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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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色的帐篷中，亮起了一星幽幽的绿色火苗，在一片黑暗中显得格外突兀。而在帐篷中央，两个人形的物体显得影影绰绰，只能勉强辨认出是女子的身影。
沃克伊芙警惕地按住了腰间的枪柄，尽管她并不认为这个地方能对她造成什么威胁，但既然现在身边多带了一个莱雅，这就不得不让她小心谨慎起来了。过度的冒险从不可取。
“我们没有恶意。”年轻女子的声音柔和而圆滑，仿佛一匹上好的丝绸从指缝间滑落，留下一丝让人心痒的柔软，“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贝壳小姐。在这个帐篷里负责分析与记录预言。”
“海螺夫人。”较低哑一些的女声几乎毫无空隙地衔接上了上一道声音，“负责作出预言。”
沃克伊芙挑起眉毛。“这就是你所谓感兴趣的东西？”她充满怀疑地转头看向莱雅，“两个神神叨叨的神棍？”
莱雅却毫不在乎地笑了起来：“多好玩呀，是不是？”她似乎拽住了一根不知从哪里垂下来的绳子，“为什么不开灯呢？”
只听刺啦一声，帐篷内顿时亮如白昼，绿色的小火苗也随之而灭。
在骤然的光亮所伴随的生理性泪水后，沃克伊芙终于看清了这对预言家姐妹样子——她们下半身相连于同一条腿，上半身却是除衣服打扮略有出入外，其他别无二致的两人。左边的女子仍然双眼紧闭，右边的贝壳小姐却早已睁开了眼睛，瞳色是如玛瑙般的浅紫。
“装神弄鬼的把戏。”沃克伊芙轻声嗤笑道。
“哎呀呀，好像确实是少了点气氛呢。”莱雅语气遗憾地收回手，看向小木桌后神情未变的两位女子，扯动嘴角露出一个虚伪甜蜜的笑容。“希望你们不会介意。”
“自然不会。”浅紫色眼眸的女子却毫无被人看到残疾的不适之意，嘴角自始至终一直带着浅浅的笑意，“那么，请问要做一个预言吗？”
莱雅轻巧地绕过周围繁复的魔法阵和瓶瓶罐罐，抱着猫咪来到了贝壳小姐和海螺夫人面前：“当然。这么有趣的事情怎么能不带上我一份呢？”她居高临下地单手叩了叩小木桌，忽然恶趣味地笑了，“我需要做什么呢？抽取几张塔罗牌？还是听一些模棱两可的话语？”
“把手伸出来，女孩。”就在这时，左边的女人忽然睁开了眼睛，她面容严肃，听声音像是海螺夫人。“你是吟游诗人？”
“是的。”莱雅顺手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了，声音仍带着懒洋洋的笑意。“如果你只能看出这些东西，那我还不如去找个侦探。我想想……我恰好认识一个，就在密涅瓦森林。”
“让我瞧瞧，你的野心可真大，可你又没有野心。”海螺夫人没有理会她，径直把话接了下去。“女孩，仔细听着，我有一个劝告。”
“如果你想继续这场游戏，任其发展，不要干预。这个游戏很长，也不可能有一个好的结局，至少对我们来说是这样，而你是唯一的幸存者。”
“你是无人庇佑的阿里阿德涅，忒修斯无法违抗酒神的命令，因此你只能依靠自己。听好了，当凋谢与不朽重合时——”
“你终将见到你所要见到的。”
“而你，女孩。”她又抬头看向沃克伊芙，纤长的睫毛在微黑的皮肤上投下一片阴影，愈发衬的紫水晶般的虹膜深邃透彻。“你被欲望束缚，却又无比自由。杀戮与鲜血伴随在你的周围。你的故事太过短暂，几乎就是昙花一现。你会被自己相依为命的东西杀死，但是那只是一个意外。”
“请在离开这个世界前唱一首歌吧，你的声音很适合它……就像珀耳塞福涅的低吟。黄金，血，象牙或是阴影。你是她那一类。”
留下语焉不详的话语后，她又闭上了双眼。旁边的贝壳小姐则伸手递给她们一人一张羊皮纸，上面记录着海螺夫人刚才的言论。
沃克伊芙神色古怪，似乎是没想到自己也有预言。不过，她仍然接下羊皮纸，道了声谢。
莱雅给了她们一些金币，转身招呼着沃克伊芙离开了。离开那个帐篷前，她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你相信她说的话吗？”随便吃过饭后，莱雅忽然发问。此时她们正在向一家汽车旅馆的前台要求住宿，服务生似乎没有想到深更半夜也会有人过来，只是眯着眼睛不耐烦地丢了串钥匙在桌子上，连身份证件都没有要求查看。
显然这是件好事，因为沃克伊芙并不知道莱雅有没有证件，如果她拿出一份假的不能再假的文书，那么两个人都有可能会被抓起来。
“也许吧。”沃克伊芙没有多想，随口答道，“这种东西一般都是信则有，不信则无的，不是吗？两间客房，多谢。”
“是吧。”莱雅低着头，看不清神色。“我是一个吟游诗人啊。”最后这句话她说的很轻。
“话说回来，你的猫去哪里了？”沃克伊芙装作没听见，找个由头岔开了话题。
“哪只？”莱雅闻言抬起了头。
“呃……就是那只叫斯黛尔的？是这个名字吧？”
“好问题！让我想想——大约被我丢在凯德里赌场了。”莱雅似乎已经恢复了原本没心没肺的样子，“我回头的时候刚好看到有人踩了它一脚。好像踩到脑袋了。”
“啊呀。流了好多血呢。”
“……”沃克伊芙皱了皱眉头，显然莱雅是铁了心地要结束对话，她便也不愿多说。她确信面前的女孩并没有说真话，但是这暂时与她无关。她仔细地在那串并没有什么排列顺序的钥匙挑拣一番，拿出了两柄金属钥匙，丢了一柄给莱雅。
或许这个小谎言以后会有些用处。她想。
钥匙旋转，打开房门。里面倒是很宽敞，显然容得下两个人，但是沃克伊芙并不想和莱雅一起住。谁知道她会干什么！她暂时还不能完全放下戒心，毕竟她并不很了解莱雅的想法——但莱雅显然已经把她摸透了，能够很好的在她的底线处徘徊……这该死的小爬虫！
“当然啦，或许不是这样呢。”莱雅没有再说什么，她把钥匙揣进兜里后，站在沃克伊芙房门口笑嘻嘻地掏出了一只银色的里拉琴，“睡觉之前，要听我唱首歌吗？”
“可是已经很晚了，我亲爱的。我想还是……”
然而这么点小理由显然已经拦不住莱雅了，她伸手拨动着琴弦，弹起了七零八落的古怪音调：
“月亮煮熟了我的心脏，
在咕嘟咕嘟冒泡的锅里加上了盐和胡椒。
星星聚众于黑暗的幕布，
狼嚎的夜晚它被吞吃入腹。
我的尸体从坟墓里爬出来，
等待着鲜血的浇灌使它重获新生。
我的脑袋滚到了地上。
远道而来的旅客啊，
不要惊慌，不要害怕，
那是血流出来的声音。
金色的王子周身有光芒照耀，
他带着公主的庇佑出现在迷宫里，
稻草纺成的金线团被收回来啦。
你听哪，
那是米诺陶洛斯的哀鸣。”
莱雅和莱雅琴，倒是很合适的一对。这是昏昏沉沉的沃克伊芙倒在床上后，脑海中的最后一个想法。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