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猫宝鉴》佘九

41、旧疾发作

　　“哎呀，岁岁你怎么了？”

　　原本还在床头呼呼大睡的大橘，一下子就被这动静吓醒了。

　　张开眼，就看见迟岁吐血晕倒在床上。

　　“喵呜，你别吓我呀！”

　　大橘急得在床上打转转。用爪子探了下鼻息，人还有呼吸。
　　迟岁晕了过去，它找谁帮忙？

　　对了，找迟老头应该有办法！

　　大橘从床上跳了下来，用它的肉垫扒开一条门缝，浑圆滚胖的身子灵活地钻了出去。

　　迟爷爷已经睡去，之前的蛇毒早就清理干净，旧疾也压了下去。

　　不过还在疗养阶段，这几天也就没有去仙安堂坐诊。

　　老人家的睡眠本来就浅，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什么东西砸门，他披衣起身，开门一瞧：

　　“人呢，刚刚明明有动静？”

　　“喵呜~”

　　他低头：“原来是大橘啊！”

　　大橘：“老头，岁岁快不行了！你快去救他呀。”

　　可是听在迟爷爷耳中，俨然是一阵急促的猫叫。

　　他好笑道：“去去去，一只老猫了，还叫春呢，打扰老头子睡觉。”

　　大橘急了，一口叨住他的衣裳下摆，往迟岁方向扯。还抬起一只前爪，做了几下指示性动作。

　　“你是让我去迟岁哪里？”

　　老爷子终于看懂了，对他来说，大橘的存在也比较特殊。
　　当年小迟岁从京城被送到本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自己那侄儿是不喜这个孩子。

　　原本老祖宗打算把迟岁，交给大房一个妾室抚养。

　　可由于一个多月的舟车劳顿，才两个月的迟岁已经气若游丝了。没有人愿意接这个烫手山芋。

　　迟爷爷见这孩子大眼珠清澈喜人，心头一软，于是便讨要了过来抚养。

　　而大橘也是跟着一起来的，赶都赶不走，后来也就随它去了。

　　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迟爷爷也看出来，这只大肥猫是有灵性的。

　　快十五年了，一般的猫都已经是老猫了，可这只就没有衰老的迹象。

　　于是迟爷爷快速穿好衣服，连忙往迟岁房间走去。

　　见门虚掩着，猛地推开，鼻尖迎来一股子血腥味。

　　他心底暗道:“不好。”脚步不停地挪了过去 。

　　见倒在床上的迟岁，他连忙扶了起来:

　　“孩子，孩子你怎么了？”

　　他搭上迟岁的脉搏，眉头越来越沉重，心道:

　　“糟糕，练功时心魔入侵，导致内力倒流冲破经脉。这样的伤势可不好治啊！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梳理好他紊乱的内力。”

　　干想着不如即使动手。

　　迟爷爷将迟岁扶正，双手成掌，开始输入内力。

　　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现在是万万动不的内力。可是没办法，为了救孩子来不及多考虑了。

　　再任由下去，紊乱的内力必定将迟岁的经脉冲得支离破碎。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迟岁体内的内力虽然看似温和，实则非常霸道。

　　他的内力进入其筋脉，犹如水入油锅，竟然暴动得更厉害了。

　　就在他打算撤回去时，迟岁的内力，又仿佛辨认出他是善意的，变得温顺起来。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乱成一团的气息终于稳定了下来。

　　迟爷爷再次把脉，发现危险已经过去。

　　老爷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整个人看上去苍老了十几岁。

　　原本花白的胡子也全白了，头发也白了一大半。

　　他对一旁等候的大橘道:

　　“去把云兰……不，那丫头我不放心，你去把青词叫过来，照看一下岁小子。”

　　说完，就开始给自己调理气息。

　　没一会儿，门外就传来青词的声音:

　　“诶，大橘，别扯我裙子，别扯，你带我来岁少爷的屋子做什么?咦，门怎么没关?”

　　“青词丫头，进来吧！”

　　迟爷爷呼唤到。

　　可能是之前不好的经历，青词并没有第一时间走进来，而是扒着门探进脑袋来，打量着说:

　　“三老太爷，你怎么在少爷的屋里。”

　　“他练功走火入魔了，我刚刚在给他疗伤。”

　　迟老爷子一边说着，一边下床，望着安静的烛台，跑去点燃了烛火。

　　有了光，见青词那丫头的警惕心少了几分，也终于看清楚了屋内的惨状，连忙走近:

　　“哎呀，这么多血，岁少爷没事吧?”

