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剑]戏里戏外》谢沉颜

7、之七

　　之七生活是痛苦的

　　当龙宿看到自己的新偶衣时，第一反应居然是没有闭上眼，他仔细打量着自己的新行头，心头无比文艺地浮起一句话：激烈燃烧后总是虚无……
　　接着第二个念头是：难道真是老了，跟不上时下的流行趋势了？
　　再接下来，龙宿突觉悲从中来：这TMD人生，还让不让人活了？！
　　身边衣风一飒，剑子走过来：“龙宿，这是你的新行头？”
　　龙宿木然点头。
　　剑子倒吸一口凉气：“造型这次可砸血本了，这么多珍珠宝石，得多少银子堆啊！”
　　“剑子仙迹，汝幸灾乐祸是不是？！”龙宿现在脸上的表情叫桃花带煞。
　　“哪里，好友，我这是羡慕，”剑子一脸诚恳得老实可欺，“一般人能有这么多银子堆出来的行头么？你这么想着就心平气和了。”
　　“换汝汝能和气行起来么？”
　　“这不是造型没给我这机会让我和气嘛。”顿了一下，在龙宿脸愈发阴郁时，剑子赶紧开口，“你现在真的感觉这么糟糕？”
　　“来，剑子，汝来想像一下，希望给打破了，哗啦一声，碎了一地的晶亮，那是何等凄凉的状况……”
　　“你确定你不是在说昨天晚上把一盘珍珠打翻的那件事？”
　　龙宿气结，突然明白过来话不投机半句多的道理。

　　总的来说，这世上的事，行动起来总没心理准备来得痛苦，换上新偶衣不过三天，龙宿已经习惯了同事朋友各种同情失笑惊讶的眼光，基本上，他已经进入到了麻木不仁的状态。
　　这满头的步摇，一走起路来全是宝石清脆的撞击声，咔嗒咔嗒的声音，总让龙宿想起消暑的水阁里那一挂水晶帘子，一想起把水晶帘子穿自己身上的样子，龙宿就有崩溃的感觉。
　　眼睛可以闭上眼不见为净，总不成把耳朵天天捂起来吧，于是龙宿只好僵直着脖子走路做事，力求头上的珠串不会相互撞击，到后来，龙宿脖子都快僵住了。
　　新剧新造型一亮相，褒贬参半。
　　有人痛哭：还吾龙王！
　　有人笑滚：龙妃龙妃！
　　有人尖叫：龙儿龙儿~
　　大抵以上三种是一众粉丝对龙宿三版造型的态度。
　　龙宿默默吐了口血，心情灰暗地想：笑吧闹吧，可着劲儿地折腾吧，反正事情不会更糟。
　　明显龙宿乐观了，后来龙宿发现这世上，当一个人觉得自己已经深陷黑暗谷底时，生活会把你踩进更为绝望的谷底烂泥里。
　　据说自家的女官沉颜在对三版龙的新造型一阵歇斯底里后，突然进入了一种不可言述的妖孽状态：她成功地从起肖转入了戏谑。
　　具体表现为某天龙宿在纳凉时，无意中听到隔了一个院子时传来一众女官在教唱的一两句词：银丝线穿珠凤在鬓边带，明晃晃。走起路来颤悠悠，啊颤颤悠悠，真呀似金鸡叫的什么乱点头~
　　曲调轻快，调侃意味十足，龙宿初听还觉得挺不错，问：“这是新作的曲？哪天排好了让吾瞧瞧，颇有童稚趣味~”
　　一旁侍奉的仙凤青了脸，龙宿看她一眼：“怎么，是吾听不得的曲？”
　　仙凤脸色越发青了，那边这曲貌似唱了最后：世间上这个样的人儿真是少有~这才是窈窕龙儿，剑子好逑~
　　龙宿听着青了脸，当场一荡山河满江红。
　　后来龙宿看着呈上来的这首名为《夸龙妃》或者《夸龙首》的全词，突然觉得发怒都没了力气。
　　龙宿想，早点收了吾吧，快点快点吧。
　　剑子在一旁想笑又不敢笑，只好遗憾地说：“龙宿，你要知道，再怎么痛苦，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那是因为汝没换造型没给脑残台词近期不用出镜更没给妖孽调侃，汝站着说话腰不疼！”龙宿有气无力地看他一眼，垂下头去继续忧伤。
　　剑子也想不出什么能安慰他的，最后只好说：“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倚，汝也别这么气馁，你看我现在日子过得舒心，指不定接下来就该我闹心了。”
　　龙宿没理他，继续一脸苦闷。
　　那天收工回家的路上，给车撞得飞起来的剑子在那一瞬间想的是：TMD贼老天，别显得我这么乌鸦嘴好不好？！
　　接着剑子一腔悲愤地晕过去。
　　剑子车祸的消息传来时，龙宿正在喝茶，没给呛到也没给惊到，他只是继续咽下口中含着的茶水才慢吞吞地问：“死了没？”语气平淡得就像问今天天气如何。
　　仙凤沉默了一下，担忧地看了自家龙首一眼，只觉龙宿素来含笑带情的金眸狠狠灼亮了一下，那波澜不惊的表情下是极力掩饰中的惊骇欲狂，于是小心地字斟句酌：“性命无碍，但伤势不轻。”
　　“受伤了？伤了哪？”闻言龙宿不再慢条斯理地品茶了，抬头正色对着仙凤满含期待地问：“缺了胳膊还是少了腿？或者干脆是半身不遂了？”
　　仙凤又沉默了一下，觉得心里有什么美好的事物给悄悄打碎了：“主人料事如神，剑子先生遇险时将自己保护得很好，因此只是左手骨折了。”
　　“苍天无眼，”龙宿失望地叹口气：“这世道，果然是好人不长命——”在看见仙凤的扭曲表情后，龙宿省略了后半句。
　　仙凤闭了闭眼，在心里对自己说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理想跟现实总是有差距的，主人跟先生向来口是心非，口中不饶人，指不定心里已经是波涛汹涌，一发不可收拾了……
　　自我催眠小半刻后，仙凤睁开眼，先是一怔，半晌挤出一句话来：“主人，您意欲何往？”
　　“时候不早了，睡觉啊~”
　　“……剑子先生车祸重伤住院了。”
　　“所以汝等今晚不用等他了，他不会因为半夜拍戏饿疯了上这来蹭吃蹭睡了~”
　　“……”仙凤徒劳的张开嘴又合上，好一会才继续道：“您不去看他么？”
　　“又不是死了要去见最后一面，急什么急~”
　　仙凤又闭了闭眼，继续柔肠百转的体会着理想跟现实的差距，半晌才把心理从哀怨同人状态调整过来：“如此，凤儿告退。”
　　那天龙宿幸福地睡了个好觉，梦里传来宝石咔嗒咔嗒的撞击声，可真是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