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有猜》23℃

9、他喜欢的人

　　言茗家其实就在学校院儿里，江城大学的内部构造更像是一个迷你小城市，里面也有很多住宅楼，大多都是给教师职工住。
　　今天的阳光很明媚，万里无云的，除了空气中夹杂些雨后的清新，地上、街边没有一点大雨冲刷后的痕迹。
　　仿佛昨夜所有的狂风暴雨都只是一场错觉。
　　我用尽全力地吸了吸甘甜的空气，试图带走所有不愉快的浊气。
　　tomorrow is another day。
　　那些关于洛川的种种，就忘了吧，该画上句号了。
　　“诶，学姐，你回来了？”回到寝室的时候已经下午4点多，寝室里只有王新月一个人。
　　“嗯。”
　　“我还以为你早上就能回来呢，你一直在肯德基呆着吗？”
　　“没，本来早上就要回来的，后来老班那有点事，就去他办公室了，忙到现在才结束。”老班确实找我有事，不过就只在□□上商量了一下，可如果我昨晚在肯德基刷夜，这么晚回来就有点解释不通了。
　　我们班的班主任是一个学术大佬，平常很忙，所以班级活动都是交给我来办，他很少参与。这学期的班活他原本是要参加的，所以定在了较远的梁子湖，要开车过去，这事儿在刚开学的班会上就商量好了，因为要准备的东西比较多，所以也是考虑了很多因素，选了个大家都尽可能到的时间，可没想到临差一天，老班却被一个临时的重要会议支到外地去了，现在退掉大巴车也来不及，更别提负责的班委已经买好了明天用来烧烤的食材和工具，所以他只能又嘱咐我一些安全的事项，并且说要再找一个明天有空的老师跟着我们过去，让我等消息。
　　“学姐你这嗓子怎么了？感冒了？”
　　“嗯，有点，不过比昨天好多了。”其实昨天吃过药之后，嗓子已经没那么疼了，不过这个嗓音听起来倒还是挺唬人的。
　　“你怕不是个铁人吧，真想不通你都那么多事了是怎么把下个学年的学分都修满的，而且绩点还那么高，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也没有都修满吧，主要是大一很多公共基础课我之前都上过，所以能抽出很多时间修别的。”
　　“话是这么说，但要是现在再让我考一遍高数，估计还跟没学过一样。”
　　我笑了笑，没再回话。
　　“对了，学姐，你知道昨天沈雨嘉发生啥事了吗？”
　　我摇了摇头，示意她继续讲下去。
　　“昨天晚上，她回来的时候都快11点了吧，也没说什么就直接去洗澡了，洗了好长时间。我在阳台刷牙的时候隔着门听着，好像在里面哭了，但她昨天状态很奇怪，所以我也没敢问，你们俩昨天不是在一起吗？你们干嘛去了？”
　　“音乐会。”我才想起昨天慌忙离开后，把沈雨嘉留在了原地，难道后面又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了？
　　“怪不得，八成是和赵译磊有关吧。诶，我和你说，周雯姝......”突然传来开锁的声音打断了我们的对话，王新月赶忙禁了声。
　　“你们刚才说什么呢，我刚站在门口就听见什么‘赵译磊’，他又咋了？”
　　王新月看是贺凡，松了口气接着说道：“周雯姝和徐凯分手了你们知道吗？”
　　“呵，不知道，不过也不意外。”贺凡冷哼一声，“徐凯这学期不是休学了吗？”
　　我对着她们俩做了一个惊讶的表情，这我倒是一点也不知道。
　　“学姐，拜托你关注一点八卦吧，他上学期期末就缺考了，肺结核，回家住院了。那个时候周雯姝还发了个去医院探病的朋友圈，我也是看到后才知道的。”王新月说到。
　　我点了点头，确是忍不住说了一句：“肺结核也不算什么大病吧，休学一年不就回来了。”
　　“哇，夏诺，你这声音怎么这么恐怖。昨天淋雨感冒啦？”贺凡说完走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发现并不是很烫才放心地说了句“还好”，接着回王新月的话：“是啊，但怕是有人耐不住寂寞吧”她不以为意地说着，却带着几分嘲讽的味道“徐凯还在的时候她不就动不动拉着赵译磊出去玩，虽说还有其他高中同学，但这备胎味儿倒是挺足的，她又不是不知道赵译磊喜欢她，更别提这学期了，她和徐凯谈恋爱的时候我都没觉得有现在这么腻歪，我天天都能碰到她和赵译磊两个人，也是绝了，你也看到过吧？”
