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秋》栢木笙歌

6、路转

　　他买了墓碑，买了些冥币烧给王辰。
　　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事情依然至此，他又如何补救呢。
　　就这样吧。
　　灰尘纷纷飞向天际，飞向另一端的世界。
　　“我还以为你改了这个习惯。”陈律向唏嘘不已。
　　“他死的一部分原因在我身上。”
　　“要复仇吗？”
　　“有必要吗？”
　　“……行，也罢。”他师姐怂了怂肩，语气有些无奈，“知道你和这个叫王辰的人认识后，我查了他的底细。不是老好人，但很讲信用。要是没发生这种事，按着你的性格，指不定可以和他做朋友。这可能是你第一个挚友。”
　　“我们不是？”
　　“我们什么时候是了？”陈律向呵呵一声，不带丝毫犹豫的否认了，她才不会和这种性格矛盾的人做朋友呢，“还有，我查到了，是一个叫张应的人提醒了商洲晚上要小心。他们年轻的时候有过交集，同一个书院出来的学子。”
　　云绅木又把一打冥币塞到火堆里面，快要灭掉的火又旺了些，火光跳跃着，温暖的感觉从鼻尖传来。他望着眼前的火，目光涣散，有些失神：“师姐……你说，我以后怎么面对张应呢？”
　　“你和他是老熟人？”
　　“嗯。”
　　“别见面了吧。”暗杀者的人际关系复杂，这种事她也不是第一次遇见了，“这事你们都心知肚明，以后天天隔着一层纸说话，多膈应啊。”
　　云绅木望着阴沉沉的天，语气有些丧：“师姐，给你讲个笑话。”
　　“……啥？”
　　“有个人，叫张三，开了一家客栈。有个孩子九年前遇见了他们，没说几句话就上山拜师，下山后不久，孩子又回到了客栈。那一年，孩子给客栈取了名叫缘栈，因为孩子感觉能回到这个客栈是他和张三的缘分。”
　　陈律向沉默着抽了抽嘴角。
　　这笑话可真冷。
　　还有些嘲讽。
　　云绅木看着一点点变小的火焰，又扔了叠冥币进去。他垂着眸子，抿着嘴角：“师姐，为什么张应要这么做呢？他给我的感觉，是很善良的、包容众生的那一种老好人才是，，，一年来，那怕有山贼来，他也会尽量选择和他们商量啊。如果不想让商洲死，和我们商量不行吗？”
　　“因为他也有些看不下去商洲的用幕颖国的资源去帮助业国吧。干脆稍稍提个醒，能不能活看商洲的命数。说起来那姓王的也挺狠得下心，要是他直接放弃的的话，指不定蹲三年的牢房就出来了，也不至于闹出人命。”
　　云绅木沉吟片刻，把剩下半箩筐的冥币全部倒入火堆里，一瞬间，火光大作，烈火焚烧着他没有实现的诺言。
　　“张应得罪过别人吗？”
　　还是那句话。他好奇，从师姐这儿会得出什么回答。
　　“嗯，我恰巧查到了这方面的资料。他得罪过很多人，这种情况，如果不出意外，悬赏令快要发下来了。”
　　“……”
　　“……你不会还在为张应的安全担心吧？”
　　“没。”
　　“那你倒是别在纠结了啊。”师姐硬生生被气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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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辰不是老好人，但够义气。
　　于是导致了很严重的一点：他的几个兄弟都憋足了劲儿想报仇。
　　云绅木给张应写了一封信，让他去别处避避风头。
　　张应本人对这种事是无所谓的，可念着有张平弈这个不识世道的小兔崽子在，决定收拾收拾，去外边找个地方继续开他的客栈。
　　张应离开的那一天，云绅木跟在后面。
　　“老头子，带上我一个吧。我不想干暗杀这种事情了。”云绅木当时是这么说的。几分真几分假，谁都不知道。
　　暗杀、刺客等等职业，亦正亦邪，这行做久了，人际关系复杂而又矛盾，容易惹事上身。指不定结束了了也没得安歇。
　　王辰的死验证了这事。
　　他不大喜欢这样。
　　“行，你随意。”张应没有因对方有些冒犯的称呼而感到反感，甚至拦下了想出口教育对方“不能这样叫先生！”的张平弈。他看了看云绅木腰间挂着的那把匕首，叹了口气。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云绅木一直跟着姓张的那两人。三人定了个行程，准备一起去他处看看哪里适合定居开店。
　　有关王辰的一切，他们从未提及。
　　好像这事就如此随意的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