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走猫步的企鹅

5、同行

　　苏音赶上了去晋州最早的航班，打算在飞机上睡觉养神。结果没买到靠走道的座位，只能委屈自己的大长腿了。没想到上了飞机却遇到了熟人。他旁边的座位上也是个长腿帅哥，正带了黑色的眼罩仰着脸睡觉呢，不是顾修顾医生是谁？

　　苏音看他睡得正熟，不忍心叫醒他，于是准备跨过他回到座位上。没想到顾修似是感觉到有人，惊醒过来，伸手去拉眼罩，却拽住了苏音的衣服。两个人动作一乱，苏音端端正正坐在了顾修的腿上。

　　“坐帅哥的大腿欸。”苏音在心里默默开心地放飞了三秒钟，冒出一机舱的粉红桃心小泡泡。
　　顾修终于成功拿下了眼罩，看着面前毛茸茸的后脑勺，迟疑了一秒钟，赶紧道：“不好意思，我碍着路了。”手也赶紧托住膝上人的手肘，想要赶紧从这个尴尬的姿势里解脱出来。

　　苏音也没大好意思赖着不动。毕竟来日方长，现在顾修还不是方长呢。于是赶紧收敛了一脸的花痴表情，回到位子上，冲顾大夫微笑：“好巧顾医生，你也去晋州啊？”

　　顾修也没料到会遇到熟人，露出和煦的笑容：“是苏警官啊。真是好巧。我去晋州参加一个学术会议，你去那儿办案么？”

　　苏音稍微苏展了一下大长腿，露出八颗大白牙：“我休个短假，去天台山走走。最近压力实在太大了。” 苏音眼周黑眼圈浓重得如同熊猫附体，顾修丝毫也没有怀疑：“做警察工作压力确实特别大，苏警官一定要注意调整。”

　　苏音突然决定冒失一下，于是顺着顾修的话尾追了一句：“做医生压力也很大吧？顾医生要不要和我同去散散心？”

　　其实话音一落他就后悔了：第一，这个实在是太冒失了，顾修和自己不过两面之缘，肯定会拒绝自己的。而他这一拒绝，就会让飞机上接下来的三个小时的路程无比尴尬。第二，天台山之行还是有一定风险的，毕竟那里可能是穷奇曾经蛰伏的地方。

　　顾修果然也觉得这个邀约来得莫名其妙。他眨巴眨巴眼睛，有点茫然地看了苏音一会儿。苏音作为一个脸皮很厚的人，竟然紧张得听到了自己心脏在胸腔内狂跳的声音。不过好在顾修也是个厚道人，没让他紧张太久，笑着说道：“那敢情好。但是我的学术会议是在今天下午。结束已经5：00了。会耽误苏警官的行程吧？”

　　苏音鬼使神差地回答道：“当然不会，我也打算先休息一下再动身呢。”

　　空气再度静默了两秒钟，然后顾修涵养很好地微笑道：“那太好了，我们可以一起散散心。正好周一是端午小长假，也不耽误回程。只是要辛苦苏警官了：我不会开车。”

　　苏音慌不迭地拍胸脯保证自己是名副其实的老司机，开夜路开山路开F1方程式都没问题的那种。当场掏出手机预约租了辆舒服的车。接下来飞机上的时光成了苏音补眠的重要时光，全程昏睡，偶尔被自己的呼噜吵醒，然后冲着顾修傻笑一下，继续睡。

　　顾修参加完学术会议，出了门，就看见苏音在马路对面，倚着一辆黑色的SUV，一副闲适的样子。看见他来了，赶紧拉开车门请他上车，一副生怕人跑了的样子。上了车，苏音一踩油门，车子便欢快地奔了出去。还偷空侧着脸冲顾修笑道：“顾医生，这一程还挺远，要开夜车，辛苦你啦。“顾修一乐：“是辛苦顾警官你才对吧，我又不开车。”苏音冲后面努了努嘴：“开车不累坐车累嘛。后面有简餐，饿了自己吃哦。”顾修看着后面的麦当劳纸袋子忍不住笑，感觉眼前的顾警官跟小孩儿春游似的，一说到玩就特来劲儿。

　　两个人到达天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苏音坚持要去住民宿。天台山本来就地处偏僻，民宿业并不是十分发达。苏音在网上好一通搜寻，找到一个民宿，还在半山腰，车子开不上去。苏音拽着顾修一通好走，还在一片竹林子里七拐八绕，才找到了民宿的门。

　　不得不说这座民宿从外观设计上尽量彰显了“生人勿近”的态度——修在一片黑漆漆的竹林子的最深处，只在门廊处挂了两盏红灯笼，映照出古老的门楹格外幽森。民宿似乎采用了复古的影壁设计，里面的光一点也透不出来，便显得那辆盏红灯笼在黢黑一片的夜色中格外血红，如同野兽的双眼一般。

