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④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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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仔仔细细替杜城换好背后的药，临走前，她把视线在这间独立病房里360度无死角梭巡两圈后，再次叮嘱道：“病人虽然底子好，恢复得比预期快，但也需要保持相对的安静。”
杜城靠在床头，乖巧挥挥手：“不会不会，他们马上走。”
蒋峰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我们注意，注意。”
护士总算放心地离开病房。
这边老闫、何溶月刚要从靠边的沙发起来，杜城见眼色地扑棱挺身，叫道：“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呢！别走！”
蒋峰笑着走到床头泡了杯水递给他：“城哥，你问题也忒多了，喝点水润润嗓，张局说了，给你放长假，你就别操心了。”
“不渴。”杜城摆手，随意地坐床沿边，两只脚挂下来，精神奕奕地说：“想喝我自己会倒，别真把我当病人，一根钢针而已，死不了。”
蒋峰讪讪然，手中水杯一骨碌全倒自己嘴里去了。行吧，他要渴死了！
老闫瞧着不禁莞尔，替一直回话的蒋峰接了话茬：“咱城队就不是个能歇息的人。再说，他这也是为了金融大厦爆炸案差点殉职，有权知道。”
“他不关心是哪个混蛋用气.枪对着他发射钢针，总关心爆炸案凶手，这就太……”蒋峰回视杜城直勾勾的眼神，硬生生挤出后头两字：“敬业。”
何溶月偷偷抿唇，打岔道：“或许是因为这个凶手把沈老师难住了，所以城队才格外关心吧。”
杜城清清喉咙，转过头去看何法医，见缝插针地道：“能把沈翊难住，这个凶手肯定不简单。”
老闫颔首表示赞同：“谁说不是呢，上头要求一周破案，现在看来……悬。嫌疑人极其善于伪装、变装，连面孔都是易容过的，模仿骷髅的骨线制作鬼面，戴在脸上，根本无法利用骨相还原。”
蒋峰喝完水急不可耐地补充道：“沈翊虽然只画出了鬼面，但嫌疑人的背影出现在监控里，他照样把对方的性别、骨架等信息准确列罗出来，至少缩小了排查范围……”
乍然听到蒋峰这段话，沈翊步子不由自主地停在了门口。
他明白，就算不把这些画出来，根据现在先进的刑侦手段，查出这个人的大致信息也不是难事，可现在最重要的是人像……相似的骨架特征太多，惟有人脸，才是辨别关键。
“沈老师？！”李晗远远地叫道：“你怎么不进去呢？”
“呃……刚到。”沈翊呵呵干笑两声，视线转移到李晗怀里捧着的速溶奶茶盒上。
李晗会意，举起来晃了几下，解释说：“我们城队嘴馋，非要我去买。”说着，她握住门把手直接推开门，大喇叭似的喊开：“城队！买来啦！”
余音还未从屋子里消散完，李晗蓦地被现场气氛僵滞在原地。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最怕一瞬间的安静？
沈翊随在后头，视线越过李晗发顶，与病床上正平躺着的杜城遥遥一撞，下一秒又很默契地滑开。
杜城闪烁着眨眼，拢紧身上匆忙乱盖的被子，有气无力嗔怪道：“蒋峰你也真是的，过来看望病人还这么嘴馋，非要人小姑娘给你买什么奶茶。”
蒋峰：“……嗯？”
李晗狠狠眨巴两眼，疑惑的小眼神瞧向蒋峰。
老闫重重一咳，站起来拉过沈翊，为了缓解气氛忙转移话题：“沈老师又来送鸡汤啊。”
沈翊温温地笑：“是倾姐煮好了我去她家取的。”
老闫又频频点着头，笑出一副我懂的面色。
何溶月这时已帮杜城把病床餐板拉好了，顺手又摇高床头。杜城趁势虚弱发话道：“刚人家小护士都说了，病人需要安静，你们没事快回去吧，我不在，大家多担待些啊。”
行吧，逐客令下得这么明显。蒋峰摇摇头，不知该说什么，拉着懵懵然的李晗道了句“城队放心”，立马消失了。
