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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斗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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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同里,一家小店门前摆了好几张桌子,满满的都是客人。
迟岁与云兰坐在其中,不少人投来打量的目光。
“面来咯!迟少爷,请慢用!”
“诶,等一下,老板娘,那啥你还没给我呢?”迟岁伸手制止了离去的女人。
老板娘端着托盘,一弯腰,笑道:
“哎哟,您瞧我这记性,您半拉月没来吃面,都快忘了这一茬了,您等下。”
说完,老板娘四下扫了一眼,逮着一个客人的桌上而去。
拿下来一个青瓷小罐子,笑道:
“吃完了吧?,这我可就匀给别人了!”
那客人也不恼,一看就是经常来的熟客,调笑道:
“你拿去就是了,说的我好像贪你这点酱料一样。”
老板娘将罐子放到迟岁桌上说:
“您慢用。”随后便去忙了。
云兰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让迟岁这样念念不忘。她打开罐子一瞧,疑惑了,这不就是普普通通的一罐辣椒酱吗?这有什么稀奇的?
迟岁舀出一勺辣椒酱放到云兰的碗里,她好奇地搅起面拌了拌,低头尝了一口。
“呜……好吃!”
她没有想到,就这么一碗面条,配上这辣椒酱居然这样的香,虽然有点辣,但也不阻碍食物的口感。
两个人本就饿了一上午,很快就把面条吃完了。
不过这辣椒酱的后劲不小,云兰贪嘴,放了不少,结果整个脸都辣得通红,差点没哭出来。
还是老板娘及时端来了凉茶,才解了辣。
迟岁看着镇定下来的她,不由得有些好笑。
云兰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说:
“你不辣吗?”
“我嗜辣,这点辣还难不倒我。”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喊:
“大家快去看啊,王公子与禄王世子在香鼎阁门前斗犬,押一陪十咯!”
一听这消息,不少人都放下银两,急忙赶过去看热闹。
也不怪如此,古代又没有手机,没有互联网。对普通老百姓来说,娱乐的项目少得可怜,能有热闹凑,绝对都会去看看。
“少爷,我们也去看看吧!”
“你想看?”
“嗯,没见过斗犬!”
“好吧,到时候,看得反胃可别怪我未曾提醒你。”
等他们到时,香鼎阁已经门庭若市,乌泱泱的人头围成一圈。
斗犬双方就在大路中央围了个栅栏,各自的养狗奴牵着獒犬在一旁待命。
人群中还有个桌子,是用来大家一起押注的。
一比十的赔率,足以打动大多数人的心,贪欲一起就难以收复。众人纷纷掏腰包下注,作为庄家的王公子在一旁暗自发笑。
云兰也注意到,斗犬双方,除了上次见过的那位胖世子 ,另一位是个翩翩公子模样的,周围一群人前呼后拥。
于是她好奇地问迟岁:
“少爷,他是谁?”
迟岁轻声地解释:
“大魏钱庄的公子,全国各地都有他们的钱庄,是除了皇家宗室以外最有钱的一批人了。沧月城斗犬也是他带起的头,是个会玩的主。”
“哦,原来如此。”
“诸位,请听我一言!”那王公子一扬手,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今日是我与禄王世子的赌约,看看我们谁的獒犬更厉害。一局定胜负,压我赢是一赔二,压世子赢,是一赔十!”
话音刚落,人群哗然,大家议论纷纷。世子的脸也有点挂不住,梗着脖子道:
“怎么,姓王的,你就这么不相信我的獒犬能赢?这可是我在西域商人那里买的神犬,不比你那半天没露面的孬货强得多!”
说完,朝一旁的仆人挥挥手,示意将狗牵上来。
没多久,一条浑身金色毛发的獒犬被牵了上来。
此犬威风凛凛,肩高至人腰间。脖颈的毛发松散垂地,宛如小一号的狮子。
众人见此犬身形如此庞大,都觉得有些骇人,不由得让开一条路。
不过有些脑子活络的赌徒,就已经开始涌去押注。在高回报率与“参赛选手”的形象作用下,没一会儿,押注世子赢的人,就已经远远超过王公子。
见此情况,对面的王公子也不恼,笑道:
“好了,我宣布押注结束!来人,把本公子从京城买的黑龙拉出来,让世子长长见识!”