　　“确实碰到过几次，”王新月回忆了一下：“但也没到天天的程度吧。”
　　“我真的没夸张，就一食堂那边，我每天都能看到他们俩。”
　　“怪不得，我们俩不去那边吃饭。”王新月和谭晨确实不爱往那边走，事实上，我们寝室除了贺凡几乎没人去一食堂吃饭，一食堂地理位置很偏，离教学楼和宿舍又远，虽然菜会好吃一些，但只有贺凡舍得为此舍近求远。
　　“好吧，那可能全被我撞见了，不过这也是赵译磊这学期开始对沈雨嘉避嫌的原因吧，这是准备要和周雯姝在一起了？还是已经在一起了？在一起也好，反正他们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也省的祸害别人了。”贺凡越说越来气，她对周雯姝有着天然的反感，后来她不止一次地说过她见到周雯姝的第一面就不喜欢，并且经过上学期的一系列事件后连带着对徐凯和赵译磊也没什么好印象，用她的话说，眼光差的男生更让人窝火。
　　“诶？学姐，昨天音乐会周雯姝也在吗？”王新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问道。
　　我摇了摇头，完全不记得见过周雯姝，如果她在的话，至少给赵译磊拍照的时候应该能见到吧。
　　“诶，王新月，你问问你男朋友他俩现在是不是在一起了？都追到白月光了，不至于连顿脱单饭都不请吧，虽然我也没觉得她哪比沈雨嘉好，没雨嘉性格好就算了，关键就是单论长相她也没有沈雨嘉好看啊。”
　　“但是她们家好像挺有钱的。”
　　“沈雨嘉家也不穷啊，她爸是医院院长，家里世代学医的，这家世还算差吗？”
　　“不知道了，可能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把，不过从这个角度来讲，他倒是挺专情的。”王新月边说着边拿起手机给男朋友发微信，话音刚落，又响起了开门声，把她吓了一大跳，手机差点没从手里飞出去，看神情像是在回忆自己刚刚有没有说什么敏感词汇，比如“周雯姝”或者“赵译磊”。
　　“学姐，你回来了！”沈雨嘉的状态看上去还是很正常的，不像是经历了什么不愉快，只是她这个人虽然平时看着大大咧咧的，细想起来确实很少让自己失态，包括被赵译磊放鸽子，每次也都只是半开玩笑地说着将来要是让她得手了，一定要让他多跪几次搓衣板，但其实，每一次我都能看得出她玩笑背后的难过和失落。
　　“你可别让夏诺说话了，她现在的声音贼恐怖。”
　　“啊？怎么搞得？”
　　“没什么，有点感冒。”我解释道。
　　沈雨嘉的眼睛转了转，似是有些疑惑，刚想开口问点什么，目光却瞟到了我脚边的书包，接着心领神会地笑了笑，转身坐回到自己的位置收拾东西。
　　这一连串的动作倒是很灵性，搞得我也有点摸不清头脑，这小孩在这猜什么谜语呢？
　　“雨嘉，你运动会报什么项目吗？”王新月问道，试图转移刚刚的话题。
　　“我？王新月你是不是又找不到人报项目开始拉室友充数！”沈雨嘉说着跑到王新月的身后试图进行报复，但也只是象征性地摇了摇她的肩膀便一把从后面搂住了她的脖子看着她电脑上的报名表。
　　王新月毫无愧疚地笑着说：“对啊，我看就把你放4*100吧，正好和贺凡凑一组。”
　　“诶？我什么时候答应了！”贺凡本来正在装自习的课本，听到后便也不依不饶，走过去跟着沈雨嘉一起起哄，接着吐槽道：“我跑得又不快，你怎么不把夏诺拉进去呢？有她在，第一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不行，学姐我已经给她报了女子100和200了，这几个项目都在一起，没法错开。”王新月一本正经地分析着，甚至还透着点难以取舍的遗憾。
　　“夏诺！你管管她，你看她多过分！”贺凡听罢对着我撒娇道，我算是看明白了，我这个寝室长的唯一作用就是时不时被搬出来撒娇用的，贺凡见我只是笑笑便决定亲力亲为地批评王新月这种“假公济私”的行为：“你看看你这体育委员当的，就知道坑室友！我中学体育还要考试呢，都没现在这么上心，动不动就被你拉去参加各种活动，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宿舍全是体育特长生呢！”