　　顾修对苏音在住宿这一块的特殊品味表示侧目，站在铺天盖地的竹林子里弱弱表示：“苏警官，我们真的要住在这里么？”其实山脚下有好多正常的酒店的，我很愿意自掏腰包安心住一晚的。
　　当然要住这里了。苏音同志可是花了很多时间才查到的，这家民宿可是花家产业，还是花爷生意翻盘以后置下的第一处产业。肯定有猫腻。于是苏警官揶揄地冲着顾修道：“这家民宿在附近评分可是最高的，怎么，顾大夫害怕？”

　　顾大夫心里默默嘀咕：这家民宿评分肯定不高，但是作为主题鬼屋倒是挺不错。当然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民好医生顾修大夫是不会承认自己害怕的，于是挺胸抬头表示：“我可是医生，怎么会害怕，担心住的不舒服罢了。”言罢率先进了民宿大门，看见影壁上刻着两个大字：听灵。不由得嘴角抽搐一下，这个名字用在民宿上可真是太别处心裁了。

　　进到店里才发现这个民宿里面极大，家具摆放也甚为雅致。一张古琴置于影壁之后，香炉里竟然还是香烟袅袅。四面兰草丰沛，盈着一片淡雅的香气。然而厅中光线甚是晦暗，也没有人在。苏音看到前台上放着一只金色的小铃铛，便拿起来轻轻一摇。那铃铛的声音不似寻常清脆，反倒有些暗哑，听起来涩涩的不太舒服。紧接着大厅的一角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一个姑娘从阴影处走了出来，又惊了两人一下，这才发现这个前厅还有一个甚为幽深的内室，这姑娘刚才应该就在内室里休息。

　　姑娘看到是有客人上门了，虽是半夜却也打起精神来招呼，熟练地打开电脑核查两人的预约信息，一边做相关手续，一边还能跟两位帅哥尬聊：“两位是来天台玩么？这个时节正正好。花开了，有水，人也不算多。你们是怎么找到这家客栈的啊，来的人可真不多...”

　　这种事情自有苏音熟练应对。顾修则是盯着姑娘一个劲的看：第一姑娘确实长得不错，白白净净的。虽然眉梢眼角都带着点冷意，但是五官精致，很是耐看。第二其实顾医生是在自我反省：自己一个从医十载的大男人都怕黑，人家姑娘却不怕。刚才姑娘打起帘子的时候，他分明看到屋子里漆黑一片。

　　姑娘倒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语速流利地解释：“这山上供电不好，动不动就跳闸停电的，所以他们这里都很注意节电。能不开灯就不开灯。今天客栈里都快住满了，所以大家更是不敢开灯，生怕一不小心触碰了民宿脆弱的供电系统。也没想到这么晚会来客人...”

　　苏音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住满了什么？”

　　那前台姑娘幽幽地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黑白分明的眼眸一时间有些瘆人。“完了完了”顾修心里战栗两下，苏警官怎么这么不靠谱，这时节讲什么恐怖故事。心里想着，顾大夫的嘴就抢先一步行动了：“那个，不好意思，能给我们一个标间么...”

　　前台姑娘倒是非常善解人意，没有增加顾医生的尴尬感，而是从善如流地在电脑上一通搜寻：“还剩下最后一间标间了，但是位于四楼的走廊尽头，房号404，您介意么？”最后这句话，她是冲着苏音说的。

　　苏音笑道：“不介意不介意，我是荤素不忌的。“他乐呵呵地结果门卡，还非常绅士地帮顾修拉了行李箱。顺着小姑娘指的方向，绕过前厅，来到了民宿后院。

　　和他想象的一样，后院里黑沉沉的，没有一点声响，丝毫不像住满了人的样子。突然，他感觉有人拉了拉自己的袖子，一回头，是强自镇定但已经脸色惨白的顾大夫：“那个...苏警官...我怎么觉得这里的屋子只有三层啊？”

　　“因为这里的楼层是从地下室算起的。”他们的身后突然有个苍老的女声响起，吓得两人一起回头，在努力适应了这里的黑暗之后，依稀能够分辨出是个个子不高的上了点岁数的女人，还拖着一辆酒店常用的清洁车，不知为何三更半夜地还在院子里走动。

　　顾修觉得自己的神经已经绷到极致了，此刻完全顾不上维持仪态，几乎是“嗷”的一声蹿进楼里，而且根本不愿意等电梯，三下五除二冲到了三楼。背抵着门站着，等提着两只行李箱的苏音上来开门。

　　苏音提着箱子走得慢，顾修等了片刻才听到脚步声，简直感觉温暖送到家：“苏警官，你来啦，刚才不好意思啊...“他的声音蓦地卡在了喉咙里——漆黑一片的走廊上并没有人影，然而那脚步声仍在靠近，最后在他的面前停下来了。

