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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段新棠被小腹处一波接一波剧烈疼痛弄醒,恍惚间,仿佛听到耳边有个中年妇女的声音焦急地在催促道:“夫人,您再用用力,小公子马上就出来了!”
      “冬芜,快拿参片来!”
      “夏芷,来帮我撑着夫人的腿!”
      疼痛愈来愈强烈,段新棠忍不住要骂娘了,这是来姨妈了吗?怎么会这么痛!
      “夫人,您可不敢睡,快用力啊!奴婢都看见头了,您再使使劲儿!”
      那持续念叨的声音让段新棠一阵烦躁。
      用力用力,用个锤子力啊,老娘都要痛死了!
      等等!
      看见头?
      使劲儿???
      段新棠瞬间睁开眼睛,入眼的就是头顶上青色软纱帐。
      她嘴巴里被塞入一片苦了吧唧的东西,浑身汗涔涔的粘腻感让人十分不舒服。
      紧接着大脑和身体感官被清晰、真实、且剧烈的腹痛猛然震醒。
      “嘶……”
      草草草。
      段新棠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什么情况?
      梦到生孩子了?
      她一单身二十四年的黄花大闺女,怎么会做这种梦?!
      该不会是因为刚刚陪宋颂听完产前指导课的原因吧?
      这也太离谱了吧!
      简直比不久之前做过的那次春梦离谱一千万倍!
      “夫人?您醒了!”还是那个女人的声音,惊喜中带着急促,“太好了,您现在已经开了三指了,再加把劲儿,小公子就出来了!”
      啥玩意儿?才开了三指?这得痛到猴年马月去才能生出来啊!
      段新棠吐出口中的参片,扭头看向说话的那个人,已经顾不得对方一身古装打扮,虚弱地开口道:“去,煮碗黑芝麻茉莉花茶给我……”
      “夫人您说什么?”旁边一个穿浅绿色衣服的小丫头凑近,关切地问道。
      “黑芝麻茉莉花茶,明白?”段新棠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如果不是身体太疲累,她都要炸了。
      小丫头听完连忙点头,急匆匆出去。
      又一波阵痛来临,产婆在床尾准备再检查一下宫颈开口情况,手刚探到皮肤处,段新棠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拼了一口气咬牙喊停,“你手干净么?消毒了吗?”
      “夫人……”产婆被吓了一跳,不明所以地看着段新棠,“奴婢方才已经净过手了。”
      宫缩过去,段新棠稍微舒了一口气,脑子也冷静了几分,继续说道,“重新去洗手,再用高度烈酒过一遍,用开水煮过的毛巾擦干后,再来检查开指情况,除此之外,不要碰任何东西。”
      产婆和另外一个年轻丫头面面相觑,有点意外,也有点懵,此时也顾不得段新棠的反常,只按她吩咐去做。
      方才出去熬汤的丫头很快就端着碗进来了,段新棠眼睛一亮,催产水到位。
      她等新一波阵痛过去,连忙一口一口喝下去,深深地吐了一口气,调整着呼吸,又指使那丫头给自己按摩合谷穴,“就在虎口地方,对,是这里,用力按。”
      中医催产小妙招,博大精深,宋颂深信不疑,在段新棠耳边提过很多次。
      产婆按要求消毒完,小心翼翼地去到床尾,一阵摸索后,激动万分,“夫人,您已经开了五指了!小公子的头奴婢都已经能摸到了!”
      五指?行吧。
      段新棠大脑飞速运转,老师课上说的拉玛泽呼吸法怎么用来着?
      她张开嘴巴,吸气、2、3、4,呼气、2、3、4……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宫口开了十指,段新棠开始憋气,10秒一换,很快,她听到产婆叫嚷着,“头出来了,出来了……”
      段新棠开始哈气,直到猛然感觉有什么从□□处滑出,一阵嘹亮的婴儿啼哭声响起。
      耳畔处好几个不同的声音此起彼伏。
      “恭喜夫人喜得麟子!”
      “恭喜夫人!”
      ……
      段新棠闭上眼睛,浑身乏力,意识消失之前,她想着,真是遭了天谴了竟然做这种生崽子的梦。
      这辈子她一定要丁克到死,谁爱生谁生去!
      ~
      梦里似乎又重现了那晚场景。
      段新棠守着手机等零点,打算抢购看了很久的护肤品套盒,她侧躺在床上,眼睛一眨一眨,上下眼皮子接触的时间越来越长,直至完全合上。
      咚!