　　贺凡的这句体育特长生着实戳中了我的笑点，其实对我来讲，即使王新月不自作主张地把我加上去，我十有八九也是会报名的，大学后的所有运动会我都会报名，因为单凭跑步，我一学年的活动分就不用发愁了，可是一想到贺凡那副一运动就要了命的样子硬是被迫地参加了几乎所有的体育活动，我就像是被点了笑穴一样停不下来。
　　过了好一会，这番笑闹才算平复下来，接着沈雨嘉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不过六班现在谁负责啊，他们班体育委员不是徐凯吗？”
　　“我也不知道，去开会的是一个不认识的女生。”
　　“所以他和周雯姝现在是分手了吗？”沈雨嘉果然没变，在感情的问题上还是一如既往地单刀直入，倒是显得我们有些藏着掖着了。
　　“嗯，好像是。”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因为沈雨嘉刚刚的语气，难得地没有了往常提起这个话题时嬉笑的样子，沉默了片刻，王新月试探着问道：“雨嘉，昨天音乐会发生什么事了吗？”
　　沈雨嘉的身影僵了一下，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学姐走了之后，我和赵译磊站在那，我本想着可以一起回来，结果.......他们乐团的一个学弟过来，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看我，问他，‘周学姐今天没来等你吗？’，后面我就不知道了，当时觉得好尴尬，就直接走了。他说的明显就是周雯姝嘛，赵译磊身边姓周的学姐还能有谁？所以他们现在是在一起了是吗？”
　　“不知道，其实我们刚刚也在说这件事，对了，王新月，你男朋友回你了吗？”贺凡问道。
　　“啊，我都忘了，我看看。”王新月说着忙打开了手机。
　　这一刻，突然变得异常安静，好像我们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等待着什么至关重要却说不清想听到什么结果的答案，这段感情拉拉扯扯了这么久，连作为观众的我们都有些看累了，沈雨嘉却还不死心地坚持着，也不知道到底值不值得。
　　追妻火葬场的桥段看着确实很爽，但小说里不会细细描述那之前的各种心酸，那种苦涩的感觉或许根本不是后面被男主爱上就可以轻轻松松一笔购销的。
　　“他说他不知道，不过赵译磊也没请吃脱单饭，应该还没有吧”王新月说着，但是看到沈雨嘉的脸色着实有些难看，又安慰着补充了一句：“没事，这么说你还有希望。”
　　沈雨嘉意外地没有接茬，像平时那样说一些以后要赵译磊跪搓衣板的话，只是沉默地坐着，这感觉太不像她了，好像她终于有骨气了一次，可我们却一点都没觉得扬眉吐气。
　　“你......打算怎么办？”贺凡也收敛了平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戏谑样子，语气里带着几分担忧和认真。
　　“不知道，可能找个机会和他聊聊这件事吧。”
　　“聊什么？还聊什么？他一直都知道你喜欢他不是吗？知道还吊着你，动不动搞一点暧昧，现在白月光分手了就立马屁颠屁颠跑过去，恨不得马上跟你划清界限，这种人你还和他聊个什么劲，你还指望他回心转意吗？他要是真的喜欢你，你们早在一起了！”
　　“可是他从来都没给过我答案不是吗？”或许是贺凡的语气有点冲，也或许是沈雨嘉终于不想再憋着长久以来独自消化的那些不愉快，她也跟着不自觉地拔高了语调:“暧昧也好，划清界限也好，我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我承认我舍不得，可若是他清清楚楚地拒绝我也不会死缠烂打，从始至终我只是想听他亲口回答我，无论那个答案是什么！我真心实意地喜欢他，难道连个认真的回复都不配拥有吗？”沈雨嘉还是第一次像这样宣泄她的不满，就像是沉积了很久的火山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不过她几乎马上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沉声说了句“对不起”，接着背起收拾好的书包离开了寝室。
