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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10章 回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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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是因为最近几天,乔棠除了送货外,就一直留在家里酿酒,所以张碧竹又总是来果园。
每每吃味时,瞧见手上戴着指环,她就自动消散了些吃味,并露出甜蜜微笑,端饲料、打水时,也得刻意注意一下,别碰花了指环,干活都慢了些,这干活效率,别说挤出时间打泥坯了,织布的时间都挤不出来。
猜想乔棠应该是故意的吧,故意这样以让她少干些活,沈三月心里又无奈又觉得甜,也幸好有人手在干活,不需要她再那么劳碌。
常来果园的不止张碧竹,得知沈三月会写字,村里那些半大小丫头,以及穷户家的野小子也常过来,对她亲昵的“三月姐”、“三月姐”的唤着。
“三月姐,偶娘装了三斤荞麦面,叫偶拿来给你。”
住在村尾的野小子汪小文,经常带着他妹妹汪小米往果园里钻,沈三月有时会留他们一起吃晌午饭,有肉也跟他们一起吃。
吃鸡蛋时,俩兄妹舍不得吃,还会往家里带,再回来时,俩兄妹还会帮她扫扫地、打打水,应是家里人教的,村里人都懂人情世故,因此多多少少都会回些什么。
“小文,替我跟你娘说声谢谢。”沈三月笑着说道。
“嗯呐,偶娘说了,不用谢,三斤荞麦面只够买一颗鸡蛋的,你给了偶好几个鸡蛋呢。”
汪小文叽叽喳喳的,很乐意跟沈三月唠嗑,也很勤快,一边唠嗑一边帮着打理果园,把地面给扫拾扫拾,他看到沈三月戴着指环,眼里闪了一下光:
“三月姐,这指环真好看,不是说成亲了才能戴吗?”
“是啊,三月姐已经成亲了,所以能戴。”
汪小文脸上露出不开心:“我还想长大了娶三月姐当媳妇儿呢。”
沈三月瞪大了下眼睛,旋即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这话不能胡说的。”
“嘻嘻,哥你都没有果园,你娶不起三月姐的。”汪小米取笑道。
“现在没有,以后会有的,偶才十三,还小呢,等偶长大了,偶家的地都是偶的,偶也种果园,也养鸡。”汪小文露出雄心壮志的表情,哪怕这表情跟他身上带着布丁的衣裳显得格格不入。
“三月姐,别理他,他净知道做白日梦,继续教偶们学写字吧。”汪小米奶声奶气道。
“谁做梦了,等三月姐和离了,偶照样能娶三月姐!”
“你别说胡话,等下三月姐打你!”
“三月姐不会和离的,你这小脑瓜子,还是拿来学写字吧。”沈三月苦笑,坐在矮桌旁,自己对着书学写字,顺便教他们一起写。
乔棠跟她说过,等她什么时候能从头到尾、自己看完一本书,她就算学成了。
她手里这本书是《齐律疏议》之第四篇《户婚律》,主要是关于户籍、土地、赋役、婚姻、家庭等方面的内容,据说《齐律》共有十二篇,主要是里头有契户相关的内容才买的。
早前单买这一本就花了一百钱,书真是太贵了,但一想,书都是文人手抄的,纸很贵,文人更贵,所以贵也情有可原。
乔棠折腾完酿酒的事,累的腰都直不起来,酿造一千斤酒,她得搓洗一千斤山楂,搓洗完了,还得把山楂的头尾给削掉。
还得烧一千斤的开水,外销时还得折腾过滤果渣、分装,幸好山楂可以用糖发酵,一个月就能达到十五度,不用她再买黄酒来蒸馏酵母。
但糖也很贵且很难买到,她买糖也是跟结识的商队买的,商队从汉国、跨国捎糖过来,十斤酒要一斤糖,一天要用一百斤糖,一个月就是三千斤,一斤糖要二十钱,搁现代就是二百块钱一斤,简直要人命,一个月买一次糖,要一口气扔出去六个金饼。