　　迟爷爷喘着粗气，摆摆手，对她说:

　　“这小子已经无大碍了，就劳烦你照顾他一宿，这个月的月例，我额外给你加三钱银子。”

　　“不，不用……”

　　迟爷爷摇摇头，示意她不用再多说，开始往外走，明显步伐就无力了许多。

　　从青词的视角来看，就像是一颗即将枯倒的老树。

　　临到跨门槛，他还得扶着门才跨过去。

　　青词不放心，眼看着他进了房屋，锁上门，才安心回去照顾迟岁。

　　回屋的迟爷爷，在将要靠近床时，轰然倒地，上半身靠着床沿，晕死了过去！

　　另一头，青词去厨房烧了些热水。

　　给迟岁擦了脸，掖好被子，打算擦一下地上沾的血。

　　结果，看到了令她震惊的一幕：

　　她蹲下来正要擦血，结果地上沾血的青石板，突然有什么东西在动。

　　这诡异的一幕让她收回手，然后就只看见，一颗颗杂草的嫩苗，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生长。

　　没多久，一簇簇绿色完全覆盖了刚刚的血迹。

　　“这，这………”

　　青词大受震撼，这异像完全不在她的理解范围内。

　　不过青词是个伶俐的姑娘，她很快推测出这屋内野草疯长的原因，应该就是迟岁的血液。

　　她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连忙稳定了心神，端着水盆出去了。

　　原本在床上陪着迟岁的大橘，在青词出去后，也发现了这疯长的野草，直叹自己粗心大意。

　　趁四下无人，吐出火焰，燎了这些野草。

　　等青词拎着小锄头，准备掘了这些草时，却发现刚刚长草的地方，已然只剩下一片焦黑。

　　她原本稳定的心，又立马忐忑不安起来。

　　暗忖到，这房里，迟少爷还在昏迷，活物除了她就剩下床头陪着迟岁的大橘了。

　　就在她思前想后时，无意中与大橘对视了一眼，让她不寒而栗。

　　那只猫的眼神中，居然流露出人般的哀伤情绪。

　　青词索性不再看它，低头老老实实地照顾起迟岁来。
　　将一切猜想，都烂在肚子里。

　　“哎，我，我这是怎么了？”

　　昏昏沉沉中，迟岁捂着头坐了起来，看到窗子里透进来的阳光，有些懵。

　　突然，好像什么东西扑到他怀中。

　　“岁岁，太好了，你没事了！”

　　“大橘，我这是怎么回事？”

　　大橘在怀中仰起头，瞪着两颗金色的大眼睛说：
　　“喵呜的，你还好意思说，你自己练功走火入魔，猛地喷了大口血，可把我给吓坏啦。幸好你是仙胎，自我恢复能力强。最后还是本喵君找了迟老头，才把你的身体调理好。”

　　“原来如此，我现在感觉我好多了，等一下……你刚刚说，是爷爷调理好我的？”

　　“是啊！”

　　“他动用内力啦？”

　　大橘望着他，点头。

　　“他人呢？”
　　“在房间里休息吧！”

　　“糟糕！”
　　迟岁连忙掀被起身，连鞋都没有穿，直接下地就要冲出去。

　　“少爷你醒啦，欸！”

　　青词端着东西，刚好与开门的迟岁撞上，手上的粥都差点洒了。
　　迟岁迅速出手稳住了托盘，问道:

　　“青词，你可曾见我爷爷出过房门?”

　　“这个，我不曾见过，想来他昨晚为你医治，身心劳累。我也就打算让他多睡会儿，没有叫他起床用早饭。”

　　听到这里，迟岁已经心中慌了神，他明白，按爷爷的作息，无论如何，他都会准时起床，不在乎昨天晚上睡了多少个时辰。

　　他怀着忐忑的心情，敲响了迟爷爷房间的门：
　　“爷爷，你在里面吗？快快开门啊。爷爷？”

　　再敲了几下，依旧没有动静，迟岁只好破门而入。

　　刚进去，就见到了迟爷爷躺倒在床边，靠着床沿生死不知。

　　“爷爷，你怎么样？”

　　迟岁连忙上前搀扶起他，发现老人的头无力垂下，显然是没有意识。

　　不过好在身体还是温热的，迟岁只好先把他平放到床上。

　　青词进来，见到这样的前景，连连惊呼道：

　　“哎呀，怎么会如此？”

