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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如有莘娘,宜室宜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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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过来做什么?小爷我是要回花楼的,你难道想进去?”也许是年龄还小,也许是营养不良,何其的身高与温良差不多,小身板也单薄,穿着花裙子像个女人,高出他一个脑袋的翼穹泄气的变回白狼,窝到温良怀里。
“我想先看看你如今的住处。”温良下意识的揉着白狼的后背,翼穹舒服的缩了一下,很没骨气的哼了一声:“添置点什么。”
“我什么都不缺。”
“你不是说从天上私带下精魄再归还就两清了吗?如今又是什么意思。”翼穹无奈道:“我一个受伤的妖,你一个未渡劫的人,在长安,就是两块肥肉,你我的内丹可是猎妖师的修炼上品,早听说这唐王可是在练什么不老术,你就不怕?”
“不老术?不就是筑基吗?这还不简单,修行就是了。”温良说着看向何其,笑得无害:“小公子,你猜我比你大多少?”
“这,姑娘芳龄不过二八吧,虽说话老成些,但俏皮的紧。”知道是惹不起的人,何其说着违心的话。
“师兄,你看吧,驻颜就是不老术。”
“你这个老妖怪就别说了,师父自乱世救你,连你自己恐怕都不知年龄,唐王年过半百,怎么可能再去修行?且人间的王一旦选择了这条路,就等于放弃了修行,任何与天命抗衡的法术,都只是逆天而行,早晚有所反噬。”翼穹说得头头是道:“只不过这唐朝气数怪的紧,师父不许我插手,但自己却下山数次,每次回来,都要去趟天宫。”
“天佑人皇,也很好啊。”温良追上一直走在自己前面的何其:“你等等,别怕我,我们真的是天师府的人。”
“天师府是什么地方?”
“修道之人的修行之地,你若想去,我和师兄可联名保你入山门。”
“成仙,长生不死,介怀天下?”何其看向温良:“没兴趣,这几十年我都愁怎么过去,你平添几个百年予我,愁煞我了。”
“实不相瞒,我天师一派自认秉持天下大公,有恩必报,有怨化德。”温良堵在何其面前,再拐过一个路口,就是热闹的街口了:“我师兄当年只是吃了一人半个芝麻烙饼一碗姜汤,便做了她家店铺三世的财神。”
“原来这小狗是报恩的狐狸?”何其许是嚣张惯了,此刻还不忘挑衅:“看他蠢笨的样子,汪汪汪。”
温良看向正在学狗叫的何其,便知道是师兄搞的鬼,而翼穹则一脸无害的缩缩脖子,表示他太烦了。
“十个时辰之后法术自己会解开,那之前不想被人发现就别说话了。”温良无奈开口,何其捂着嘴巴走得更快了。
“师兄,过分了。”温良把白狼塞到敞袖里:“不许再出来了,何其,你等等我!”
“汪!”何其恼羞成怒,跑丢了一只鞋也没停下。
“他说你别跟过去,要不,咱们让他自己冷静冷静?”
“师兄你别说了,被人发现我们下山的话会闯祸的。”温良追了过去,一手拍在何其脖子上:“对不住了,我先点你哑穴,明天术法解开之后自然会给你解开的。”
何其快哭出来了,这是哪来的怪人?既不要他性命,也不许他好活。
“我们随你去你住的地方,虽不知你前世对我做了什么,但有恩必报是我天师府的传统。”越说越没底气,温良双手来回交叉,看起来很纠结:“你不入天师府,所以有精魄我也不能帮你修行,但我的术法可以替你做别的事。”
“我们先跟过去,看他需要什么,你出钱置办些,心意到了就可以了。”白狼悄悄的说,似乎在袖子里躲着太憋闷,白狼抖抖身子:“师妹,万事小心,我先回住的地方休息,你这几日也别荒废了修行。”
“知道了,师兄。”袖子立刻瘪了下来,温良甩开袖子,两步就跟上了何其。何其走到花楼附近,像是在等人,安安静静的坐在不起眼的路旁。
“你等人?”温良跟着坐到他旁边,伸手在何其的暗兜上一点,鼓鼓的口袋就像漏气一样的瘪了:“偷盗非君子所为,我替你把东西还回去,想办法帮你找个营生。你喜欢听话本,咱们可以开茶馆,或者盖个梨园,你这身段学戏也不错,你不喜欢累的苦的,我帮你寻些轻松的。”
“我忘了,你不能说话,你右边的口袋,那东西能不能先还回去?”温良试探着,何其直接抱住自己的裙子:“算了,一步一步来。”
温良不知等了多久,何其静悄悄的睡着了,温良轻轻拨开何其耳侧的碎发,他的妆已经花了,眉角有道浅浅的疤,温良趁机施法帮他洗了个脸,简单几下正好被一个女人看见。
那人披着灰白色的棉斗篷,头发散在左侧,双手环胸,打量着温良。
“糟了。”温良猛地站起来,并未打扰到何其:“你是谁?”
“他在等我,你是谁?”女人吃力的抱起何其:“多谢姑娘帮我照顾小玉,天已泛白,早些回家休息吧。”
“你都看见了?”温良看那人实在是吃力,轻轻伸出左手,掌心聚气,再慢慢向上托了几寸。何其变得很轻,女人感觉到异样,转身便看到温良施法:“你在这里,没什么想问我的?”