      “嘶……疼……”
      脑瓜子嗑在木头上的疼痛,足以让段新棠清醒过来。
      眼前一片红。
      她愣了愣,准备掀开头上盖着的红布,还没来得及动,便听到木门吱呀一声响,两个温顺而恭谨的声音齐声道:
      “奴婢见过将军。”
      门被轻轻阖上,稳健的脚步声渐近,一双黑色绣金边云纹的鞋出现在视野里。
      将军?
      段新棠几乎下意识绷紧后背,隐在宽大袖口里的手指微动,心里闪过无数念头。
      头顶上的红布轻飘飘落在脚边,她抬头向来人望去,眼底错愕一瞬。
      身着大红滚金边喜服的男人高约有一米九,身型颀长挺立,段新棠不得不仰起头打量着他。
      首先最被吸引的,便是那双丹凤眼,黑眸清冷似寒渊,眼尾凌厉,偏又睫毛长而卷翘。
      男人面色冷白,表情淡漠,眉头斜压,鼻梁挺立,唇角微抿,无形中带有几分压迫感。
      两人都未开口,穆旬昭掀了盖头便再无动作,只看着一脸神色诧异的新娘子,古井无波的眼底微微浮动一瞬。
      “请将军和夫人同饮交杯酒。”一旁伫立已久的喜娘端着方盘靠近。
      段新棠心里哟呵了一声,又是将军又是交杯酒,该不会是梦到了新婚,洞房花烛夜吧?
      可以,很可以。
      她想着,横竖一场梦,和美男走一下流程,倒也不亏。
      见穆旬昭已经拿起一杯酒,玉手执金盏,颇为赏心悦目,段新棠嘴角勾起,利落地拿起另外一杯。
      正准备抬手,她突然顿了一下,目露尴尬。
      妈蛋,这身高差。
      史上第一个踮脚喝交杯酒的新娘诞生。
      手臂缠绕,杯酒过喉。
      辣,热辣似火烧的感觉一溜烟滚下肚,引起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段新棠不由皱眉,这身体应该是一整天没吃什么东西了,空口喝烈酒,真是自找苦!
      她眼神扫过窗边的雕花方桌,上面摆了满当当的席面,粗略看过,荤素搭配,还有羹汤。
      段新棠眼神一亮。
      “借过。”
      她放下手中酒杯,毫不客气直接绕开站桩似的男人,此时此刻,吃饭最大。
      喜娘的手轻微地抖动了一下,很快又稳如老松,端着喜盘告退。
      穆旬昭依旧面无表情,眼风纹丝不动,全然不在意刚刚发生了什么,只径直穿过一侧屏风,走向隔壁盥室。
      这边,段新棠挑挑拣拣吃了一些不太油腻又能饱腹的东西。
      没办法,菜几乎都已经凉透了,肉食一类,根本无从下口,她才不想急性肠胃炎。
      勉强算吃饱喝足,她起身活动了一下肩颈,听到嘎巴几声,沉默着翻了个白眼,古人结个婚,新娘子铁定得犯颈椎病。
      段新棠快速卸去凤冠霞帔,脱掉外衫外裙随意丢至旁边,只留一身大红中衣,又把手腕脖颈耳朵上的首饰拆了个干净,胡乱塞进抽屉里。
      等钗环这些全部解去,这才觉得像丢掉了几斤重的石头一样,连呼吸都轻快了一大截。
      她坐在梳妆台前,摸索着一点点放下盘发。
      长发依次散落在肩膀处,头皮骤然一松,引得她长舒了一口气,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仔细看了一眼梳妆镜。
      段新棠先是感慨了一下,这地方还挺发达,镜子都是琉璃灌银,比铜镜清楚多了,再仔细一看,整个人愣住了,这不就是十八岁的她么?
      她伸出手触了触镜子,指尖一片冰凉。
      这梦……这么真实吗?
