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当娘，将军夫人白捡六个崽儿》金九夫人

2、第 2 章

　　段新棠的目光依次从左往右扫视一遍，心里默数着，一、二、三、四、五，再低头，还有一个嗷嗷叫的在枕头旁躺着。
　　六个崽子？！
　　怎么做个梦醒来，就喜当娘了？
　　她一言不发地默默躺好，再次闭上双眼，心里念叨着，一定是还没彻底醒，对，说不定是个梦中梦，继续输继续睡，醒来就正常了。
　　“娘？”
　　“娘亲，你怎么啦？”
　　“不好啦，娘亲又晕过去啦！”
　　“快喊大夫！快！”
　　段新棠感受着耳边的慌乱，麻木地闭着眼睛，大脑直接拒绝开机。
　　人已死，有事烧纸。
　　——
　　正值春三月，风和日暖，万物复苏。
　　这是段新棠来到盛朝的第二十八天。
　　也是成为镇国将军夫人的第二十八天。
　　更是变成六个孩子娘的第二十八天。
　　她用了两天想明白，也证明了自己确实穿越且回不去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开摆。
　　回不去就回不去，反正她十八岁那年，父母因空难双双离世，剩自己一人。
　　这世界上，除了宋颂，再没有任何牵挂的人了。
　　“夫人，您的月子水煮好了。”冬芜将茶壶和茶杯放置在树下的石桌上，轻声唤醒躺椅上的段新棠。
　　说起月子水，段新棠再次庆幸，之前陪宋颂去听课，真真是听对了。
　　也幸好她记忆力不错，能把课程内容都记得差不多，所以才在最初几天印象还深刻的时候，把能记住的东西全部都写了下来，让下人们照着做月子水和月子餐，每天换着花样来，倒也不无聊。
　　俗话说得好，月子是女人的第二次生机。
　　不信的人嗤之以鼻，信的人自然坚定不移。
　　段新棠觉得，身体最最重要，月子坐就要坐满42天。
　　横竖有人伺候着，就像住在月子中心一样，每天一壶月子水，精心搭配好的三顿正餐和三顿加餐，她还特意请大夫开了用来擦澡和洗头的中药水。
　　当然，古代月子里擦澡洗头，那可是逆天的事儿，只是，谁都拦不住段新棠。
　　听说催奶堵奶比生孩子更折磨人，乳娘两位既然已经到位，段新棠果断请了大夫开了回奶药，她才不想再遭罪，万一乳腺炎呢！
　　此外，她还特意教了乳娘和伺候的小丫鬟们怎样拍嗝，怎么做排气操，如何护理面部和屁屁。
　　教会了就完全撒手，小崽子也省心得不行，非常好带，基本上每天吃吃睡睡玩玩，不哭不闹。
　　哦对了，就连那五个她将将能分辨得出谁是谁的小萝卜头，都乖巧听话得不行。
　　可可爱爱，每天都想rua。
　　在这里生活的一个多月，没有宫斗，没有宅斗，没有商斗，也没有极品亲戚斗，整一个月，连老公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舒坦，真舒坦。
　　从没见过像她这么舒坦的穿越人，不给咱华夏人丢脸。
　　段新棠有一搭没一搭喝着桂圆红枣水，乖崽躺在一边的摇篮里晒太阳。
　　她正无聊得伸出蠢蠢欲动的手指，试图戳一戳小宝宝白嫩嫩的脸蛋儿，就看见白捡的五个崽儿，手牵着手，来看她了。
　　走在最前面约摸七八岁的小姑娘，是大姐穆廷姝。
　　她右手牵着脸颊红红，表情羞涩的五姑娘穆廷潇，身后站着她的龙凤胎弟弟，排行老二的穆廷谨。
　　穆廷谨的左右手各牵着一个看起来五六岁的小男孩，长相一模一样，分别是老三穆廷沧和老四穆廷澜。
　　“娘亲……”
　　萝卜头们依次问好，段新棠挨个揉了一把脑袋，顺便还浅浅掐了一把穆廷潇肉嘟嘟的脸蛋，滑嫩细腻的手感，特别好玩。
　　差不多一个月相处，孩子们也逐渐接受了，娘亲生孩子等于走了一遭鬼门关，历经生死磨难，性格难免有所变化，这是正常的。
　　其实，他们也更喜欢现在的娘亲，虽然看起来整天懒懒散散的，脸上的表情跟父亲很像，总是淡淡的，但是他们知道，娘亲骨子里，还是很温柔的，对他们，也比以前要亲切得多。
　　“今天让小厨房给你们做了无骨炸鸡块和薯条，每人最多只能吃三块鸡肉，一小碟薯条，明白吗？”
　　段新棠过了把手瘾，心满意足地靠回躺椅上，拉了拉腰间的薄毯，懒洋洋开口道，“吃完过来挨个汇报今天的学习内容。”