　　一时间，场景有些奇怪。饱受科学熏陶十数年的顾大夫似乎在和空气对峙矫力。他的表情突然也轻松起来了，甚至带上了一点苏音刚才那种似笑非笑的雅痞气息。走廊上再没有异动。仿佛过了几秒钟，空气突然轻松起来，仿佛什么东西消散了一般。便听见苏警官的脚步声快步传来：“顾大夫你可真快，我等电梯倒花了不少时间。”

　　两人进了房间，发现这里的陈设是真的非常雅致，灯光是真的非常诡异：阴惨惨的一点白中带紫的光线勉强照亮了整个房间，也让他们看清了地上还浅浅刻了一个八卦阵法。苏音看了一眼，说：“还真没想到这么个小小的民宿竟然还挺注重弘扬国学的。“突然他又趴到地上仔细看了看那个阵法，眉头皱了起来：”这竟然是个反八卦，聚凶存阴的。“顾修完全不想知道八卦反八卦的任何相关信息，他只觉得这趟休假真是太挑战自己的神志了，只恨不得立刻昏睡过去，失去知觉才好。于是跳起来直奔浴室：”苏警官我实在太累了容我先洗个澡。“话音未落，他们的窗前一下子亮了起来，却是那种红灯笼发出的，幽幽惨惨的红光。整个民宿是一栋四面合围的建筑，里面的每一个房间都亮起了红光，隐隐绰绰的人影在红光中仿佛燃烧。这些人影缓慢地挪动着，聚集到窗边，面朝着苏音的房间，一齐低喊道：“出来。”

　　经受11年医学教育的根正苗红的顾修博士彻底做到了目瞪口呆，而苏警官则展现出了人民警察应有的英勇和果决，猛地拉开门，一手拽着顾修，冲到了院子里。

　　院子里红光大盛，那些隐隐绰绰的人影竟然穿墙而出，朝着二人围了过来。他们脚步缓慢凝滞，却坚定不移地朝他们围了过来。苏警官素来嘴快，还能抽空关照一下顾医生的情绪：“这些是虎伥，就是为虎作伥的那种东西，都是被老虎害死的冤魂所化。” 便在此刻，一道苍老的女声在二人身后响起：“端午，今日客满。”正是刚才在院子里的那个推清洁车的妇人。

　　苏音撇了撇嘴角，冷笑道：“客满你妹啊，还真以为能留住我们不成。“嘴快手也快地自怀里掏出一张符，一边做介绍：”这叫燃阴符，以怨气为燃料，专治怨灵。“说话间手上捏诀迎风一抖——符没燃。

　　苏音愣了三秒，再一抖，符还是那张符，完完整整低眉顺眼地垂在他的指尖。

　　顾修在此刻展现了完美的逻辑和科学精神，抖着嗓子道：“苏警官...苏道长...穷奇是虎妖的始祖，那被他吃掉的生灵就应该化作虎伥。为虎作伥似乎指的是...心甘情愿地帮老虎做坏事，所以...虎伥应该没有怨气...他们是自愿的...”

　　苏音对顾修的欣赏在此刻得到了极大的升华，简直太优秀了这个男人！居然能在这么危急的关头还能心细如发，直击事实本源，让他醍醐灌顶地意识到问题所在。然而这个院子实在是太小了，便是这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虎伥们已经围了上来，伸手便能触到二人。

　　苏音弃了那张软塌塌的燃阴符，伸手掏口袋，却拿出了一个小小的布偶，他一愣神，地面却裂开一条口子，一双手抓着他和顾修的足踝，把两人大力拽了下来。

　　龙虎山遁地术施展起来极耗灵力，了尘不久前刚受了内伤，只能把两个人带出虎伥的包围圈，在客栈的前厅里便散了术法，而且当场喘成狗。这个客栈的院子里似乎下了禁制，虎伥们只能在院内行动，所以客栈的前厅现在还是没什么动静。然而嘴贱小道士也当真名不虚传，刚把气喘匀了，就冲着苏音开炮：“行啊苏音，能耐了啊，抛下我们带着帅哥来这种地方，你咋不上天，和太阳肩并肩呢！”听起来倒像是来捉奸的。

　　苏警官难得没有加入战局，倒是问了个关键信息：“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了尘翻了个白眼：“找到你很难么？就是你刚才拿的那只小布偶，上面有我的血咒，你一拿到他，我就被拘来了，正好救你。”血咒对施术者伤害极大，苏音知道嘴贱小道士是挂牵自己。问他什么时候把小布偶塞在自己身上的。小道士恶声恶气道：“你以为自己心思很难猜么？温碧沈来的那天我就料到你要干什么了。”苏音不由由衷赞叹了一声：“你可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

