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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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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入桎梏
江镇回国后便马不停蹄地与各方接洽,先是和局里领导交代情况,说服他们阿罕塔对于捉拿“鬼蝶”任务的潜在重要性。
接着就与外交部和移民局联系,托付他们找到在喀布尔流浪的阿罕塔,再为他办理入境事宜。
一切按部就班进展顺利,可是阿富汗那边却出了事。
2002年8月17日,以美国为首的联军与阿富汗政府军联手,在首都喀布尔,对潜伏于该地的□□组织发动大规模围剿,洛坦小镇几乎被夷为平地,就连喀布尔市区都遭到了前所未有的破坏。
平民的失踪和死亡人数日渐飙升,在这样慌乱的局面里,要想找到一个孤苦伶仃的小男孩,就像在凌厉的风中,捕捉一枚蒲公英的花绒。
江镇整天魂不守舍,像疯了一样搜索关于难民的讯息。半年多过去了,他的搜寻毫无所获。
2003年4月,SARS病毒在全球肆虐,人类集体意识上的恐慌和绝望,压束在江镇个人的困境之上,他感受到了几乎致命的郁结和焦躁。
“阿罕塔,一定要活下来啊!”
又过了几个月,SARS病毒得到有效控制,社会各机制恢复运转,他的搜寻工作也得以继续,无意间,他在半岛电视台的一个战地报道中发现了一丝线索。
战地记者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混迹在恐怖组织里,以战士一样的真实视角,记录了一场混战。
画面中,一个留着大胡子身穿阿拉伯长袍的男人端着机关枪,像个疯子一样,一边向敌军扫射,一边发出滑稽的喊叫,看上去好像不是在真枪实战,而是在□□真的CS。
江镇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看过太多这样的报道,他咂了一下舌,骂了一句“疯子”,便准备跳过去查看另一组视频时,就在他按下遥控器的瞬间,他看到了男人枪上拴着的那条深蓝色丝巾。
再倒回带子重新播放,调大音量,去除杂音,他这才听清楚,男人在疯狂的呐喊声中,除了向真主祷告的经文以外,还在声声念着阿罕塔的名字。
“阿罕塔,小心肝,我一定会再见到你!”
“阿罕塔,给我冲出重围的力量吧!”
…… ……
江镇把这个视频上报给领导,他的焦躁和恐惧已经远远超过对查案的职守。好在他在警局有些地位,领导也被他的坚持所打动,就极力配合他与半岛电视台接洽。
又过了一个多月,江镇憔悴得像是在地狱里受尽了煎熬,终于有一天,张泊涛举着一份文件冲到他的面前。
“江、江哥,我们找到他了!”
张泊涛激动得满脸通红,江镇更是大喜过望险些窒息,可是没想到张泊涛说话的时候大喘气,他们找到的不是阿罕塔,而是那部战地视频中的疯男人。
又经过了两国外交官员的一番交涉,阿政府终于同意,让中国警方与那个已经被政府军关押的恐怖分子进行十分钟的视频通话。
在阿富汗驻华使馆的一间会客厅里,工作人员架起了通讯设备,江镇、张泊涛等特别行动小组的全体成员,在一台电视机前悉数落坐。
屏幕开启,先是阿政府军的一名官员,与使馆官员的一段简单交流,寒暄过后,他们相互交代了注意事项,紧接着镜头一阵晃动,屏幕再次清晰的时候,镜头便对准了那个名叫哈兹的亡命徒。
他被反手铐着坐在椅子上,江镇看到了他,他也同时看到了江镇,他盯着江镇看了一会儿,突然就又发起疯来。
“呼啦!这不是阿罕塔的中国爸爸?!”
“你……”江镇一听便在坐椅上直起身,紧握着拳头,心里积郁的悲愤险些就暴发出来,“你怎么知道?”
在寻找阿罕塔的这段时间里,江镇接触了大量普什图文字,他也在用心学习这门语言,所以此时此刻,他根本不需要翻译的帮忙,就可以和哈兹对话。
“嘿嘿,我的宝贝儿每天盯着你们的合照看呢。”
“合照?”
“就是你们在清真寺门口照的那张,你搂着他,身边还有一个中国小男孩,阿罕塔说,那是他哥哥。”
江镇感到大脑里有什么东西在猛烈地跳动,胸口憋胀得像是要炸开一样,那张照片,不就是他带着阿罕塔在照相馆里简陋的布景前拍的吗?
看来摄影师把江恺同的照片也合成上去了,阿罕塔竟然这么有心,取回了成品,可是他哪里来的钱?
江镇把对阿罕塔安危的担忧,全都转化成骇人的愤怒,他怒目瞪着屏幕中的哈兹,咬牙切齿:“阿罕塔到底在哪儿?”
“嘿嘿,老兄,你把我从监狱里叫出来,就是想问这件事?”哈兹却把江镇的愤怒当作跳梁小丑一样取笑,吊儿郎当地说,“这样也好,在我临死前,让我好好回忆一下和阿罕塔在一起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