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契牒！ ...
-
回村后，乔棠拎着伴手礼，往村里的契户家，逐个拜访询问了一圈。
“咱们是十多年前、同光元年时，跟县府买的契牒，那会儿只要六十两金子，现在竟要三百两？你怎不讲讲价呢？”契老兄李延遇这般提议道。
“我估摸齐国缺金子了，才涨得这么狠的吧，早前缺铜时搞了铁钱出来，鸡飞狗跳了好几年，这铜钱和铁钱才稳定下来。”
“铜钱，现在还缺吗？”乔棠对这玩意没什么概念，要是缺就好了，自己好多呢。
“缺啊，早前不缺时，那些商贾只乐意一钱当四文用，都不乐意收铁钱，头年时缺的紧，一钱都能顶十几文了，最近这大半年才回落到一钱顶十文，估计往后也就稳定在这了吧，谁知道呢。”
跟几个契户聊了一通，乔棠赔了一堆伴手礼，也没获得啥有用的，顶多知道了契牒在不同时候，价值不一样。
有的是几十两金子买的，有的一百多两，凭什么到我了，就要三百两！
折腾到现在，十万钱她才用掉了不到八千，铜钱确实很耐用。
思来想去，十文等于一钱，百钱等于一两银，十两银等于一两金。
九万钱，等于九十两金子。
她又驾着驴车，独自前往县府。
“大人，我先付九万钱，其余的五年内付清，行吗？”
“滚。”
“……”
乔棠愁到长霉，坐在路边茶摊，吨吨吨的喝下火茶，又是一通琢磨，再次死皮赖脸的进了祠部司。
“大人，小人家里有二十亩田，有个宅院共五间屋舍，小的先付九万钱，其余的一年内付清，若小人付不出，田契、房契，包括这契牒，您尽管拿去当违约赔偿，可画押作数。”
“您通融通融。”乔棠摆出委屈巴巴的哭脸。
“呵，一年时间，你能还清二十一万钱？这可不是小数目，划算下来，一个月就是一万八千钱，你倒是说说，你能怎么挣来这一万八？”府吏饶有兴致的笑着反问。
乔棠也觉得难，一万八，不是文，是钱，相当于现代、一个月挣十八万。
沈丰收伺候十亩地，一年收两茬儿粮食，纳赋四成之后，剩余的全部作价，也只能作个两三千钱，要是种的都是收成快的小米，还得再打骨折，还要防被抢。
“小人有两位长兄在国都江宁事武官，若是挣不来，就只能向长兄开口要钱了，京畿武官的月奉，怎么也有一万吧，还有职田。”
“哟，敢问你两位兄长名讳？”府吏这才有些认真起来。
“我爹早前是国子监的教书夫子乔连升，长兄乔宗延，二兄乔宗旭。”
“哦哦，原来是恩荫人家乔氏，”似乎是这背景不好得罪，府吏露出还算恭敬的微笑：
“你小小年纪的就想以契户避婚，倒也不是不可以。”
府吏顿住话音，内心开始小九九——
原来是乔连升的闺女，早前他闺女丢了，奉化县的人基本都知道这事儿，整个明州，人口也才三十万，奉化县的人口刚五万出头，纯纯的小地方。
估计乔棠是找不着爹娘才留在奉化的，乔老夫子一家去了江宁，估计也不会再回来，毕竟走之前，乔老夫子一家找了她两年，实在找不着了，才终于绝望迁走的。
既然如此，难得她还有些家产，且还不少，不给弄走，良心过的去？
就算她爹会回来，届时只消说，是担心旁人乱给她许配亲事，才载册给的契牒，总不能看着她不明不白的就嫁了，那岂不是毁了清白。
“这样吧，本官卖个人情给你乔家，许你三年期偿清，每月偿六千来，若是违约逾三次，已偿的全数罚没，契牒也将依律收归。”
“可以！”乔棠兴奋地瞪大眼睛。
幸好自己有背景，不是纯纯的草根，但过了今日，就真的只是一根草了。
府吏起身去拿了两份契牒来，同时又在户部司，把沈三月的户籍，载录入她的户籍下，是为这一家有两口人，是契户。
“手续”流程不算太繁杂，一通载录，各加盖两枚县府官印，两份契牒到手，暗黄色的纸，糊在硬底上，对折合上，大小比自己的巴掌还小一些。
又画押了一份“欠条”。