　　丫鬟们先给五位公子小姐净了手，再端上热气腾腾的小食，还配了自熬番茄酱，几人围着石桌，挤一挤倒也能坐得下。
　　“夏芷，去看看我的虾仁蛋羹好了吗？”
　　段新棠看着一旁站着的身穿浅绿色衣服的丫鬟，“记得再放几颗西兰花。”
　　“是，夫人。”
　　原主身边有四个大丫鬟，分别是春萤，夏芷，秋茼，冬芜，个个行事沉稳，话不算多，执行力一绝。
　　关键是，她们四人，长相美得各有千秋，段新棠非常喜欢。
　　“娘亲，给你吃。”
　　先是穆廷姝用叉子叉了一块鸡肉，颠儿颠儿地凑到段新棠嘴边。
　　接着剩下的四个，也不甘示弱，凑上来，有叉着鸡肉的，有叉着薯条的，还有怎么也叉不起来急得眼泪汪汪，最后直接端着小碟子过来的。
　　“……”段新棠神色复杂，十动然拒。
　　“你们的心意娘亲领了，但是我现在还不能吃这些炸物，所以，乖乖坐回去吃自己的。”
　　“夫人，少爷小姐们多孝顺，吃东西都记得孝敬您呢。”秋茼安排好几人坐回原来的位置，回到段新棠身边，笑嘻嘻地说道。
　　“那我等会儿检查功课，再严点好了。”
　　段新棠眼底划过一丝欣慰，自言自语道。
　　“……”秋茼话哽在喉间，目光怜惜地看着丝毫不知道接下来要面临什么的几个小人儿。
　　少爷小姐们，奴婢会为你们祈祷的。
　　风吹过树叶哗哗作响，乖崽抱去给乳娘喂奶去了，段新棠吃完蛋羹，托着腮帮子歪着头，看着眼前做汇报的第一人。
　　“娘亲，姝儿今天新学了琴曲《流水》，夫子说……姝儿天赋不够，弹不出意境。”
　　穆廷姝坐在古琴后面，小手摸着琴弦，垂头，话音越说越低，最后隐隐带着点哭腔。
　　“你先弹，我听听。”段新棠轻轻蹙眉，淡声道。
　　穆廷姝闻言，顿了几秒，开始拨动琴弦，眼眶泛着红，琴音还未到最后，眼泪便滚滚而下。
　　“娘亲，对不起，姝儿……姝儿没弹好。”
　　琴声戛然而止，穆廷姝已泣不成声。
　　段新棠眉头已经锁死在一起，眼底冰凉一片。
　　“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说实话。”她并未安抚穆廷姝，而是直接开口道。
　　“《流水》这首曲子讲的是什么？”
　　“夫子说，这首曲子讲的是流水的各种情态。”
　　“那流水的各种情态又是什么？”
　　“流水的情态是……是……”穆廷姝抽泣着，想来想去，只想到一个，“就像后花园里假山上的水一样。”
　　“……”段新棠头疼，手指轻点着扶手，问道，“夫子怎么说？”
　　“夫子并未过多解释，只问姝儿同样的问题，姝儿也是如此回答，所以……”
　　“所以他说你没天赋，弹不出来意境？”
　　见穆廷姝红着脸可怜巴巴地点了点头，眼眶积了一大包泪水，段新棠闭了闭眼睛，压下心头火气。
　　什么垃圾夫子，简直误人子弟！
　　不说这么小的年龄，基本功扎不扎实，《流水》这种高深的名曲，指望七八岁的小孩子弹得出意境，还不如指望她直接写首曲子。
　　“你喜欢古琴吗？”段新棠认真问道，“想好了再回答。”
　　穆廷姝似乎没有料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古琴高雅有内涵，京中几乎跟她年纪一般的贵女，都选择学古琴，从未想过喜欢与否。
　　思考片刻，穆廷姝咬咬牙，缓缓摇了摇头。
　　“知道了，明天开始，先停掉古琴课。”
　　在穆廷姝错愕的眼神中，段新棠招来春萤一阵耳语，随后恢复懒洋洋的神色，看着哭成先花猫的小姑娘，示意秋茼给她擦擦脸，“敢于承认自己的真实喜好，不随波逐流，非常好。”
　　“娘亲……”穆廷姝像是听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红着眼睛，娇软地喊了段新棠一声。
　　没想到，娘亲不仅没有生气，竟然还夸了她！
　　“去喝点水。”
　　段新棠让丫鬟带穆廷姝坐到一旁休息，自己也喝了一口水，冲穆廷谨招了招手。
　　“娘亲，今日儿子临了新帖。”
　　穆廷谨说完，将早已准备好的字帖双手递过去。
　　段新棠自己的字写得一般，也不太懂字，对此，她从来坚持一个道理，夸，可劲儿夸。
　　“写得很不错，有几分大师风骨。”
