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君号妖不做仙》玉以歌

8、天宫也流行黑吃黑

　　门口有等待的人，温良没想到自己也碰到了熟人。一个皮肤黝黑，脸尤其黑的人站在门口，长相还算端正但很凶，像个恶鬼一样。
　　“天师这个时间不在地府守着，等我作甚？”
　　“我从那里面出来的时候看到你了，觉得蹊跷，你与他们许诺了什么？可要了你的血？”钟馗看起来很焦急：“你若是出事，我得被宫老头和闻老头活吞了。”
　　“师叔祖一如既往的不会说话啊，我是来查事情的，不对，我在报恩，这里面的妖物收了我恩人姐姐的魂。”
　　“地府最近多出许多不该死的死魂，我上来调查，两年多了，终于让我抓住马脚了。”
　　“两年？师叔祖在这里两年？”温良有些不敢相信钟馗的进度：“看来是有厉害的人物不愿意师叔祖插手。”
　　“你来了多久，又是怎么进去的？”
　　“第一次来，两盏会说话的青色的灯，之后是二十八星宫的房日兔。”
　　“你能肯定？”钟馗的脸色不知是听到哪个消息后变得难看。
　　“许是房日兔故意放我进去的。”
　　“只能这样想了。”钟馗点头：“我发现，他们这十二个妖不在乎魂灵，连白日烧的灯都是魂力。”
　　“那他们这么做是为什么？”温良细细思索，嘴上不停：“如果说不在乎魂力为什么要收鬼魂，而且大量涌向地府，说明他们不需要这么多，而为什么一直不停的用妖将人送上奈何桥，只能归到仪式，他们想证明什么。”
　　“等价交换，你的命值得多少东西。”钟馗背后插着两把大刀，原本有个小小的纸伞别在耳后：“我将五鬼留在里面了，有些事需要趁现在去处理，明天一早，再查生肖庙。”
　　“我们大张旗鼓的翻凡人的庙，需要人皇或者唐王的同意。”
　　“我现在是长安的捉妖师，所以有官护，没关系。”
　　“草菅人命，哪里会公平。”温良越想越气不过：“打着济世救人的幌子拿人命做交易，不作用处也一样不能饶恕。”
　　“没有无辜的人，虽然我不赞同生肖庙庙神的做法，但天宫竟默许了许多年。”
　　“师叔祖在人间没考取功名？怎么还在干老本行。”
　　“去年，我是状元，面圣那日，唐王笑我黑，赶我出去不说，还让大街小巷贴我的画像辟邪。”
　　“若真如此，门上是天师的话，邪祟的确不敢进，唐王真是与眼光。”温良忍着不笑：“可惜大唐状元还要做抓鬼的活。”
　　“我几千岁的神会在乎这个？”钟馗嘴硬道：“既然徒孙也在，不如助我抓妖。”
　　“只是有一事不明。”温良的掌心是缩小过的星图的投影，是黄道星宫的所有主神方位：“如果我们都在依天意办事，匡扶正义，为何看到的天意会不同？”
　　“不同？”
　　“是，我要救的人本该儿孙满堂，寿终正寝。”温良手中的圆形星图慢慢转着圈：“但房宿又默许他的妖取它魂魄，这予人而讲，都是天命。”
　　“这，你日后会明白，现在还不可说。”钟馗离开的匆忙，他形式磊落，很少隐瞒什么，但有时又不得已，所以温良不会追问。
　　温良在庙外等到天明，再进生肖庙，发现里面除了十二尊佛像打扮的生肖像，只有一间屋子。
　　“看来，白天有幻术。”
　　一大早就有许多人围在庙前，有几个温良在昨晚见过。
　　“我的孩子，真的会平安吗？”一个大肚子孕妇双手紧握一个小小的木牌，问守门的小僧：“大夫说我这又是死胎。”
　　“你昨晚来过，仙人说没问题，就没问题，安心回家等着吧。”小僧一直在回答询问的人，声音很像晚上的灯，并没有不耐烦的迹象。
　　“那妇人面无血色，恐怕拿自己的命换了孩子。”钟馗仔细打量：“实在作孽。”
　　“奇怪，那戴着面纱的人，应该是蛇妖，为什么不说话，他们排队在领什么？”温良仔细看，钟馗则走上前。
　　“初次来，可能不懂我们的规矩，人需到夜来许愿，白日给你黑木令做答复。”戴面纱的人依旧不说话，紫色的衣服下躲着一个手掌大小的包子在说话，那包子上每道褶是不同颜色：“午夜再来，想清楚你要什么。”