划算下来,她辛辛苦苦酿出来的酒,一斤卖六钱,挣也就挣下个三钱,纯纯的辛苦钱。
古人牙口好、没蛀牙,是因为根本吃不上糖。
她要解决的问题有很多,比如山楂没了之后,还有什么果子能拿来酿酒,无花果要等中秋节后才有,青梅倒是进入季节了,可奉化周边没有种这玩意儿的,因为酸又不好吃,她之前买青梅树苗也费了很大功夫,雇人“跨国”弄了三百棵来,也就种了四亩青梅树。
而杏子要到五月才收成,愁人,所以只能现在多酿点儿了,这样一来,五月继续卖“库存”,同时接茬儿去酿杏子酒,嗯。
沈三月回屋院来做饭,看到乔棠坐在屋里地上,时不时叹气一下,就像有很多烦心事,默默看了一会儿,她仍是这个样子,于是走到她身后,轻轻抱着她。
“有心事?”沈三月也说不清她身上的孩童气、具体是何时消失的,似乎是春节后,稚嫩就没了。
乔棠笑着摇摇头,摸着她抱在自己身前的手,手心手指都是茧,这茧何时才能消失呢,长茧的时候手会很疼,碰水时会更疼,自己竟在茧已成型时才察觉,太粗心了。
手并手,比了比两枚指环,尽管沈三月很小心不刮花指环,但她那枚指环上,仍有浅浅的刮花痕迹,这才半天。
“我一天挣回多少钱,你才能少干点活?”乔棠问道。
沈三月一笑:“我不想闲着而已,再说了,也没干什么活,就是喂喂鸡而已。”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乔棠站起身来,转身搂抱住沈三月,来回的蹭她侧颊。
沈三月有点诧异,乔棠这样抱着自己,个子好像跟自己一样高了,好像昨天她还比自己矮一个头呢,现在居然不比自己矮多少了。
“棠棠长得好快啊。”沈三月脱离她的拥抱,抬手比了比身高差,她再长两节指头的高度,就跟自己一样高了。
乔棠又抛出轻佻电眼,笑着冲她一眨眼,这眼神虽轻佻,可又很迷人,沈三月还挺喜欢看,仿佛有甚奇妙的东西,从她的眼神中,飞进了自己心里,心被奇妙命中,盛开一片桃花。
“一天吃两三斤肉,这肉吃下去,可算是长对地方了。”乔棠得意地笑,待再长高些,定能将你身上那姐姐的感觉给压下去。
“难得你在家吃晌午饭,去果园一起吃吧。”
沈三月牵着她往厨房走,乔棠端起饭锅,好家伙,蒸了这么多白米饭,还有一大盆的五花肉炖萝卜,还煎了十个鸡蛋?这一顿下来,价值不止二十钱!够买一斤糖了都。
进了果园,那两对老夫妻拘谨地站在一旁,等他们先盛饭,而不知哪里过来的半大小丫头和臭小子,竟然抢着先盛饭?
还把菜哗啦啦的往自己碗里刨?煎蛋也是拿的毫不客气?还挑着肉多夹几块?
乔棠忍下了敲开他们爪子的冲动,等他们抱着碗蹲到一边狼吞虎咽后,才对沈三月问道:
“啥情况?蹭饭的都有?”
沈三月低声说了一通,那是一对兄妹,爹病死了,只剩娘亲带他们,在村里只有五亩地,早前为了给他们爹治病,地卖掉了一半,结果地没了,人也没了,怪可怜的。
行吧,乔棠默默忍了,但仍不太喜欢他们那没教养的样子,小丫头还行,问题是那野小子——
那野小子边刨饭、边抬头看她,眼神落在她手上后再抬起时,那眼神竟露出讨厌?嫌弃?
“臭小子,谁让你来我家蹭饭吃的?你那什么眼神?吃我饭还敢瞪我?”乔棠瞪了回去。
那野小子没说话,同时收回了目光,但仍时不时撇她一眼,用不太友善或警惕的眼神。
沈三月悄悄拉了她一下,低声让她别计较。
乔棠也不想计较,结果那小丫头,张口就说了一句让乔棠火冒三丈的话:
“我哥喜欢三月姐,所以吃醋啦。”
“哼,等你们和离了我就能娶三月姐了,你看着凶巴巴的,三月姐肯定不喜欢你。”
这把乔棠给气的,咬着牙保持微笑,将碗慢慢放在矮桌上,走过去就一手一个给拎扔了出去:
“滚!”
“再叫我看到你,我敲断你狗腿!没教养的狗|东西!和离你M!”