　　她还颇为认可般点点头，严肃道，“继续加油，不要浮躁。”
　　“谨儿明白。”
　　少年面上尽是被认可的喜悦，向来习惯去做出一副沉稳的模样，在此时完全褪去，笑容都带着些孩子气。
　　“娘亲，我和弟弟今天扎马步了，扎了整整两刻钟呢！师父说我跟弟弟颇有咱们穆府的风范，以后必定会是名武功高强的大将军！”
　　小小少年露出大大的笑容，原本一副自信帅气的样子，因缺了一颗牙，又显得可爱得紧。
　　被他牵着的双胞胎弟弟穆廷澜则默默地往旁边挪了一步，丝毫没有与有荣焉的感觉。
　　扎马步，起势不到三个呼吸就偷摸站起来，还以为师父看不到，两刻钟，有一近乎大半的时间都在偷懒。
　　哎，兄长如此，胞弟也不好做呀。
　　穆廷澜在心里无声摇头，发出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感慨。
　　早就听冬芜汇报过课堂实况的段新棠勾起唇角，“这样啊，那你们可真棒。”
　　看着穆廷沧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她补充道，“正好，我想看看两刻钟的马步是什么样的，夏芷，你去记个时。”
　　说完，段新棠好整以暇地端正了坐姿，见穆廷沧小脸瞬间垮掉，差点没笑出声。
　　穆廷澜看了一眼娘亲，又看了一眼同胞兄长，摇摇头，叹了一声，走上前摆好姿势，扎起了马步。
　　穆廷沧见状，苦着脸，不情不愿地也跟着摆开架势。
　　没过一会儿，他的腿就开始哆嗦，先是大腿，再是小腿，最后咬咬牙，还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此时，还不到半刻钟。
　　旁边站着侍候的丫鬟们不约而同轻笑出了声，段新棠强压了压嘴角，仍旧一脸淡定，她怕她也笑出来的话，小萝卜头会羞愤到号啕大哭。
　　穆廷沧又羞又尬，牛皮被戳破，恨不得钻进地里头去。
　　穆廷澜目不斜视地继续扎着马步，纹丝不动。
　　心下叹道，果然，他就知道，今早劝三哥的时候，三哥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两刻钟时间到，穆廷沧只扎了不到一半时间，而穆廷澜，则稳稳当当完成任务，看起来似乎还挺游刃有余。
　　段新棠也没说什么，先是夸了夸穆廷澜非常踏实，很有毅力，又看着穆廷沧红如石榴的脸，片刻后，才悠悠道，“真假，是靠事实说话的。”
　　没有批评，也没有指责。
　　穆廷沧却忍不住懊悔不已，埋怨自己光顾着偷懒了，连两刻钟的马步都扎不了，太丢穆家人的脸！
　　这样下去，以后还怎么做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啊！
　　“娘亲，我知道错了。”他嗫嚅着开口，早没了一开始神气的样子。
　　“嗯，过段时间我会再检查。”
　　段新棠应了一声，也没多说什么，只将已经走过来的小姑娘穆廷潇抱进怀里，伸出魔爪揉了揉她胖嘟嘟的脸蛋。
　　“凉亲，今天潇潇背了一搜丝哦！”
　　小姑娘牙没长齐，说话还漏风，唇齿有些不清。
　　“远看三有蛇，
　　近听岁无……无声，
　　春去、发还债，
　　人来……人来……人来……”
　　穆廷潇“人来”了三遍，捂着脑袋冥思苦想，完全没有看到其他人快要笑疯了的表情。
　　“鸟。”段新棠忍着笑，提醒了一个字。
　　小姑娘乌黑圆溜的大眼睛瞬间一亮，“人来鸟没惊！”
　　“噗……”穆廷沧率先笑出声，“哈哈哈，潇潇好笨，是人来鸟不惊！”
　　“三弟怎么能这么说潇潇呢，潇潇可聪明了，一点儿都不笨！”穆廷姝虽然眼中也含着笑，但还是开口护着穆廷潇。
　　没看见五妹妹嘴巴都已经瘪下去了么？
　　“潇潇很棒呀，能背完一整首诗，真了不起！”
　　段新棠捏了捏她的鼻子，温声夸道。
　　“真的吗凉亲？”
　　小孩子还是比较好哄，面色立马阴转晴，破涕为笑，“潇潇以后要背多多的丝给娘亲听……”
　　说完，小姑娘害羞地在段新棠脸侧吧唧了一口，挪着肉肉的小屁股，捂着眼睛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