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是小情人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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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程左腿确实骨折了，但好在骨头移位并不严重，不用动手术。小秦陪着卓程开了间单人病房，左腿打上了石膏，疼得太厉害，又吃了止疼药才昏昏沉沉睡下。
他醒的时候听到小秦在窗边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剧组那边说他们全责，程哥戏份也拍得差不多了，等伤养好点就回去……”
应该是打给简敏。
可能是吃了药的缘故，脑子很沉，病号服布料贴着腰后面的一块擦伤，火辣辣的疼。摸出手机看一眼时间，晚上十点多。走廊上很安静，病房里除了小秦的低语声，唯一能听见的是窗户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
卓程跟个植物人似的躺在床上，连翻个身都动不了，太憋屈了，穿过来这才没几天，连进了两次医院，他真的觉得自己该去找大师算上一卦。
深夜无眠的夜晚，断了一条腿的卓程孤零零躺在病床上……
啧，有点孤独。
他百无聊赖地划拉手机，点进朋友圈顺手下拉瞄了两眼。
“……”
还不如不瞄。
最新一条朋友圈是他那亲爱的同父异母的弟弟更新的一张照片，照片是他们三个人在公园草坪上野餐时拍的，人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卓程想装作没看见，手指继续往下滑，他朋友圈里娱乐圈好友挺多的，爱分享自己美照的更不少，连刷几条都是清一色的粉丝精修图之后，卓程还是滑回了最上面。
他盯着那张照片，照片相素很高，甚至连卓盛毅鬓角的白发和鱼尾纹都能看出来。这是种很新奇的感受，在这之前卓程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把“爸爸”这两个字同卓盛毅联系在一起，可这张照片上的卓盛毅无疑是个体贴负责的父亲。
虽然是以他的心酸为代价。
“呦，醒啦，腿还疼吗？”小秦打完电话过来，打断了卓程的胡思乱想。
卓程摇摇头，“不怎么疼。”
“饿吗？晚饭也没吃，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卓程现在没什么胃口，但是想静一静，于是也没说什么，任小秦去了。
门扣上，整个房间只剩下他一个人，卓程把半张脸捂在被子里，外面雨好像下得更大了点，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窗户上，听得他心烦。
闭上眼，眼前放映着的是卓盛毅的笑脸，卓程突然有点嫉妒那个女人的小孩，有疼他爱他的爸爸妈妈，而自己呢，不管放在哪里，好像永远是多余的那一个。
他以为从小到大自己已经习惯了被忽视，可那根连接着他和卓盛毅的血缘纽带，却时时刻刻提醒着他，那是他的亲生父亲。
如果卓盛毅知道自己受伤会怎么样？就连柯祺在他摔下来的一刹那，脸上都可以捕捉到一瞬间的紧张，那卓盛毅也会吗？
卓程拿手蹭了蹭自己额头，思绪飘远，怎么想怎么像做梦。
额头上微凉的触感仿佛犹在，柯祺替他抹去额头上的汗……
柯祺……
他神经质般点开通讯录，柯祺的名字静静躺在那里，在这个异乡的雨夜里，卓程突然很想听听柯祺的声音。
他想自己或许也欠柯祺一句“谢谢”或“对不起”。
心思微动，指尖触及屏幕。
电话拨出去后卓程才如梦初醒，自己他妈的是在矫情个什么劲儿啊？！
他丝毫不怀疑柯祺会觉得他是脑子被摔傻了才会大半夜给自己打电话。
可他还没来不及挂断，对面就已经接通了。
“喂？”柯祺温润的嗓音回响在空寂的病房里。
“啊？”卓程手一抖，手机差点砸脸上，他赶紧捡起来，“你、没把你吵醒吧？”
“没有。”柯祺停了两秒，问：“打电话有什么事儿吗？”
卓程莫名心虚：“没事儿。”
对面静了一会儿，卓程还以为柯祺要挂了，却听见他说:“你怎么样了？”
“啊？”又是一愣，卓程才反应过来柯祺是在问他伤的怎么样。他抱着手机微微侧身，嘴硬道:“挺好的啊……”
余光瞄到露在被子外面的石膏腿，卓程突发奇想:“我的腿现在很像大象腿……”
柯祺被他这形容给逗笑了:“肿了还是打石膏了啊？”
卓程乖乖回答:“打石膏了。”
当然，其实也肿了，只不过他没说。
柯祺难得见卓程这么配合地回答他的问题，他甚至隐隐约约从那语气里听出来一丝委屈。
“你在哪个医院？”
卓程把位置告诉了柯祺，突然有点期待，柯祺这是要来看他?!
虽然表面装得很平静，但卓程内心却已经心潮澎湃。
“就当我做慈善。”
卓程:“……”
他“切”了一声，“你不损我能死啊？”
柯祺在那边冷道:“彼此彼此吧。”
卓程倏然窘住了，他和柯祺好像总是这样，说不几句话就有要掐起来的势头。
方才的气势全无，淡蓝色的手机荧光打在卓程脸上，他像是终于下定决心般，喉结上下滚动。
“柯祺，谢谢你……”
柯祺“嗯?”了一声，不说话，像是在等卓程的下文。
卓程把心一横，反正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谢谢我摔下来的时候你过来帮我……”
他说完，对面依旧没声，隔了一会儿卓程才隐隐听见柯祺在憋笑。
“靠，你笑个屁啊！”卓程觉得臊得慌，他上一次认认真真跟别人道谢还是家里阿姨送他生日礼物的时候。
“认真跟你说话呢，你听见了没啊？”
“听见了，”柯祺忍得老辛苦才堪堪止住笑意，“我说你别是脑子摔坏了吧，怎么突然间良心发现重新做人了?”