沈翊把手中餐盒搁在餐板上，亲自送老闫他们出去。门外，老闫打了招呼先行离开，何溶月则望向沈翊欲言又止。
二人心领神会，走到过道尽头，何溶月这才开腔：“你给我的两样东西都检查过了，画板上除了你和杜城的指纹，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至于那堆灰烬，确实属于纸屑，没有其它成分的可疑材质。”
“好。”沈翊不意外，勉强笑笑：“谢谢。”
听到这样的回答，沈翊不无失落。他拖着步子走回病房，杜城还没用餐，坐在那一副不能自理的模样。
想起先前医生说的“已无大碍”，沈翊绽出无奈的笑容，照例坐到床边，打开餐盖，拿出内置碗筷，汤水瞬间冒出袅袅热气，香气四溢。
杜城形象地咽了口充满食欲的口水。
沈翊把汤倒出来，看着他。杜城瘪瘪嘴：“手疼……”
“不介意总是我来喂你？”沈翊打趣问他，右手拾起汤匙从碗中舀了记鸡汤，倾过身吹凉，而后送到杜城嘴前。
杜城张开嘴，大方地笑纳入口，笑着道：“又没人看见。”
“所以才把他们赶走？”重复送了一勺。
“你不愿意？”杜城美滋滋吞下汤反问。
沈翊微笑，再给了一匙：“我更希望没有这样的机会。”
“我觉得……挺不错的。”杜城继续笑纳。
“别拿生命开玩笑。”沈翊忽而严肃起来。
杜城努努嘴没再说话，只是一口接着一口，安静享受沈翊的病餐服务。
很快，汤便见了底。沈翊最后喂了口，目光从杜城嘴唇挪开，移到他那双从未转移过的眼睛，正色问道：“看够了吗？”
杜城冷不丁打了个懵，“……啊？”
沈翊严肃且温和地发出指令：“忘掉我。”
“……”杜城彻底茫然，脸上所有能动的肌肉都好像失灵了，讷讷地自言自语：“什么……”
“把我的样子从你脑子里摘干净，”沈翊一边自顾收拾碗筷，一边状似随意地说话：“只需要回忆射杀你的那个人的样子。”他停下动作，用从未有过的认真神色盯住杜城，郑重其事地补充道：“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杜城微微别过脸，视线在被子上乱飞，“你不信我说的话？”良久没有得到回答，杜城不由侧头望他，餐板上的食物已被收拾干净，沈翊也已拿住画板在沙发上正襟危坐，一错不错盯住自己。
“沈翊。”杜城抬起手掌揉搓脸颊，耐心地道：“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只瞄到一片黑影……”
“只是黑影怎么确定当时那个人是持枪的姿势？”沈翊问。
“我是警察，对这个动作太熟悉不过，所以……”话到口即停。
“所以毫不犹豫替我挡枪？”沈翊替他说完，双目不受控制地湿润：“这样的牺牲值得么？”
“换做你，”杜城眸色藏尽温柔：“你会吗？”
沈翊吞下口水，似在吞下涩泪。他强颜垂下头，盯着雪白的纸张，沉默不语。
“你是沈翊，我相信你，无论多困难我们都能找出真相，不要过度逼自己。”杜城宽慰他：“你是我的底牌，谁也不能动。”
沈翊胸腔滑过暖意，霍地抬眸望他，杜城坚毅的眼神竟神奇地驱赶了连日来的挫败。他释然一笑，握住画笔低头描绘。不一会儿，那座垃圾桶旁的建筑绘图跃然纸上。
“告诉我，黑影大概在什么位置？”沈翊把画递过去，俯身看他。
杜城的食指游走在这幢楼的拐角处，一遍又一遍的回想。他说：“就是这儿。”
“高度呢？”
“就这里，不会再高了。”
“确定吗？”
“是。”
“好。”沈翊取回画板，在杜城指出的地方做了标记。
“监控没有拍到吗？”
“没有，是个盲区。”
“你是不是怀疑……”杜城试探问他。
“是。”沈翊干脆答道，一如既往懂得彼此。
两人相视微笑。杜城说：“沈翊。”
“嗯。”
“答应我件事。”
“好。”
“敷衍我？”
“你想说什么？”
“等我。”杜城近乎恳求：“不要擅自行动。”
沈翊捏着画板的指尖暗暗发紧，面上不动声色：“没问题，我等你。”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④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