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姝之格格的游戏》田歪柯

81、重逢

　　与休先生道别后，金善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
　　四格格到底在哪里？
　　找寻她的时间仿佛是度过了一个漫长的世纪，让金善觉得每一秒都在希望与失望中度过，心仿佛被置于烤架之上，焦灼难忍。
　　与死亡数次擦肩而过，难道不是上天对她的暗示吗？
　　是上天给了她活着的希望，又让她义无反顾地努力回到四格格的身边。
　　不知不觉间，她走到了庙会。
　　节日的气氛已经消散而去，路上的行人又恢复了行色匆匆的模样，要么就是面无表情、要么就是紧皱双眉。
　　看来，只有在特定的日子里，人们才能真正露出笑容，除此之外的每一天，似乎都在重复过往的日子。
　　对金善而言，在没有四格格的日子里，她与这些路人并无两样。
　　每一日都在期待未来，却又每一日都在害怕明天。
　　如此交织着的复杂感情，很荒谬、很悲哀，她却就这么活了下去，不问缘由。
　　金麟说的没错，自从遇见了四格格，她变得多愁了。
　　但金麟只说对了一半，另一半的她，其实更加完整与勇敢。
　　因为和四格格的相遇，让她结束了荒谬的人生，从此她的生活也有了意义。
　　她往右边看去，四格格和她曾经买红绳的地方，老板已经不见了踪影。
　　都没有人可询问了呢。
　　她想着，如果老板还在，应该会对四格格有印象的吧。
　　又或者，四格格与那一天，唯独对于她金善来说，如此特别。
　　那天，她还没来得及和四格格一起去到庙中，就和她分开了。
　　今天，她打算走上去看一看。
　　门口的看守大爷打着盹，并不在意有谁经过。
　　于是她沿着石阶走了上去，想象着四格格正在自己的身边。
　　一步，两步，三步。。。
　　直到她看到了面前的女人。
　　她愣在原地。
　　她也愣在原地。
　　四格格穿着一身素色旗袍，十分朴素，头发被盘了起来，只用一根簪子固定在脑后，她的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手提包，站在她的上方，看样子是刚刚从山顶下来。
　　金善抬起脚，朝四格格跑了过去，然后不顾一切地抱紧了她。
　　“四格格，真的是你吗？”
　　金善哽咽地问道。
　　她感受到一双手轻轻地拍打着自己的背。
　　不用回答也能明白，沉默与拥抱已经表达了一切。
　　四格格把她带回了一个简陋的院子里，那是她曾经的家。
　　“格格，”金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不敢相信这是四格格的住所：“你住在这里吗？”
　　四格格朝她笑了笑，然后递给她一碗水：“坐下来休息一下吧。”
　　金善接过水坐了下来，四格格也坐在了她的对面。
　　金善将水喝完后，抬头看向了四格格。
　　两人相对而坐，没有人开口说话。
　　四格格伸出手，将金善散落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然后，她的手停顿了一下，缓缓地移到了金善的脸庞，指尖又轻轻落到了她的脖颈。
　　她闭了眼吻向四格格，如此熟悉，让她沉沦而不自知，让她依恋难以割舍。
　　两人相拥着，都没提起四格格府的种种，那封信更像是被刻意忽略和遗忘。
　　“格格，这样好看吗？”
　　金善洗了脸，换了身干净衣裳，又梳了个头。
　　站在四格格面前，她感到有些害羞。
　　“好看。”
　　四格格微笑着走到她的面前，眼里满是温柔与爱意。
　　“我们一起去庙会吧，”金善拉住四格格的手：“我想去为我们祈福。”
　　“好。”
　　四格格抱住了她。
　　那几天，她们只是陪伴在对方身边。
　　一起做饭，一起读书，一起哼着小曲。
　　为对方梳头，夜晚相拥而眠，无需说太多都能明白对方的心意。
　　金善觉得自己空缺的内心被填满，每一天对她而言不再漫长难捱。
　　她反而想留住每一秒，让时间能够延长，似乎再怎么珍惜每一刻都觉得有些可惜和遗憾。
　　金善总是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而四格格只是微笑着看着她，静静地听着。