　　钟馗无意打草惊蛇，退回到温良身边，温良看着许多人郑重其事的拿走木制的令牌，口中念念有词，好奇这众人的井然有序，但在这时，蛇妖开口了。
　　“你已死多年，儿子的孙子已高中，如今却要他当着清官腰缠万贯，代价你可想过？”蛇妖的嘴里吐出蛇的信子：“你的魂魄，会碎成一点一点的，变成我屋中的油灯，或者被地狱判官捻成油蜡，好好想想吧，想好了，夜里再来。”
　　那鬼飘的样子都似乎沉重起来，钟馗道：“昨夜，我在庙中看到的鬼就如现在的人那样，排队拿着黑色木牌，不发一言。”
　　“我昨夜看到的人倒如那鬼一般，在与这些妖物许愿。也许是交易的时候需魂灵最旺盛。人活着阳盛阴衰，所以是白天，鬼则相反。”温良想了想：“刚刚那人提及判官，若有地府的人掺和，就不需什么转送的妖，只需一道阴阳符。”
　　“如此说来，妖很可能是幌子，我之前发现整个长安被四个通天柱围起，此间中心是皇宫且通有灵力。”
　　“延年续寿的七魉阵？我之前就在怀疑，但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
　　“天宫默许人间的人给唐王续命，而且用其他人的命？”
　　“不能胡说，我们先会会这群妖怪。”温良努力装出凶恶的样子，锦囊里掏出狼牙锤，一下砍在蛇妖的小桌上，吓得刚跳上桌子的包子掉到了地上：“姑娘，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少跟温茕学那些流氓招数。”钟馗头痛的看着被砸烂的桌子，闻天师和宫天师若看到这一幕，应该更头疼，温良是真着了急。
　　“你们的龙呢？在哪？”
　　“道姑既如此厉害，难道找人不能自己来？”衣服变得松弛，一只黑色的蟒蛇足有女子小臂的粗细，轻轻攀到钟馗身上：“这股子煞气我喜欢，来者可是皇帝钦点的门神钟馗？”
　　“我看这里不适合说话。”钟馗单手拎起黑蟒：“西郊的城隍庙不错。”
　　“别！”蛇赶紧脱身，与钟馗分开后看向包子：“我们由龙组织着，龙之上听命于狄公，狄公则是唐王的亲信。”
　　“看来宫里有懂术法的。”温良忍着不去说一堆话来分析：“那之前怀疑的掩人耳目选择合适的魂魄给唐王续命就极其可能。”
　　“温良所言极是，我五人观察，夜里鬼与他们做交易会直接魂飞魄散，这就少了骚扰，也就替大理寺分了鬼闯祸的忧，白天则控制了人的不择手段。”
　　“但若有穷恶者逼他人就范呢？”温良反问。
　　“那就无能为力了。”
　　“才多久，你们五个就有些欣赏生肖庙了，刚刚说的占卜师，我想到了袁天罡？”钟馗似想起什么：“占卜很灵的人，唐王很信他。”
　　“现在要紧的是先找那龙。”
　　“这包子是龙的东西，你们既然是天人，不如自己去找。”蛇说罢，就钻了地缝，周围的人似大梦初醒，看向二人的眼神多少有些怨念，苦于不是对手，只能暗自叹息，离开。
　　“这包子是能吃的？不然我咬开看看？”钟馗刚开口，包子就用自己最快的速度逃跑。
　　“追！”二人的身形快得只能看到残影，路上偶尔有眼神好的，看到也只是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果然找上来了，房宿今日消失，是你们做的吧。”刚进屋的时候，二人看到躺在病榻上的少女面无血色，气若游丝，她坐起身，眼睛是罕见的异色瞳：“不错，我是生肖庙的龙，我们都有自己在人群的身份，所以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你身体不好？为什么还做这种事。”
　　“我身体还好，只是家中兄长太敏锐，我只能以这种办法掩人耳目。”少女握住在身侧求救的包子，轻轻一捏，掌心冒出火光，包子化作灰烬：“我们都是听人安排做事，你找我要人，不如去幽都。”
　　“那岂不是大海捞针？”钟馗的五鬼伞在这时回到手中，检查无恙后缩小别在耳后：“不，比大海捞针还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