　　这边的动静将院子里其他三个人，都吸引了过来。
　　作为客人的鹿观棋爷俩，只好在一旁默默地祈福。

　　迟岁简单地给爷爷把了脉，由于他接触传统医术的时间短，技艺不够精湛，他无法单靠脉象来判断老人的病情情况。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老人身体状态完全不容乐观。

　　“云兰，你脚程快，你赶快去仙安堂，找大方脉科的岳老大夫，烦请他老人家，前来为我爷爷诊治，这是我爷爷的铭牌。”

　　迟岁扯下铭牌，递到云兰手上。

　　原本干站在一旁，手脚不知道往何处放的云兰，有了安排后，马上运起轻功，朝仙安堂而去。

　　没多久，岳老大夫风风火火地赶到了，可能是马车太快，把他须发都癫乱了不少。
　　不过现在可非注重仪容的时候，他匆匆赶到，问迟岁：

　　“迟家小子，你爷爷情况如何？”

　　“我学艺不精，探脉还探不出来。”

　　“别急，老夫来看看。”

　　岳老大夫沉默着搭脉片刻，眉头一皱，迟岁的心随之一紧 。

　　“怎么样，莫非……？”
　　迟岁不敢再问下去，他害怕听到那个结果。

　　岳老大夫收回手，说：

　　“你爷爷心脉有旧疾，这你也是知道。这病灶多年未曾复发，被蛇咬后，谁知那蛇毒恰好是专攻心脉之毒。
　　原本你爷爷的旧疾复发，是难以医治的。不知道你给他吃了什么东西，才压制了下来。”

　　听到此处，青词的眼睛轱辘转了一圈，眼神若有所思，不过还是低下了头。

　　迟岁急问：
　　“那再一次喂那东西，还有用吗？”

　　“可以，不过只是吊命而已，再好的灵丹妙药，在如此绝症面前，也就让病人苟活几日罢了，无法解决其本身的痛苦。”

　　听到这里，迟岁彻底傻眼： “那怎么办，就没有其他方法了吗？
　　都怪我，练功的时候胡思乱想什么！”

　　见他这模样，岳老大夫灵光一现：

　　“哎，有了，你不妨带你爷爷去他师门，一路上靠着你手中的灵药，应该可以撑到那里，找到救治的办法！”

　　“他的师门？”迟岁茅塞顿开，对了 ，在江湖上，迟爷爷还有一个医者师门 。

　　“是啊，也许那里有办法，可以治我爷爷的病。”

　　岳老大夫用他对悬壶谷的印象，说到：

　　“悬壶谷地处西南楷州，据此一千多里，要一路经过三四个州府。一路上山高路远，一个来回就要一个多月。你虽然武功高强 ，可如今外面的世道也乱起来，各地都有流寇，你真要冒这个险？”

　　迟岁目光坚毅，点点头：
　　　 “我决定了，即日起就赶往悬壶谷。”

　　岳老爷子点点头：
　　“好吧，既然如此，我去托人给你准备东西。你也别急，明天再走，免得东西没准备好，爷孙两个在路上受罪。”

　　“多谢先生！”

　　“不用客气，我与你爷爷同事一场，这些都是应该的，我先去帮你联系马车！”

　　“我送送您吧！”

　　把岳老爷子送出门，迟岁回得屋内，将其他人锁在外面，掏出小刀，对大橘道：
　　“我等会儿放血，你记得收录好！”

　　大橘有些心疼地说：“可不可以不用放血啊！把宝鉴放出来问问，看看其他灵猫有没有吊命的东西宝贝？”

　　迟岁放下刀，觉得这也不失一个办法，于是将灵猫宝鉴召唤出来，所有的灵猫一股脑都放了出来。

　　“各位，你们谁有吊命的丹药？可以借我一些吗？”

　　一群花色各异的猫咪面面相觑，梦猫小灰灰无奈先开口道：
　　“大家下来的突然，身上都没有带多少东西。”

　　迟岁听着，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玩红线球的绣虎，只见它旁若无人地把红线球，滚来滚去，自顾自地玩着。

　　“绣虎，你身上……”

　　“没有啦，真的没有了，谁家小猫天天把救命的丹药带身上。我之前喂翠寡妇的，也只是治痴傻的药。”

　　这一句话彻底断了迟岁其他念头，最后还是要放血，他又举起了刀：

　　“来吧大橘，准备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