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9、第①⑨章 ...
-
19、
对于警察来说，出警总是稀疏平常的。
被这个女人一搅乱，北江分局统共派出了五辆车的警力。
蒋峰驾驶着牧马人跟在最后，杜城坐副驾，后视镜里沈翊在后座低垂个头又在涂涂画画着什么。
蒋峰收回视线，正视前方那辆警车，女人和老李就坐在那里头。蒋峰皱着眉：“她说杀人我们就得信吗？”
并非是蒋峰故意怠工说这样不耐烦的话。自教堂案挖出11具白骨后，沈翊同刘心甜不负众望画出了肖像，却在他们找人一直阻碍不前。
事情已经够多了，这个奇怪女人完全可以找别的同事跟进。
杜城没说话，但凡沈翊决定的事，他都是无条件支持。
沈翊坦言反问：“森山半岛离北江分局有多远？”
蒋峰看了眼导航：“两个小时。”
沈翊头未曾抬一下：“离环海公路最近的警局是哪个？”
“森山分局。”蒋峰的回答毫无犹豫。
“为什么他们不去最近的警局报案？一定要来较远的北江分局？”
杜城终于扭转脸往后觑，插言道：“你是在怀疑什么？”
画板上那画了无数次的鬼面人再次跃然纸上，沈翊停住动作抬起头，透过前窗玻璃，他的目光幽深难测：“希望我的猜测是错的。”
森山半岛别墅区坐落在环海公路半山腰处。这里算得上人迹罕至，望海而立，风光迤逦。
沈翊捧着画板下车，大致观察了这幢别墅的四周——十分空旷，庭院野草丛生，许久没人打理了。随后他便马不停蹄地赶往女人口中说的二层主卧室。
到达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场视觉带来的震撼，让沈翊感到从未有过的心慌……
那是个男人，依女人简单阐述的信息对比来看，不大像六十岁的老男人。如今又是这样一副画面出现在众人眼前，已看不出他的年龄了；
主卧大床前伫立了把软椅，男人被五花大绑在椅上，只穿了条大红色四角裤，全身其余地方皆裸.露着；
椅子边一些五花八门的物件正东倒西歪散在周围。
杜城套完手套，着人保护现场，蒋峰已然目瞪口呆，被杜城挥手拍了记肩膀才回过神来。杜城吩咐道：“安排她口录，还原案发现场。”
“是。”蒋峰领着依旧惊恐万分的女人和同样诧异的司机老李到一楼大厅里去。
沈翊恍然没注意到他们，只顾着走近，匆匆扫过地上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眼神蓦然停留在死者胸口处，眼孔狠狠一缩。
杜城见沈翊这模样，不禁靠前来，问道：“怎么了？发现什么了？”何溶月早前被另外的案子缠身，要到下午才来，这具尸体目前来看不好挪动半分。
但当他顺着沈翊的目光望去时，杜城整个人都呆住了。
通过伤口很好辨认死者的死因——确系凶手持刀捅伤。
然而，死者胸口处的三道刀伤犹如狠狠刺到了他二人的心脏一般！
“这……”杜城咬紧牙根，不可思议地说：“这怎么可能？！”
——居然与刺在雷队身上的刀痕位置一模一样！
沈翊什么话也没说，毫无预兆地转身冲向一楼大厅。“沈翊！”杜城叫了声，那人影早就飞不见了，他吩咐同事继续采取证据，也跟着跑了出去。
“你看见他了！”沈翊振振有词，迈步走到蜷缩沙发一角的女人面前。
许是乍然一声暴呵，让女人的肩膀随之颤了一下。女人惊恐双眸从散落的发丝中觑过来，她拼命眨着眼，像看见鬼一样看着沈翊，依旧沉默不语。
“告诉我……”沈翊喘着气，打开手中画板，竖立在那女人面前，咄咄逼问：“是他吗！你看见的人是他吗！”
“啊——”年轻女人突然失控，紧闭双眼，狂抓自己的发顶，“别过来！！！”
蒋峰见状，合起正记录女人喃喃自语着证词不着调的簿子，被这一幕搞得不知所措。对付女人他还真不上手，这个时候挺后悔没把李晗带上。
这时杜城赶了过来，抓过沈翊肩膀拖到自己怀里，“沈翊！冷静点！”
失控的沈翊很少见。
他推开杜城，执着地竖起手中画板，朗声逼问：“是他让你去北江分局报的案对不对！你看见他了！但他没杀你！他还会来找你的对不对！”
“啊——你别过来！我已经去北江报案了！放过我吧！放过我——”女人颤抖着大声抽泣，疯狂甩头，作势要把这些恐怖的画面统统甩走。
“他还说什么了？他要你找谁？”沈翊嗓音宛如幽灵。
“不知道……不知道……”女人癫狂过后整个人抱成一团缩在沙发角落里嘤嘤啜泣，再也不说话了。
坐在对面的老李亦被吓愣。当沈翊捧着那画板转对自己时，他像是失了聪一样，听不见沈翊说的话，眼睛只留在画板上那副黑色连衣帽的男子画像上，不由倒吸了口冷气。
“你说你是在凌晨三点半左右撞的人，为什么不送医院而是送来更远的北江分局？”沈翊问。