这时,王公子也注意到在人群里当吃瓜群众的迟岁,随即说:
“迟少爷也在啊,那也不算错过一场好戏。”
这一句话,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向迟岁,本来他就是人群的焦点,现在更是了,他冷脸没有回复什么。
对于他的冷淡,这个王公子也没有在意。迟岁清楚,此人攻于心计,可非耽溺于声色之徒。
没多久,七八个大汉,抬着一个笼子走了过来,打开栅栏,将笼子放了进去。
笼门被缓缓打开,先是出来一只巨大的爪子,随后,一个硕大的狗头呈现在大家眼中。
等整条狗出来了,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怎样一头怪物,肩高至人胸口;狗头大如斗;其目睁睁然露凶光;其背如牛脊宽阔;其毛发似狂狮摆首。
这卖相,衬托得世子方的金毛獒,跟一头小野猫似的。
看清楚对手的金毛獒,毛发直竖,后退了几步,口中发出警告的低吼。
世子不干了,连忙道:
“你疯了,拉这样一头怪物,是要我金毛獒的命吗?”
“怎么?你堂堂禄王世子,要赖账不成?”王公子摇着手上的折扇,一脸无奈地摇头道:
“不过当着大伙的面,如果你要停赛,也不是不可以,毕竟世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被他这么简单一激,世子的逆反心一下子就上来了,硬着头皮道:
“说得好像谁怕你一样,比就比!”
听了他的话,人群中,包括迟岁在内的不少人,都摇了摇头。
不过很快,迟岁的注意力,就被这条叫做黑龙的獒犬给吸引力。
太像了,那种感觉太像了。和上次在官道上杀死的那头老虎一样。
那种阴暗弑杀的感觉,让迟岁头皮发麻。
这时,大橘跳到他肩膀上,说道:
“岁岁,这条黑獒和上次一样,体内有怪东西!”
“没事,我们静观其变。”
这些天来,迟岁只要一得空,就会研究大师姐临终前给的几本武功秘籍。
虽然外功也不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可这些天下来,他也学会了一两招擒拿术,假以时日,必然能独当一面。
不过,迟岁没有注意到,刚刚出笼的黑龙,扭头看了下他这边。,
这场看上去毫无悬念的斗犬比赛,在裁判的一声令下,终于开始了!
两条狗的链子同时被解开,空气中安静了几秒,体型更大的黑龙率先发动了攻击。
栅栏围的不大,眨眼之间,两条狗就撕咬在一起。
霎时间,尘土飞扬,吼叫声、喝彩声、起哄声不绝于耳。
巨大的声响,吸引了更多的人围观。周围的楼房上,包括香鼎阁在内的二楼三楼住户,有食客、账房、娼妓,纷纷在窗台里探出身子看热闹。
好事者,甚至掏出铜板丢下去砸狗。
这无疑是火上浇油,两条巨犬的争斗愈发激烈,满天的狗毛如同雪片落下。
显然世子的金毛獒是差了许多,黑獒凭借碾压的实力将其摁在地上,张开血盆大口,朝金毛獒的脖子咬了下去。
这一幕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世子甚至来不及宣布退出,就听“咔嚓”几下骨头断裂之声。
金毛獒呜咽两下,断了气。
“快来人拉开,快拉开啊!”
世子李乾激动地双下巴都抖起来,指使着奴仆上去拉狗。
可一看那黑獒凶神恶煞的模样,谁还敢上去!
“哎呀,可惜了,世子,这次又是我赢啦!”