      穆旬昭沐浴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满地散落的喜服,层层叠叠。
      新娘子披头散发,正托着腮帮子发呆。
      他绕过脚下衣物,随手从榻边小柜里取出一本兵书,斜靠在床边翻开。
      段新棠在他出来时,就回过神,打住了无边际的思绪,纠结了一秒,还是打算先洗洗睡,说不定等睡着,梦就醒了。
      花瓣牛奶浴,全身花蜜精油护理,还有人专门负责给她洗头护肤,连身上水珠子都是用细软如云朵的织物轻柔沾干,甚至穿衣都不用自己亲自来,就抬个手而已。
      腐败,太腐败了。
      还想再来一次。
      段新棠裹着薄软的正红真丝睡袍,只一根细细的系带松松在腰侧打个结,长度勉强到膝盖,袖口处还滚着一道蕾丝花边。
      她挑了挑眉,一时间,竟不知道这是在古代还是现代。
      这梦有意思。
      地上的衣物已被收拾干净,连桌子上的残羹冷炙都被清理,胳膊粗的烫金龙凤喜烛燃至一半,段新棠才隐约意识到,好像,已经很晚了。
      她走到床边一看,胸前一梗,美男已经端正地躺在床外侧,双手在锦被上交叠,双目紧闭,十分安详。
      不仅没等她,她还得爬进去。
      倒是这男人长得冰雕玉琢,非常秀色可餐。
      洞房花烛夜,反正也是在梦里,睡了不亏。
      段新棠老脸一红,毫不犹豫摒弃了坚定伟大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觉悟,爬进床内侧,把另一床被子使劲儿踹进靠墙的角落。
      然后开始,一点点拽开美男的被子。
      穆旬昭在她伸手的那一刻,倏地睁开双眼,他面如冷玉,表情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只眸底漆黑,似弥漫着浓雾一般,像是要将人吞噬掉。
      段新棠动作一顿,莫名觉得后背有点发凉,她抬头望过去,四目以对。
      一时竟无言。
      “你……”段新棠思索着先开口,不说话还是有点尬,“分我点被子?”
      话既然出口,她就理直气壮起来,“新婚夫妇,不都盖一床被子嘛?”
      不盖一床被子,怎么“睡”觉?
      说着她手上动作继续,穆旬昭也未阻止她的动作,任她一股脑钻了进来。
      薄被不算特别大,两个人的胳膊腿难免碰到一起,段新棠再次被梦中的真实惊讶到,她轻轻捏了捏对方的胳膊,温热而结实,摸着就是肌肉所有的,那种富有弹性的感觉。
      随着距离拉近,鼻尖也涌进一丝带有草木类凉涩之意的气味,独特又好闻。
      她仗着穆旬昭没有阻止,手缓缓转移阵地,划过对方胸口,停留在他腰腹处,又按了按,幸好睡衣足够薄,能摸得到块状分明的腹肌。
      段新棠忍不住满意地勾起嘴角,赚了赚了。
      这美男虽说眼神看着贼凶,但意外的挺乖巧?
      亦或是,害羞?
      段新棠回想着很久以前宋颂分享给她的小作文,眼波一转,凑近穆旬昭耳侧脖颈处,压低嗓音呵气道,“夫君,我们是不是该洞房了?”
      三分轻柔三分妩媚三分夹,还有一分气声,完美。
      穆旬昭闻言,转头定定地看向段新棠。
      几息之后,他的眼珠子缓缓地动了一下,像是思索了一番,而后翻身欺上,眼中雾气氤氲更浓。
      “唔……”
      芙蓉帐暖,烛影摇晃。
      段新棠被那种撕裂感疼得眼泪都淌出眼角,她一口咬住对方肩膀,察觉到对方动作停了下来,又无意识地舔了舔那处,松开牙齿。
      “好疼,你能不能快点……”
      嗓音已经全然不见方才故意做出的妩媚诱惑,只剩下可怜和娇声哀求。
      段新棠有些后悔仗着这是梦,非要睡人家美男,没想到体验感极差,根本没有任何传说中该有的快落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她脑子已然搅成一团浆糊,像缺水的鱼儿,又像是被桎梏住无法动弹的鸟。
      恍惚间,似乎听到有陌生而遥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低沉晦涩:
      “糖糖……”
      ——
      段新棠迷迷糊糊间稍微有了点意识,还未完全清醒,就觉得浑身酸软,头痛欲裂。
      昨晚的梦真是够混乱,先是梦到生孩子,后又温习了一遍强睡美男的梦,怎么不梦到自己暴富啊?
      隐约听到身边有婴儿稚嫩的哭声不断,还夹杂着好几个窃窃私语的声音,吵闹得她更头疼,胸口涌上一股子烦躁。
      段新棠挣扎着睁开眼,怒火翻滚,准备开骂,没想到床边严严实实挤满了小萝卜头,看到她醒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喊道:
      “娘,您醒啦?”
      “娘,您终于醒了……”
      “娘,六弟看到您醒来,立刻就不哭了呢。”
      “娘……”
      “太好了,娘终于没事儿了。”
      “娘……”
      段新棠一下子哑火了,眼中的烦躁不耐专为懵逼。
      什么情况?
      他们喊我什么?
      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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