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剑]戏里戏外》谢沉颜

6、之六

　　之六彩袖殷勤奉玉钟

　　自从某事后，剑子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养成了一个习惯：但凡在龙宿的地盘跟龙宿一起吃饭，只要龙宿上一口吃的是什么，他马上就伸手去吃什么。
　　龙宿初时颇为迷惑，出于大环境影响下的条件反射，对这个现象百思不得其解的他想着想着还想歪了不少，以至于在剑子的筷子又一次紧随其后伸向翡翠丸子时，龙宿开了口：“剑子，吾已经吩咐以后单独给汝做一桌一样的。”
　　“用不着，反正这一桌菜你一个又吃不完。”
　　“以前是吾疏忽了，让好友汝净吃吾的剩菜，”顿了一下，龙宿看着剑子诚恳地道：“儒门天下丢不起这个人。”
　　“好友你言重了，有钱不是这样浪费的，实在觉得对不起我就折现吧。”
　　沉默了一下，龙宿明白过来，剑子难得糊涂的迟钝又犯了，于是决定挑明了说：“次次跟吾一个碟里吃喝，汝不觉得是别有用心么？”说着对着不远处侍立的一众人等挑了下眉又续道：“汝破罐破摔不要脸皮了吾还是要的。”
　　“……”非要找个词来形容剑子的表情的话应该是抽搐。
　　“疏楼龙宿！”反应过来的剑子往桌上一拍筷子，一脸悲愤，感情激烈得龙宿有点受了惊吓的感觉：“自我感觉太良好了就是自恋！你以为我愿意天天吃你口水啊！”
　　龙宿一下子呛住。
　　剑子冷哼一声挥挥袖，平定下情绪：“在你这吃饭简直跟吃毒差不多，我放着你这个现成的验毒器不用我傻的啊。”
　　“汝就不会自己学着分辨吗？”现在轮到龙宿的表情抽搐了：“何况吾吃得的汝也不一定吃得——”
　　“都是吃粮食的，你吃得的我肯定吃得。”
　　龙宿抬头注视下剑子，看了看他依旧一脸悲愤，于是摇摇头默默喝了口酒。
　　剑子见了也二话不说舍了自己的那壶酒捞过他的酒壶就斟了一杯喝了。
　　龙宿见了欲言又止，剑子不管他，感觉这酒绵软清甜味道还不错，于是又斟一杯，龙宿到底忍不住出声：“吾劝汝别喝了，赶紧的，要么逼毒要么去催吐……”一言未了，剑子已是脸色一变，转瞬之间，脸色红了又白，一头一脸的冷汗，他惊诧地看着龙宿简直说不出话来。
　　“说了吾吃得的汝不一定吃得的，”龙宿一脸古怪，“这春如海和桃花雪单喝谁都没关系，但一调到一起据说便是一种极厉害的□□，如不及时解了药性便会成能要命的毒药……”
　　“你为什么会没事？”同样的事上栽倒两次，剑子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吾体质比较特殊，对这没反应，”顿了一下，龙宿一脸同情地看着剑子，“据说喝了这调合酒没事的人万中无一~”
　　语气是同情的，那神情怎么看怎么是幸灾乐祸，剑子闭了闭眼，用心去逼毒时又听龙宿的生意慢悠悠地传来：“刚叫汝马上逼毒汝偏要跟吾计较，现在汝跟吾说了这么一会的话，这毒早就溶入汝体内估计是逼不出来了~”
　　剑子一口气没忍住，一剑就劈了过去。
　　“汝这一动气岂不是毒行更快？”龙宿挥扇架住：“吾又没说汝这毒无法可解了，这么激动作什么？”
　　剑子想，我还是该杀了他，但总算是生非容易死非甘，怒视龙宿一会后，只觉得这张色若春花的脸下藏的皆是恶劣，脸上分明明明白白地写着“求我”两字。
　　剑子深吸一口气，无奈开了口：“龙宿~龙宿啊~”
　　声音中说不尽的凄楚无奈之意，最要命的是这声唤得极为大声，十丈外侍立的人想听不到都难。
　　龙宿一颤，差点没给寒得当场掀桌，眼角瞥了眼远处开始兴奋起来的一群女人，开口无比咬牙切齿：“剑子仙迹，汝对自己也能狠得下心，佩服佩服。”
　　“好说好说，我还没活够，又不想如了你的意，总得想法自保，两害相权取其轻而已。”剑子低眉垂目，一副豁出去的模样。