　　等到金善说完了，她便将四格格拥入怀中，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她们看向彼此的眼睛时，都能发现幸福与悲伤交织在一起。
　　这样的日子可能不多，但她只想尽全力让四格格的人生中，起码有过一点幸福。
　　有一天，四格格主动开了口：“金善，我想告诉你一个人。”
　　金善看向四格格，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他叫沈冬九，跟我一起在这贫民窟里长大，你应该见过他，他就是那个戴着缺了一角礼帽的人。”
　　金善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握住了她的手。
　　“他在关公馆被捕了，但是他跟我说，他会打点好一切，在码头等我，我想去跟他道个别，见他最后一面。”
　　金善本和四格格商量好，她在家中等待着四格格的回来，可是四格格前脚刚走，金善就悄悄地跟上了四格格。
　　她实在不放心，在乱世中活下来的经验告诉她，就算对熟悉信任的人，都要多一分疑心和防范；何况，对方还是一个从属帮派的男人。
　　于是，她还在衣兜里放了一把小刀以备不时之需。
　　但是，四格格却没有直接走到码头，而是绕了许多道弯，最后竟然走进了一条巷子深处，转身进入了一个店铺。
　　金善悄悄地跟紧了过去，她抬头一看，这是一家做衣服的店铺，店面十分简陋，门像是被催债的砸烂过很多次。
　　这里的师傅多半是为并不富裕的人家做衣服的裁缝，跟之前在第十八号洋房里头的裁缝师傅的气派大为不同。
　　金善躲在了一个暗角，等待了好一会儿，出门时便身着男式长款黑色西装外套，戴着黑色礼帽的四格格才从店铺里走了出来。
　　四格格这一次没有在绕弯子，而是将手插在兜里，一直朝码头走去。
　　码头每天都十分繁忙，人们行色匆匆，女人们穿着旗袍或洋装，举着伞或挎着精致的手包；男人们则穿着西装或者马褂长袍。
　　来来往往的大多是年轻的面孔。
　　四格格很快就走入了人群，金善紧随其后。
　　很快，四格格在一个标牌下停了下来，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金善觉得奇怪，她没有看到沈冬九的身影，就算她往四周观察了一番，也没有看见任何一个可能是沈冬九的人。
　　一个想法在脑海里冒了出来，如果沈冬九没有被放出监狱，而是被吴奇抓住了呢？
　　沈冬九，会不会是吴奇放下的一个诱饵，他们已经铺设了一张大网，等着四格格乖乖上钩？
　　想到这里，金善决不能放任不管，她冲了过去，想要抓住四格格的手。
　　正当她伸出胳膊时，却被一股力量扯了过去，紧接着，她看见四格格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一圈黑衣人，正拿枪对着她的后脑勺。
　　“别动！”
　　吴奇掏出手铐从黑衣人中走了出来。
　　金善正要惊叫，四格格转过身来。
　　在金善的嘴巴被身后的人捂上的同时，四格格将礼帽取了下来。
　　“那不是我。”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金善立刻转头，四格格在她身后，穿着男士深色长袍，朝她笑了笑。
　　金善又看向那群黑衣人。
　　女人无辜地看向那群人，有些不知所措。
　　“长官，这。。。”
　　吴奇搭着女人的肩膀，看到女人的脸，他像被雷劈了一般愣在原地。
　　紧接着，他愤怒地骂了一句脏话。
　　“我们走吧。”
　　四格格在金善身边轻声说道。
　　金善松了一口气，她含着泪看向四格格，四格格只是微笑着朝她点了点头。
　　就在她们要离开时，吴奇的声音传入耳内。
　　“立刻对沈冬九公开行刑，把人给我带来！”
　　听到这话，四格格停住了脚步。
　　金善看向四格格，她的脸色瞬间煞白。
　　金善什么也没说，而是握紧了四格格的手，试图给冰冷的她传递一些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