王公子摇着扇子挑眉笑到。
也不知道他掏出个什么东西,在身前一晃,说:“黑龙,进去吧。”
那黑獒居然顺了毛,温温顺顺地进了铁笼。
“唔!岁岁,刚刚那是什么,好臭啊!”大橘捂着鼻子道。
迟岁:“好像是个香囊,应该是种特殊的香吧?不过,我闻起来感觉还行啊,其他人也没有嫌恶的模样。”
“喵,反正本喵君不喜欢,臭死猫了。”
就在众人赔了钱的唉声叹气中,两位二世祖互打嘴炮,最后还是失败者灰溜溜拖着獒犬的尸体走了。
栅栏刚刚撤下去,就不知道从哪里来一群乞丐,疯了似的冲上去,哄抢起地上的铜板。
未来得及解散的人群,见状又停住了离开的步伐。
只见衣衫褴褛的乞丐们,为了那些地上沾了狗血的铜板大打出手,面目狰狞。
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这比斗犬有意思多了。”
随即,之前在楼上丢铜板的食客们,就像投喂式的,继续往下面扔钱。
又引得一阵抢夺,换来一场大笑。
一时间,大家都对这件事乐此不疲,就连青楼上的娼妓,也纷纷摘下手上不值钱的镯子往下扔。
乞丐群里大部分都是老人与小孩,在得了些东西后,有不少都跪倒在地,高呼:
“谢谢诸位老爷、太太。”
就连从小到大一直骗人的云兰,都有些看得难受。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随后她偏头看向迟岁,却一时间落入了一双枯井似的眼中。
迟岁:“我们走吧。”
说完,便转身离开,留下云兰愣了几秒,她心里冒出一个念头:
“这个师叔可能……没有自己想得那么纯良,那眼神中简直就是空无一物。”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她还是很快跟了上去。
这一次,他们去的是仙安堂。
就在迟老爷子的诊室里,正闹哄哄的,不知道在吵什么东西。
在门外听一个粗狂的声音道:
“不行,换个人,怎么能让你这么个老爷们给我娘治伤呢?”
“医者父母心,病人在我这都是一样的。”这是迟老爷子的声音。
“反正不行,换别人,换你孙子来!”
迟岁大步走了进去,说到:
“干什么呢,吵吵囔囔的,不知道还以为是菜市卖菜呢?”
这一进去刚好看清了,还真是卖菜的,不对是卖肉的。
屋子里正待着三个人,除了清瘦的迟爷爷,另外两个看上去膀大腰圆的。
那受伤的中年妇女,名叫罗娇娇,别听名字这样弱小。实际上,她家是沧月城有名的屠户,差不多半个沧月城的肉都得在她这买。
这女人年轻死了丈夫,留下一个小猪肉摊。
罗娇娇也是狠人,独自一个女人杀猪做生意,还拉扯大了儿子。不仅如此,还硬是做成沧月城第一肉铺,收了一群徒弟。
据说与禄王府还有府尹都有利益牵扯,也算得上此地的一号人物。
不过此刻,这个有名的女人,正抱着鲜血淋漓的大腿哀嚎,迟岁定睛一看,推测可能是刀伤。
见迟岁来了,一旁的儿子拉着他道:
“迟少爷,你快帮我娘缝一下吧,她今天杀猪刀滑到了大腿,快疼死了。”
迟岁撇了眼满脸铁青的爷爷,再看看坐着不动如山的罗大娘,只得说到:
“那好吧,你扶你娘进来。”
迟爷爷快六十了,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见过,作为医者,迟岁也是讨厌讳疾忌医的情况。
就连现代医院,也会有许许多多的性别限制,在这古代,一个寡妇与鳏夫单独相处的确不太好。
将她儿子请出去以后,迟岁开始给对方扎了几针。
褪去裤子,发现伤口情况良好,还不算太深,没有伤筋动骨,就是剌的比较宽,可能缝合也非点功夫。
迟岁给她敷上麻沸药,便开始清创。
罗大娘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杀了这么多年的猪,什么血腥场面没见过。于是她悄咪咪侧身,看到迟岁在自己大腿上穿针引线,心里居然也泛起来麻意。躺着无聊,只好找点话聊:
“迟少爷,你还没有及笄吧!”
迟岁头也不抬地回答:
“还差几个月!”
“那有没有合适的小伙子相亲的?”
“没有想法,不想成亲。”
“哎呀,年轻的小哥儿,那能不成亲呢?有个男人照应着多好!知冷知热的。
你瞅瞅我那儿子怎么样,个头壮,一把子力气。我家生意做得也大了,也算是商贾之家,勉强够的上个上九流的末位。”
迟岁心里腹诽:‘我和你儿子指不定谁上谁下呢?’
不过想是这样想,口头上还是不能这么直白地说:
“别说话,当心我手抖给缝歪了!”
这才让罗大娘止住了继续说话的嘴。
就在迟岁刚刚做完这台手术后,送走人正休息呢,一个小姑娘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迟岁少爷,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