用。”

　　“快点。”祝愿直视他。

　　原野才把手伸出来。

　　那只手再次被祝愿捉住，不像之前一般冰了，在火苗的加持下暖了点。祝愿把绷带拆开，看里面有些凝住的血，小心翼翼重新缠好。还不忘叮嘱：“别再弄散了。”

　　“要握缰绳。”缰绳磨散的，祝愿心里帮他补上了后半句。

　　“那散了也不能挂在手上，要重新绑。”她觉得自己的发言唠叨，嘴角弯了下，没想得到回答。

　　“嗯。”

　　“嗯？”祝愿回头看他，笑开：“知道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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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越下越大，雷少了很多。细细碎碎的火苗崩裂声中，祝愿也来了困意。

　　赶日出拍摄和拍大夜在她这里没什么区别。

　　她偷瞄了原野好多眼，原野几乎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她想小憩一会，但每每闭眼就难受的不行，身上的裙子材质特殊，沾了水之后，烤火也干不透，湿哒哒的黏在身上，祝愿只好寄希望于那件毛毛外套，披在身上。

　　还是很冷。

　　随着火势的减小，祝愿已经开始有些发抖了。

　　原野填了几次木枝，仍染不起她暖意。没过一会，她甚至觉得自己额头开始发烫，高原着凉高反就会如期而至。她尽量不添乱，强撑着，意识昏昏沉沉的时候，看到原野站起身。

　　此时的他在祝愿眼里是个模糊的影子。

　　原野不知道在做什么，淅淅索索的，随即朦胧的影子靠近，蹲在她身前，身上多了丝暖意。像渴水的人遇到了甘泉，祝愿只知道有个暖暖的东西搭在身上，驱散寒冷，她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捉住那一团暖，按在怀里。

　　原野踉跄了一下。

　　祝愿捉着他的手腕，把他扯过去，两人中间隔着一层他刚脱下的藏袍。原野为了保持平衡，一只手撑在洞壁，和祝愿的力量抗衡，尽量不让身体接触到祝愿。挣扎中，藏袍和祝愿的外套都滑落了不少，漏出祝愿的裙子，领口有点歪，湿哒哒地包裹着她。

　　原野瞬间移开视线。

　　把藏袍扯上来挡好。

　　他想站起来，微微用力，祝愿就像没骨头似的，反过来钻进他怀里。在他的侧颈蹭来蹭去，嘴唇擦过，竟比那篝火还热。身上是已经变淡的香水味，因为极近的距离又变得浓厚起来。

　　原野停滞了片刻，半晌才把搭在身上的胳膊挪下，再将人从自己身上拨开，垫着后颈靠着洞壁躺下。

　　火苗即将熄灭。山洞中开始有了些余烬味。

　　外面雨势小了不少。

　　原野脱离开祝愿后，身上只有一件白色的内衬，看了下外头的雨和逐渐消失的雷声，在走出山洞前又看了眼祝愿。

　　祝愿盖着藏袍，脸发红，缩起来。一只手抓着藏袍的边缘，嘴上呢喃着：“别走……别走……”

　　原野只当没听到，耳尖似是被冷成了红色。

　　他一转头，走进了雨幕，神色平静无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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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祝愿牛的。
一搞搞个大的。
高冷小山神？那也得被我撩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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