卓程:“……”
“你他妈!”卓程气得直接爆了一句粗口，“挂了，再见！”
没等柯祺再说话，卓程直接挂断了电话。病房外雨声渐弱，卓程把手机丢下，抱臂躺在床上，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当初柯祺高冷男神的称号是哪个瞎了眼的传起来的。
第二天早上七点多，卓程就折腾着要起床洗漱。
小秦被他吵醒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睁着俩熊猫眼看了看，见卓程拖着一条打了石膏的腿往卫生间挪。
“要上厕所吗？”
卓程见他醒了，有点抱歉地一笑，“你继续睡就行，我去洗漱。”
小秦看了看表，才七点十一，他从床上爬起来，奇怪道：“你起这么早干什么？”
“待会儿有朋友来。”
小秦更疑惑了，之前没听卓程说过他在青岛有什么朋友啊，昨天剧组的人要来看卓程都被他给拒绝了，难道是特地等着人家？
但毕竟是卓程的私事儿，他不好多问，只匆匆洗了把脸就出去买早餐去了。
等卓程洗漱好，小秦正好拎着早餐回来，俩人凑合着吃完，小秦把接下来的行程调整告诉卓程。
因为受伤，简敏那边已经把他之后的行程尽可能往后推，推不了的也已经拒绝了。
小秦把《致命爱人》的剧本从包里翻出来递给卓程，“还有俩月进组，这期间也没多少行程了，简姐特意嘱咐我好好盯着你看剧本……”
卓程接过来剧本，随手扔在旁边桌上，眼睛依旧粘在手机上。
小秦：“……哥，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听见了听见了。”卓程敷衍他一句，往窗户外面看了看，还是决定把对话栏里的那句话删掉，小声自言自语道：“他是不是找不到路？”
小秦顺着他的视线往楼下停车场看，明白了，好奇心再度翻涌，他忍不住调侃：“哥，见什么朋友啊，你怎么紧张得跟见初恋情人似的？”
卓程愣了一下，然后从床上抓过一个枕头砸小秦身上：“你一天天的是不是就巴不得我给你整出个恋爱绯闻来！见个老同学而已，人家是男的！就昨天在剧组帮我那个！”
小秦若有所思地“哦”一声，“那你那么激动干什么，我看你早上又是刮胡子又是吹发型的，恨不得把妆都化上了……”
“……”卓程挂不住面子，“你管这么多干什么！我那是不想在朋友面前流露憔悴，懂？”
要真打起嘴仗来，小秦可比不上这位少爷的歪理邪说，他认输，朝卓程比了个“ok”的手势。
大概九点左右，病房外有人敲门，卓程一个翻身从床上坐起来，示意小秦去开门。
外面还在下雨，天气微凉，柯祺今天穿了一件撞色条纹衫，下面搭一条牛仔裤，刘海没收上去，半遮住额头，整个人带着一股学生时代的书卷气息。
跟小秦打过招呼以后，柯祺跟他进来，迎面看见卓程端坐在病床上，面朝窗外，只留给他一个侧脸，一副屏息凝神专心致志沉浸其中的样子，活像一尊静穆的大理石雕像。
“赏雨呢？”柯祺在小秦拿过来的椅子上坐下，打趣卓程。
卓程这才施施然转过头来，矜持地“昂”一声。
“好看吗？”
“……还行吧。”卓程心虚，他哪里是在赏雨，根本就是不知道见了柯祺第一句话该说什么才给自己硬拗个文艺青年的人设。
“可是我刚才来的路上没见下雨啊。”柯祺假做无心说道。
“……”
刚开始塑造的人设轰然崩塌。
卓程干咳两声，往旁边憋笑憋得满脸通红的小秦肩上揍了一巴掌，支使他：“我想喝水，秦哥你出去买两瓶喝的吧。”
这是赤果果让他别在这儿影响他们俩独处，小秦助理当了这么几年还能不懂？一听就闪身出去了。
小秦走了，柯祺支着腿打量卓程，吊着的左腿裤管高高挽起，石膏以上的部分肿得还挺严重。
柯祺皱了皱眉，“这里有冷水吗？”
卓程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指了指洗手间，“洗手间里有。”
柯祺起身，去洗手间找了个干净的毛巾，用冷水打湿后出来，敷到卓程小腿上。
冰凉的湿毛巾接触皮肤的那一刻，卓程冷得打了个哆嗦，又有点尴尬，让柯祺来帮他做这些，总觉得不太好。
“好了，你放着吧，等秦哥回来再弄……”
柯祺瞄他一眼，“你什么时候回去？”
这部电影卓程的戏份已经杀青了，卓程又不想总在医院躺着，昨天问了医生，意思是大概三天后就可以稍微活动，所以小秦定了大后天的机票。
柯祺问：“你这个样子怎么走？”
卓程自暴自弃：“我坐轮椅，走残疾人通道。”
柯祺笑了，看来卓程心态不错。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聊了一会儿，柯祺看到卓程床头扔的一本书，随手捞过来。
“看不出来啊，你这么爱读书？”依旧是调侃的语气。
拿过来一看，封面上简简单单印着四个大字，不是什么书，而是《致命爱人》的剧本。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是小情人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