这府吏心情好时就是个话痨，叭叭叭的给她当了回人生导师，顺便才告诉她几句有用的话：
佛寺的契牒是红色的，道院的契牒是黄色的，以后老了可以凭契牒去道院。
随后跟她一起回了村，地窖里的铜钱一口气清空。
“每月十五日前，将钱送过来。”
留下一句提醒的话，府吏架着马车，载着满满当当的铜钱走了。
乔棠打算晚上时，给小媳妇儿一个惊喜，于是连果园都没进去，美滋滋的钻进了厨房里，张罗一桌子好菜，晚上一起喝两杯，至于这六千怎么还，明儿再想吧！
做菜的功夫里，想起已经好几个月没关注自己的身高了，又去拿尺子量了量。
“一米五三了，长得还挺快啊。”果然多吃肉能长高，以后也多运动运动。
……
沈三月心情还行，不再像以前那样总是不踏实、不安，还是找时间、找机会，托人给爹传个口信，至于爹来了之后，会怎么安排自己，到时候再说吧，她也不忍心留爹一人在频繁战乱闹土|匪的屯子里独自生活。
坐在果园的草棚子里，张碧竹几乎一有空就过来，跟她学一会儿写字，就坐不住似的，在果园里到处走到处看，时不时干扰一下沈三月学写字的注意力。
“三月姐，你这簪子好好看，是小棠送你的吗？”张碧竹一开口，十句有八句都有个棠字。
沈三月点点头，然后问道：“你想要吗？可以送给你。”
“好啊，”张碧竹兴奋：“帮我也梳个跟你一样的发髻可以吗？你的螺髻也好好看。”
她只能保持微笑并再次点头，簪子一摘下来，她就是披头散发的，倒也无碍，反正果园里没有旁人。
给张碧竹盘好发髻后，她就兴奋冲冲的回了趟家，对着铜镜左看右看，越看越喜欢，猜想这螺髻，应该是乔棠给沈三月梳的，因为沈三月以前不是梳这样的发髻。
顺手又拎走了家里的两条鱼，当作簪子的回礼，送给沈三月。
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小村子里，礼尚往来是保持联络和友好的有效方式，反正她家里鱼多的是，能在乔棠的果园里待着，一天也能见到乔棠几回，这就够她开心的了。
晚上回到屋里时，乔棠已等她挺久。
难得乔棠做饭，沈三月没多想什么，只当她又想吃好的了，平日里沈三月很节省，一碟菜要吃三顿，肉都留给乔棠，她基本就是尝个味儿。
“你怎么又收她的鱼，你发簪呢？换鱼了？”
乔棠看她披头散发的，不开心了，嘟着嘴就是奶声奶气的质问。
沈三月嘴角勾起苦笑，无声默认。
把我送你的东西随便送给别人，真过分啊，气死了。
虽然气呼呼的，乔棠还是去摸来梳子，帮她把梳整好，顺便撒气似的咬了她肩膀一下，疼的沈三月差点掉泪。
“你是狗吗，咬人这么疼。”
乔棠气鼓鼓的，不搭理她，刨完饭就起身收拾隔壁屋子去，生炉子持续烧热水，好几天没洗澡了。
两个小身子泡进水里时，乔棠才瞧见自己确实下嘴有点狠，她肩膀还能瞧见浅浅的牙印，一个心疼，又亲了亲她的肩膀。
沈三月默默忍下肩膀流过的电流，心里寻思，尽管不能成亲，但她也已十六了，不算小孩了吧？算成年少女？
嗯……
被窝里，沈三月还在想着心事，难得的是，乔棠不乱拱乱蹭了，就跟真的长大了似的。
胡思乱想时，乔棠的手按在了她头顶，还以为她要把自己搂进她怀里，结果乔棠直接覆到了她身上，脸贴脸的看着她。
沈三月的脸蹭的涨红，呼吸的气息飘荡在脸前，有些炽热，更令她紧张，紧张刚扬起，乔棠就贴上了她的唇，并小心翼翼的吻她。
感觉血液都凝固了，沈三月紧张的不敢动，双手紧紧攥拳、脚趾紧抠，任由她的唇舌，试探着进攻，亦不敢有任何回应，神志反复于涣散和努力保持清醒之间。
吻了一会儿香甜柔软的唇舌，乔棠没收到任何反应，也没收到任何阻拦，又试探着边吻她，边拉开她的衣带。
沈三月这才条件反射般抖了一下，想拦又不敢动，她太紧张了，想拦是因羞耻感太浓，又想回应她，又被羞耻感禁止回应。