　　龙宿盯了他半晌，忽尔展眉一笑：“世传吾之血可解百毒，不知剑子汝可有兴趣一尝~”说着伸出手来递到剑子面前。
　　闻言剑子眉头颤了一颤，抬眼时，形若美玉的手就放在自己面前。
　　龙宿的手稳定修长，干净白皙，伸在那里就像是是一个路人要给跌倒的你的善意帮助。
　　就是这么一只自小就给细心呵护的贵族的手，给珠光一衬，便有了形如美玉的感觉。
　　肤光如雪，温润如玉。
　　剑子无端想起一句诗来：腕白肤润玉色纤，不是风流物不拈。后园笑向同行道，摘得蘼芜卷珠帘。
　　……
　　……
　　……
　　实在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剑子表情一脸艰辛，只觉一身寒毛都竖了起来，他悲哀地想自己已经给那群女人折腾得快不正常了……
　　龙宿在那边还全无自觉地继续问：“汝不要么？”
　　剑子抬起头长长叹了口气：“龙宿你戏演太多还是小说看太多了？当谁都跟你一样入戏太深么？”
　　“剑子汝就不能在冷笑话外多一点幽默么？”无趣地收回手，龙宿也叹气：“何况吾一片真心遭汝如此看待，可真是伤心~”
　　“你若伤心了，连石头的心也要碎了——”剑子抽了抽嘴角，“你在做什么？”
　　龙宿在这两句对话间居然已经划破了中指，任殷红的血滴入杯中，估摸着差不多了才收手将杯子平送到剑子面前：“好友，吾不想吃个饭都不得安宁，只好委屈自己放点血了~”
　　剑子盯着杯子，上好的白玉杯中是百年的春如海，龙宿滴入的血此时已晕开来，酒色于是染了微红，半晌他抬头，欲言又止。
　　“剑子仙迹！说了汝要懂得领情！”龙宿动怒：“吾之血万金不易，汝摆这表情做什么？！”
　　剑子继续挣扎了下：“我喝了总不会闹肚子吧？”
　　“不喝拉倒！”龙宿脸一沉，一怒之下一杯酒水泼了出去。
　　“别，别，好友一片盛情难却，我喝，我喝！”剑子惊奇地发现龙宿动了真怒，赶紧捞起自己的杯子将犹在空中未及落地的酒水尽数接起，闭闭眼一口吞了。
　　“汝这又是什么表情？”
　　“我在想你的血是什么味道，”剑子睁开眼，表情有些讪讪的：“刚一口就喝了，没注意品。”
　　“那汝再来一杯？”龙宿冷笑。
　　“你总得让我相信你凭什么说自己的血可解百毒……”剑子继续讪笑。
　　“汝若跟吾一样自小就有千奇百怪的毒加在饭菜中当作料，吃多了自然就有了抗体。”龙宿一脸阴郁。
　　剑子默然，想起龙宿当初那步步惊心的承位之变，突然觉得很抱歉，正待开口时又听到龙宿的一句话：“话说其实吾门中很多人的血都有这功效的，反正不是吾一人这么吃~”
　　剑子扭曲着闭上嘴，心里想刚刚我怎么会觉得这妖孽很凄凉……
　　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剑子再不在戏外跟龙宿见面，于是谣言满天飞啊满天飞。
　　什么剑子墙头太多龙宿一怒逐夫啊，龙宿厌倦了拉扯不清于是一场鸿门宴快刀斩乱麻啊，剑子又准备拉龙宿去送死啊，龙宿移情别恋啊诸如此类的种种版本不一而足。
　　剑子一边喝着自己泡的绝对绿色的茶一边听着自己的八卦无限感慨：女人的想像力真是那什么。
　　因为自己那一声凄楚的呼唤，反正这一轮的同人风波中，剑子是心胆俱催的伤心人，所以那群女人很人道的照顾了失意者的心情没怎么打扰他，但相比之下，龙宿肯定就是比较艰辛了。
　　但这又跟我什么关系，剑子幸福地又喝了口无毒的茶，仰头看了看：啊，月亮真大真圆真漂亮，看着就饿，真想吃~反正时间也差不多了，那群女人的同情心也过了，过两天就再去龙宿那蹭饭吃吧~
　　远远的，疏楼西风中，给折腾得心力交瘁的龙宿莫名的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