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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天下男子皆薄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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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宪干脆直截了当地问:“高长恭他人在哪里?”
伽罗冷笑一声:“我要是知道的话,还会在这里吗?”
宇文宪眸色一沉:“你要是知道,就会马上离开这里去找他吗?”
还没等伽罗回答,宇文宪忽然将她紧紧抱住,沉声道:“我不许你走!”
伽罗推了推他,冷冷地说:“不许我走,你是要把我抓到阵前当人质吗?”
宇文宪惊讶,稍稍放开了她:“我并无此意。”
伽罗嘲讽道:“你方才的意思,话里话外不就是怀疑高长恭他在齐军当中吗?为了方便拿下洛阳,这点手段,对于你们来说,还不是信手拈来?”
宇文宪急得站起来,指着自己:“在你眼里,是不是就他高长恭一人是君子,我们都是卑鄙小人?”
“我不会的!就算他在齐军当中,我也不会这样做,我绝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
伽罗低着头,目光幽暗,只自牙缝里恨恨地挤出:“你们都不是好人!”
就在这时,宇文邕进来了,还带着前日的那两个侍女。
“臣弟叩见皇兄!”宇文宪赶紧拉着伽罗向他行礼。
“阿宪,听说,你最近收留了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
宇文宪看了眼那两个侍女,她们眼神闪躲,所以,是她们告了密吗?还是说,她们本就是宇文邕的人?
他心中警惕,赶紧把目光收回,恭恭敬敬地回答:“回皇兄,确有此事。”
“就是这个女人?”
宇文邕看着伽罗,上下打量:“我想起你来了,你不是那个战俘?不,不对!”他目光幽深,终于想起:“更早以前我们就见过,你是高长恭的女人!当年,他独自一人闯我周营救走的人,是不是你?”
看到他的记忆终于开闸,伽罗也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毫无惧色地看着他:“皇上贵人多忘事,终于把我给想起来了,不过我不是什么高长恭的女人,他都已经死了,我也准备要改嫁了。”
“改嫁?”宇文邕又看看宇文宪,面露疑惑:“你改嫁给了阿宪?”
宇文宪忙道:“皇兄,此事说来话长,我……”
宇文邕摆摆手:“你的私事不必讲与我听,只是,你家里的几位夫人知道吗?缘何要捡别人用过的?她会不会是齐军的间谍?你聪明一世,可别在女人的事儿上犯糊涂啊!”
“臣弟以性命担保,她不是间谍,至于其余的,臣弟自有分寸。”
宇文邕点点头,又驻足问:“高长恭真的死了吗?怎么有人说,在洛阳齐军中又见到他了呢?”
宇文宪答道:“高长恭已被齐主鸩死,齐主要他死,如何可以活?此事天下皆知,传言不可信!如果有人说见过他,想必是用心歹毒,想以此言乱我军心!”
宇文邕想想也是,道了句:“齐国大势已去,区区一个高长恭又何足惧哉!”,又嘱咐了两句,就离开了。
送走宇文邕,宇文宪颇有些急躁,对伽罗解释说,“我府里的那几个夫人,她们都是自我年幼无知便跟随我的,我对她们只有恩情,没有感情,直到遇见你,才真正知道喜欢一个人是怎么回事。”
伽罗只是冷笑,天下男子皆薄幸,一千多年了也没变出个花样。
不过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可笑的是,还都自以为深情。
很快,便迎来了那一天:宇文宪为大统领,总领周军,与齐军在洛阳城下交手。
“这里,便是洛阳了?”
伽罗不知何时,自营帐钻出,缓缓走到阵前,举目遥望,这就是高长恭曾经和她提到过的洛阳。
彼时,他骄傲地说,洛阳百姓富足,山河重镇,牡丹盛开,鱼米之乡。
如今兵临城下,两军对垒,不知城里当下,究竟是何模样。
宇文宪低头一看,她连盔甲都没有穿,还是寻常女儿家的装束,立刻大惊,“你出来干什么?快回去!”
伽罗朝他浅浅一笑:“你放心,我不会添乱,也不会帮你们任何一方。我只是想看看,你们说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长恭。”
宇文宪厉声说:“别胡闹,战场上,我没办法分心保护你!”
“宇文宪,谢谢你,”伽罗向他展颜:“伽罗不用你保护,如果我死了,麻烦你把孩子交给长恭。”
“你!”
宇文宪心中警钟敲响,来到周军这么多天都没见她笑过,今日竟如此反常?
还有她说的这些话,怎么听怎么那么像遗言,她这是不想活了吗?
这时,身边有人提醒道:“大统领,齐军的号角响了,我们应不应战?”
箭在弦上,焉有不发之理?
宇文宪咬着牙道:“列阵!”
顿时,厮杀声四起,伽罗的身影很快被前仆后继的周军淹没,不见了踪迹。
宇文宪提刀杀入阵中,便寻她不见,心中一慌,又被一群齐人一拥而上,渐渐有点应接不暇。
忽然,从齐军中杀出一人,他勇猛难挡,冲破敌阵,连斩数人,身影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天人之姿,如战神下凡。
周军被这气势震撼住,脚步凝滞,转攻为守,边战边退。
宇文宪还身陷敌阵,终于摆脱了那些齐兵纠缠,策马向那人追去,欲以一身之力扭转战局。
刀兵在空中碰撞,发出刺耳的崩裂声,勉强迎下这一击后,那人根本不给他反手的机会,直接执戟向马腿一绊,宇文宪随即栽落马下,刀锋抵在他的腹部,只需再向前一寸,锋利的锐刃便可贯穿他的身体。
看来今日,要死在这里了!
宇文宪心中一片绝望,顺着光线向那面具背后透过的眼睛去看,只在临死前想知道,究竟是谁杀了他。
“宇文宪!”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他向侧方一看,逆光的方向,一道靓影正朝他这里奔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