直到衣物被撩开，上身一览无遗袒露，沈三月又担心自己这身子不好看，她会不喜欢。
道德感已没什么力道搅乱她思绪，若她今夜还有更越界的举动，她决定接受、全不阻拦，她没有勇气说出令她羞耻的话，只敢这般静静躺着，与羞耻抵抗。
柔软的唇舌纠缠着她，抚摸所经之处，皆带起汹涌的电流，轻柔的动作竟能掀起剧烈汹涌，这已不是她的理智能够压制。
亲吻间，能于静谧中，听到她一分钟一百八十下的心脏跳动。
很想调|戏她一句——姐姐，你对我这么心动吗？
可看她羞成这样，这调情话也可能会被她当成，自己在羞|辱她，于是作罢。
“三月好香，像桃子似的，总想啃一口，早就想啃了。”
沈三月羞耻到只觉没脸去面对她，乔棠大概能猜到她太保守了，只得停止亲密举动，把她衣带绑好，然后道：
“姐姐，抱我睡觉，我困了。”
她终于有反应了，像往常一样侧过身来搂着她，然后再次一动不动，就像在装作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难道我们的感情，并没到这地步？是我产生错觉了么？你想要的，只是搂着我睡觉、跟我一起生活而已？
乔棠都有些怀疑自己是否判断失误了，像个变|态一样只顾自己爽，欺负了一个无比保守的良家少女。
她昂头去看沈三月的脸，她却掩藏回避，乔棠只得从她怀里挣脱，强制脸对脸地看着她，未几，便搂着她的脑袋，让她的耳朵贴在自己胸口：
“姐姐，我心跳好快，你听听。”
沈三月听从地认真去听，数啊数就数乱了，数不清她心跳了多少次。
“姐姐不回应我，我会以为姐姐不喜欢我。”
说完，她又贴了上去，小心翼翼的越过她的唇瓣，去纠缠她温热柔嫩的唇舌，沈三月想说，我喜欢你的，只是太羞耻了，怕乔棠真这般以为，她学着乔棠的动作，轻轻以唇舌回应她的纠缠，乔棠欣慰中，被回应带来的电流冲昏了头，却又克制地心想，慢慢来吧，姐姐太害羞了，不能欺负她。
早前为了今日，都不乐意唤她姐姐，现在得逞了，竟要姐姐、姐姐的唤个不停。
“姐姐，我们成亲了。”乔棠坐起身，端来旁边的烛台。
担心烛火危险，沈三月也坐起了身，乔棠的话，她并没多想什么，亲吻是成亲后才能做的事，这么说，她们也算有了夫妻之实。
烛光照亮着两人的脸，她局促地互搓着手，深深地垂着脑袋。
两份暗黄色的契牒，摆在她局促的双手上，沈三月惊讶，“契牒”二字，她认识：
“你怎么弄来的？”
“跟县府老爷砍价弄来的，老本全花光了。”
乔棠隐去负债的事，怕她有心理负担，钱没了她迟早会发现，所以这样说比较周全。
“你这个傻子，就算没有契牒也……”
“不，我要跟你成亲，不跟你成亲，我也不踏实。”乔棠话音倔强。
沈三月说不出话来，就为了两份契牒，九万多钱全没了，她接受不了，且那还是乔棠的钱。
原来踏实的代价，这么昂贵，昂贵到留在沈庄屯的她，在沈庄屯熬着种地三四十年都挣不来。
“姐姐挣钱补给你。”她打定了主意，要挣钱，得好好挣钱，若每天织五丈布出来，能挣一百钱，三年就能挣回来了，再想想还能再做些甚别的活计。
乔棠狡黠一笑：“好啊，一天挣三钱给我就行，八十年刚好补清。”
“噗嗤。”沈三月被忽然逗笑，脸蛋绽开羞笑桃晕，这么机灵的一句话，轻巧就消解了她的巨大心理压力。
“姐姐，我想再跟姐姐亲一会儿。”
说完话，乔棠就搂了上去，勾着她的脖子，轻吮她的唇，沈三月稍稍放开了些，摸索着回应她。
电流与炽热，不抵寒流来的汹涌，不一会儿就把俩人冻的流着鼻涕缩回被子里，紧紧抱着互相取暖。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5章 契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