　　此地显然不宜久留，苏音正欲拉着顾修一块走，一回头却惊得魂飞魄散——那个哞色黑白分明的前台姑娘正站在前台后面，幽幽地望着他们，一手扼住顾修的脖子，一手却捏着那枚金色小铃铛。感受到两人的目光，她微微一笑，露出几枚尖锐的牙齿，低声道：“你知道虎伥为什么不出院子么？因为这里有我。”

　　苏音眨巴了下眼睛，说了句很俗的台词：“你要干什么？”想了想又问：“你是什么？”

　　这话问的，简直就是在骂人了。不过那姑娘却不以为忤，回答道：“我是罗罗。我要帮主人准备餐点。修真之人的灵魂...”她舔了舔嘴唇，看向了尘小道士的眼光中带着赤裸裸的贪婪：“主人会很满意的。”

　　所以这一客栈的虎伥其实都是被穷奇吃掉的，然后再把魂灵困在这里做了个阵法。苏警官冷静地预估了一下数字，然后调侃道：“你的主人吃的不多啊，也就那么小一百来号人。”

　　罗罗姑娘显然觉得这对主人是个侮辱，立刻解释道：“主人品味很高的，只吃灵力高强的修士。“她非常鄙夷地看了看被制住的顾大夫，道：“这个，就只能埋到园子里做花肥。小道士看起来很美味，主人应该会喜欢。至于你...”她的眼神在苏音身上逡巡片刻，犹疑道：“我不知道...需要主人来看看了...”

　　苏音在耍贫嘴拖延时间，那边厢小道士却在积极地打电话，掩着嘴说了几句，挂了电话，一脸懊丧地对苏音道：“没办法，这个罗罗非人非鬼非怨灵，算是个天生的精灵，度化不得。她算是穷奇的助理，帮他管着这一堆虎伥。而且罗罗只以虎伥为食，也不犯杀戒，所以相当于一个很BUG的存在，我们道门的术法，是彻底治不了她的。此物只有穷奇才能收拾得了。”

　　苏音知道他是在跟凌泠求助。凌泠是古书所化的精灵，可以说是真正的博古通今。既然这位万事通说没办法，那就真是没办法。于是三人一怪之间出现了一瞬间的僵持，然后，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方才一直一言不发的顾修动了。

　　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动作，顾修只是动了动右手，握住了罗罗握铃铛的那只手，然后轻轻地晃动了一下。

　　一声极清脆悠扬的“叮“仿佛炸雷一般在几人耳边炸开，然后余音袅袅，飘散在空气中。苏音目瞪狗呆，明明昨晚他还拿着这个小铃铛摇过，暗哑无声。怎么这会儿却这么脆响。

　　下一刻，他们都真实地感受到了大地的颤动，什么叫“熊咆龙吟饮岩泉，栗深林兮惊层巅。“那是一声低沉雄浑的虎啸，震得地面颤动不止。然后他们看到了意料之中的人——花爷，缓步迈进了客栈门。

　　苏音赶紧去看顾修的表情。顾大夫的表情一时间玩美地诠释了“空茫“二字，大抵是见到了自己的VIP客户突然出现在这荒郊野外怪力乱神频发之地，脑子完全短路了。但是在看到花爷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锋锐的兽牙后，顾大夫直接两眼翻白，双腿一软，昏了过去。

　　本来花爷自进门之后眼睛一直看着了尘，满满都是饥饿的神情。架不住身高185的大汉晕倒动静略大，撞倒了不少东西，吸引了花爷的注意力。花爷一见顾修，立刻脸色一变，望向罗罗的眼光里尽显森然。刚才自信满满的罗罗被这目光看着，不由得瑟缩起来。那黑白分明得眼中竟然流露出了轻微的委屈之意，显然她对眼下的场景也莫名得很。

　　不过花爷似乎不打算给她做解释。花爷动起来速度快得惊人，苏音只觉得眼前黑影一晃，耳边听得一声“咯嘣”脆响，罗罗的颈骨已被他生生捏断。然后这位千里迢迢赶来吃肉的花爷居然头也不回地直接闪出了这间客栈，消失得无影无踪。

　　“喂，接下来是要干嘛？”了尘冲着苏音大喊。之所以要大喊，是因为苏警官已经身手敏捷地冲下了倒地不醒的顾修，一使力把人背了起来。苏警官冲了尘大喊一声“跑”。小道士还茫然了一秒：“穷奇都走了，你还跑什么？”

　　接着他就反应过来了——失去了罗罗的克制，院子里的虎伥立刻咆哮着围向他们。红光朝着前厅迅速涌来，苏警官撒腿跑得比兔子还快。小道士紧随其后，手往怀里一掏，掏出一把各式各样的黄符，看也不看，便向身后撒去，只求能够拖住这些虎伥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