乔棠骂骂咧咧了一大堆脏话,俩人抱着碗早跑没影了。
“小孩子说着玩的,乔当家的,别往心里去。”蹲在旁边吃饭的吴婶儿笑呵呵宽慰。
两对老夫妻都边吃饭边开解两声,农村小孩都这样,要是都往心里听,那不得把自己气死,嘴上的冒犯堵不住,没毛手毛脚就算有教养了。
乔棠问沈三月,那野小子有没有对她毛手毛脚,沈三月白了她一眼:“要是毛手毛脚了,我早就赶走了。”
“哼。”乔棠气的不行,都想追到他家去敲他一顿。
“之前小文挺斯文的,也是相熟了才敢抢着盛饭的,以前都是我盛饭端给他,他才敢吃。”
拉扯间,乔棠看到吴婶儿把煎蛋夹到了那小丫头碗里,小丫头脸都吃的黄黄的,一盆炖菜也吃了个干净,一大锅饭,连锅底都刮了个干净。
也太能吃了,比两个我还能吃,这一锅少说下了四斤米,天哪。
“你们吃饱了吗?”乔棠问道。
“饱了,嘿嘿,就是饿怕了。”老江腼腆的笑着。
“之前吃了好几年小米,都快忘了精米是啥味儿了,这精米可真香,又香又甜。”
“你们安心在这过日子,精米天天有,不怕没的吃。”
乔棠一想到县里还那么多流民,心里就不得劲儿,饭也咽不下了,回到屋院,下到地窖里。
地窖堆了十几麻袋大米,持续保持够吃一年的存粮,腊肉、鱼干挂了三排溜子,萝卜也好几筐,东葵和藿菜(黄豆的豆苗)散铺在地上。
小窖里存着十两金饼,十五吊铜钱,合计二十五个饼子。
过几天就是四月初一了,才能开始拿酒去挣金饼,一天卖五百斤酒,能本利各半、共挣回三个饼子。
再加上养鸡,日入有两千钱的纯利。
日入俩饼,心里还是不够踏实,来明州的那一千多里路,那真是一辈子的阴影,哦对了,还欠县府一百七十四个饼。
怀着心思离开地窖时,乔棠都没留意,里头有个小箱子。
“要不咱们再买些地吧,早前闽国内乱,有不少流民来奉化讨生活,雇些人来种地怎么样?”
晚上跟沈三月上瘾式亲昵时,乔棠顺口问了一句。
沈三月“嗯”了一声,搂着她继续亲昵,乔棠身板虽小,可抱着很舒服,也能在抱着她的小身板时,感觉到踏实。
乔棠今天给气着了,什么东|西,就敢惦记我媳妇儿,再加上沈三月总在撩她,又摸又亲的,身子都要麻碎掉,垂头吻住她的唇,就是不窒息不松开的深吻。
沈三月感觉喘不过气,她还是不分开,直到真快憋死时才勉强把她推开,大口缓解窒息感时,又对上乔棠那诱她沉沦的轻佻又情|欲的眼神。
虽已不觉羞耻,但仍会羞涩,这身子白天听自己的,晚上全听她的,沉沦还是飘飘欲仙,全凭她带动。
甚至想让乔棠就住进自己身体里,一刻都不分开,看乔棠这般亲昵自己,想必她也是这样想的。
乔棠搜刮记忆,沈爹说过,沈三月的生辰是三月二十五日,子时一过,便是她的十八岁生辰了。
她从未过过生辰,从前能吃饱就是过节了,甚至清明节才是他们最爱的节日。
乔棠与她纠缠到很晚,沈三月几番要睡着,都被她以干柴烈火的亲昵给弄醒,似乎她只是太疲惫才要睡,若是有精神,她也不想睡,每每触及,她都会回以主动的回应,从未阻拦过,哪怕一次。
“三月,生辰快乐。”
乔棠在她耳旁喃喃低语,同时侧身躺到她身旁,伸手搂住她脖子、将她搂抱在自己怀里。
然后从床铺底下,摸出金簪和一对金质同心耳环:
“一簪一珥一指环,相伴一生的定情信物,齐了。”
沈三月有点懵,心头怦怦跳动,迟钝许久才感动地眼窝发湿。
“你怎么这么会……”她也不知怎么去形容乔棠的举动。
细心么,可她明明很粗心,贴心?可自己从没想过这些,更想象不出来这些举动,连生辰可以收礼赠,也是现在才知道,只知自己很窝心,感觉她在用自己的举动告诉自己,自己在她心里。
在村里打交道是相互回礼,又想不到能回她什么,除了察觉粗心的她有没意识到的需要,默默给她备好,但那是生活,不是礼赠。
“可以不佩戴,但一定不准转手送给别人,这是我送你的定情信物,不过要是遇到饥荒了可以卖掉,那就没关系。”乔棠嘟囔着叮嘱。
沈三月窝心地笑着:“姐姐会珍藏起来,不会送给别人的,我在想,回礼赠你什么。”
“回礼?唔……”乔棠看了一眼她香喷喷的脖子,咽了咽口水道:
“给我种个草莓就行。”
“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晚安。”
……
草莓七天才消下去,期间在村里遇到别的村民时,村民的眼神都不对劲了,她才后知后觉的知道,乔棠是在趁她无知,以此宣示主权。
在这年代,契户至少是有钱人的象征,再往上就是权宦或皇室宗亲,谁也不敢得罪。
正所谓,今有想当和尚得大学文凭,古要入佛入道得有好多金饼。
再加上指环和草莓,明里暗里的提亲和试探,完全死绝,连那野小子都消失了,倒是那小丫头仍经常过来蹭饭。
乔棠很满意,但沈三月因为丢了好几天的人,气了她好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