老李回神：“她一直抓着我，一定要我去警局，我以为是告我撞她，医院都来不及去……”
“撒谎。”沈翊走近，“从这里过去也就两个多小时，可你们报案的时间却是四个小时以后。这中间的一个多小时干嘛去了？”
“啊，我带她去包扎了。”
“可你刚才还说医院都来不及去？”沈翊眯眼，投射危险的信号，“这里出了人命案，你系关键人物，如若撒谎也同样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老李显然慌了神，他使命摆手摇头：“警察同志，我真没撒谎！这女的一直在车上抱着我……我、我一开始以为她被撞了应该受伤不轻，就给她查验伤，她只穿着身上这件浴袍，我不知道她里面什么都没穿啊！然后她就扑了上来……是她主动的……我、我还以为……”老李眼神躲躲闪闪，双颊全都涨红了。
蒋峰听得直皱眉，原来这司机不仅撞到人，竟然把人在车里做了完事才给悠悠哉哉送过来？
“是她逼你送的？”沈翊说，“你若不去就告你强.奸。”
“我……”老李羞愤地摸摸脑袋，“警察同志，这不算强.奸吧！真的是她主动扑上来啊！而且当时那个样子，她好像很不舒服……”
杜城厉声道：“她被下药了。”
蒋峰看向那如花似玉的女人，不解道：“啊？下药？谁这么缺德？”
“楼上那位。”杜城说，“而且他还有特殊癖好，椅子边上那堆东西全是为他服务的，显然这个女人是服务对象……”
不等他说话，老李忽然怪叫起来：“我这……不会得病吧！不行不行我得去看看！”
“不用着急。”杜城也转过身来，“一会儿你和她都要去法医部进行检查。”
沈翊这会儿面色依然不好，他高举画板又迈近一步，问老李：“见过他吗？”
老李重新认真地看了眼画上的背影图，重重点了下头。
蒋峰同杜城一齐惊讶望来。
“在哪见过？”沈翊问话里不自觉带了急迫。
老李苦着个脸往外指去：“就在这下面的公路……半夜送完客后走环海路去城里更快，于是我就走这条路，路边见有个黑衣人打车就停了。”
沈翊又问：“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吗？”
老李回忆了会，摇头道：“当时天太黑，而且他那帽子戴得特别低，我只记得他带了个黑口罩，长相什么的一点也看不出来……大晚上的还戴着副黑手套。”
“一点……哪怕一点……”沈翊抓着画板逼到眼前。
老李慌乱地跌坐沙发，直摇头：“真看不出来啊……你这画得完全一样啊！就是画上的那样，没有其他的了呀……”他缓缓抱住头，半晌才道：“我就记得他身上有股奇怪的味道。”
“怎么样的味道？”沈翊灰暗的眸子亮了亮。
“像什么呢……像油漆！又像草木灰！”老李苦恼地抓着头，似是想通什么，一拍大腿吼道：“啊！我说呢，原本说好送城里的，竟然要求我在半路把他放下车，他的声音很沙哑，像老人一样，最后付完钱走的时候我还闻到了酒精一样的味道，怪不得我回程时候会打盹撞到人！他这是要我中迷药自己开下海里去啊！”
后知后觉的惊恐遍布全身，老李蹭地站起来拉住杜城的手：“警察同志啊，一定要抓住这个罪犯呀！他太可怕了！这是杀人呐……”
杜城反手松开安抚地拍拍老李：“这一切是你的猜测。一会儿回警局，等我们对你的车子进行检查才能论证你刚才的猜测。”
“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老李重新跌坐回去，阵阵心悸汹涌。
沈翊双手怀抱画板，迈着沉重的步子，失魂落魄地从大厅走了出去。
杜城给蒋峰打了个眼色：“别愣着，通知李晗，催下何溶月，带上小组所有人过来支援！”刚吩咐完，人也龙卷风似地冲向门外。
蒋峰左右看看那俩证人，无奈地指了指自己，立刻掏出手机……
别墅拐角处，庭院的杂草都有一米多高了，沈翊的身影立在中间显得无端寂寥。杜城望着他慢慢走近，在背后伸出的手悬在空中良久，拳头握了又松，终是放了下来。
“为什么……”沈翊忽然出声，“是哪里出错了吗？”
杜城唇角蠕动，堪堪吐出几字：“别想太多。”
沈翊转过身，望进杜城的目色十分担忧：“又有人死了。杜城，你告诉我，下一个会是谁？”
杜城深呼吸，伸过手扣住他后脑，把人拥在怀里，“沈翊……我会和你并肩作战。”杜城下巴蹭着他柔软的发，每一根都挠在了心窝。
沈翊没有动，他缓缓地闭上眼，似有若无地出了声：“……嗯。”
不远处望将过来的蒋峰双脚像是粘住地上，扣在他耳朵边的手机迟迟放不下来，尽管手机那端的李晗早已收了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