“姑娘不像是坏人,只是小玉家世代都不允许与修士来往。”
“这是为何?”温良看那人没有回答的意思,计从心生:“实不相瞒,小道与令弟前世有些纠葛,虽不是大事,但飞升之际尘缘需了,还请姑娘看在小道报恩心切的份上,留小道住几晚。”
“你想留下?在我家?”女人转过身去,走得更快了,温良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迫施法堵在她身前。
“刚刚,他被狼妖伤了嗓子,那妖恐怕不会罢休。”
“生肖庙附近竟然有妖?”女人有些惊恐:“一定是你惹来的。”
“这。”倒是不错,师兄的确是她惹来的:“故而小道要跟着姑娘和公子,以防不测。”
“那,道姑莫嫌我们住处破旧。”女人略微低头,她比温良高一些,低头看清姑娘眉眼,面善得很:“会很挤。”
“自然不会。”温良追上去,从腰上解下一个淡紫色的布囊,直接将何其收到里面。
“小女齐莘,道姑可唤我莘娘。”自称齐莘的女子无奈的看向远处月亮:“莘莘学子。”
“婶,娘?”几百年不下山了,也不知人间的套数变了这么多,温良暗自在心里记下:恩公的姐姐是婶娘,好看的姑娘应该都这么称呼。
“是,不知道姑。”
“我道号温良,上山前叫鹿软,师父唤我小软,众师兄叫我小良子,师姐唤我鹿小球。”温良把锦囊收进怀中,对着手一一尽数:“好像闻天师说我像哪个神人,有时出神还会叫我那神的名,什么元。”
“不必说得如此详尽。”齐莘觉得温良紧张的无所适从:“温良姑娘,可以吗?”
“温良就好,毕竟要相处很久。”温良低着头,小步跟在齐莘身侧,不敢同行。
“我只同意你今日留下。”齐莘补充道:“明天,除妖之后请离开。”
“这,师父教导厚德报怨,厚礼报恩,我虽不知别的,但知道日后我们会相处很久。”
“何出此言?”
“一是报恩要很长时间,二者,我会算天,类似你们说的算命,不过更准一些,能算凡间兴衰。所以算得要跟你们一段时间,但人也可逆天,莘娘姐姐不喜欢,我报完就走。”
“那你说说,皇帝年岁至此,何时驾崩?”齐莘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没那两把刷子就不要胡说。”
“我。”纠结之后,摇摇头“道佬云,不可说。”温良继续低着头,脚下的石子路早已被过往的人潮压平:“莘娘姐姐,你如果不信,我可以说出你的一生,因命格普通对天地无所影响,故而反噬甚微。”
“我们本就是寻常百姓,仇家寻仇躲至长安。”齐莘提示后笑道:“这是除了仇家几乎无人知道的。”
“你们的仇家并未离开,一直跟在你们身边。”温良拿出一个火折子,点亮,后面的路暗得很,他们住的地方很偏僻“十年前那些人,并未放过你们,那是以人心提高修行的妖道,我们称他们是猎妖师,一般清修的道士很少出山,所以你们能见到的除妖道士也好,高僧也好,多是猎妖师扮得。”
“他们在何其家,似乎是找什么东西。”齐莘想了想:“小玉最大的愿望,该是报仇吧,你若要报恩,可否帮他做这件事。”
“猎妖师向来横行霸道,恶贯满盈,但不乏有好人,且那些人现在只在暗处盯着,应该只是防报仇那一手,并无意斩草除根,怀璧其罪,何家有颗修行千年的虎胆,灭村之祸由此而起。”温良并没发觉,自己认真并紧张的分析一些事的时候,脑子里的东西直接被倒出来,齐莘静静听着,很久没有人这样多话了:“若要报仇,就要跟着那群人端了他们的窝,这样的大举措我自己可能不行,猎妖师的功法霸道,而且师父也不允许我在凡间动杀念,我现在时期特殊,不如等我飞升之后,哎,不行,那飞升之前就不能报恩了。”
“行了,灭门时小玉才五岁,也许并无仇恨,你。”
“莘娘姐姐不必说了,我知道他的经历,自然也明白你们的感受,我有些打算需要与我师兄商量,之后会告诉你们。天师府的人下山,既然说了要做什么,就一定能做到。”温良算天的时候只能算得何其的过去,便觉得此人不同,加之报恩不同以往,恩人想要的,就该完成。
齐莘站到一处庙宇前,停下:“我们每天都要这个时间才敢回来,城隍庙自生肖庙出现后几乎没什么人来,大佛后有个暗室,我们住在那。”
“那就先置办一个宅子,你们在长安一直没有安定的住处。”温良若是没记错,齐莘曾在长安有定过亲,这也是出事之后她带着何其直接来到长安的原因,夫家养她们至前年的冬天,而后自认无愧将他们赶出家门。
后来,齐莘流落风尘,何其扮成女装偶尔去盗些珠宝变卖,他们有钱的时候就去住客栈,没钱时则住在破庙,甚至流落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