　　气氛突然尴尬，不过片刻，贺凡也离开了寝室。寝室里又只剩下我和王新月在这尴尬的气氛中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过了许久，王新月才悠悠地说了一句：“唉，其实她们俩说的都没错，怪就怪赵译磊这个人做事太不地道了，干嘛老拿我们沈雨嘉当备胎，他自己有当备胎的癖好也没必要拉上别人吧。”
　　“不过沈雨嘉要是真的找赵译磊谈了，明天的班活应该会很尴尬吧。”我突然想到这一层，他们俩要是闹掰真是让本就波折的班活雪上加霜。
　　“对哦，不行，我得劝劝沈雨嘉，千万不能冲动，有话等冷静冷静再说。”王新月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手机打字，估计是在发挥她和事佬的技能，聊了一会便让我安心道：“她说她没和赵译磊说什么，不过明天的班活她不想去了。唉，那烧烤的东西都放在我男朋友他们寝室了，本来还想着明天搬东西的时候给他们俩创造点机会，这下倒不用费心了。对了学姐，老班会开车过去吧？那些吃的还是放在后备箱里比较方便。”
　　“明天老班去不了了，但他说他会安排别的老师陪我们去，我也等信儿呢。”
　　“啊？这......肯定得找个教过我们的老师吧，要不然多奇怪。”
　　“应该会吧。”
　　“你说，会不会是言老师？他和我们年龄差不多，也能玩到一起去。”
　　我被她逗笑了，“不是，是谁之前说他冷若冰霜，看着就让人害怕的，这才过了多久就能玩到一起去了？”
　　“你不知道，有一天你不在的时候我们三聊天，沈雨嘉说她和言老师吃过一次饭，言老师私下里还是挺好相处的，当时医院的同事还都八卦他来着，言老师不是还没结婚嘛，他们都说要把亲戚家的女儿啥的介绍给他，甚至还撮合他和沈雨嘉来着，我也是才知道，原来言老师只有24岁，只比你大1岁，这是跳了多少级啊，天才吧！我原本以为他只是长得显小，没想到是真的小，要不是他有女朋友了，我倒觉得你们俩倒挺合适的，细看还有点夫妻相。”
　　“女朋友”这三个字冒出来的时候，我竟然像被迎头劈了一道雷一样愣住了，或许是昨晚的一切太过不可思议，让我在不知不觉中也被带入到了一种奇妙的氛围里。
　　“他有女朋友了？”这句话差不多是脱口而出，我立刻后悔了，如果王新月稍微敏锐一点，就会察觉到我此刻并不寻常的八卦神经，好在她没纠结什么，接着说道：“对啊，他说他有喜欢的人了，他们认识了很多年，不过你想，以言老师这样的条件，会有哪个女生拒绝她吗？肯定是谈了很多年快要结婚的那种关系，要是明天是他，可以借着玩游戏八卦一下。”
　　他有女朋友的现实和昨晚的一切不断在我的心里翻滚，让我感到特别地不舒服，原来我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自控能力，我那颗原本就喜欢他的心在不知不觉中又开始了不安分的跳动，可会产生这种心里变化真的完全是我的自作多情吗？正常的有女朋友的男生会随便地抱别的女生吗？应该不会吧，但以我对言茗的了解，他可能是一个有很多缺点的人，但绝不会是一个有女朋友还和别人搞暧昧的人。
　　可能真的就是因为我昨天身体状况太差了所以才那样的吧，既然他已经有了未婚妻，就更没必要想太多。我最后还是放弃了对这个答案的探究，接着王新月的话说道：“哪有那么巧，言老师也很忙的。”
　　“那倒也是。”
　　大学的师生除了上课和个别跟着导师做项目外几乎没什么交集，所以虽然心里有一些不舒服，我也慢慢地不再放在心上，不出意外的话，我和言茗应该不会再有什么私下的联系，我本是这样想的，直到傍晚的时候，我收到了老班的微信，上面简简单单地写着一行字：你联系一下言茗老师，电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