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猫宝鉴》佘九

21、救狗

　　“难不成是书出什么问题了吗？”

　　迟岁疑惑地召唤出《灵猫宝鉴》，宝书浮在半空，如萤火虫般一闪一闪地发光。

　　随后主动翻页，到了一页空白处停了下来，原来光芒就是这一页发出的。

　　没有当神仙的记忆，迟岁只能摇起大橘:

　　“大橘，快醒醒，别睡了!这是怎么回事？”

　　刚刚从睡梦中清醒的大橘，打了个哈切，耷拉着眼皮看过来，随后眼珠子就瞪大了许多。

　　“喵呜，这……这应该是有灵猫在附近，可能就在沧月城里。”

　　“那我们怎么才能找到它?”迟岁发问。

　　“你是御猫星官，追踪之术应该是你才会的!本喵君又不会。”

　　迟岁叹了口气:

　　“我要是真知道，就不问你了，总不可能满大街举着书去找吧。”

　　大橘摆摆猫爪:

　　“算了算了，看这亮光，对方没什么危险，快点睡觉吧！”说完倒头就睡。

　　迟岁看着很快进入梦乡的大橘，也强迫自己忘了之前的噩梦，躺了下去。

　　第二天一大早，迟岁就被院子里乱糟糟的动静惊醒，侧耳听来，似乎还有拳脚相加的响动。
　　“啊！” 有人在惨叫！

　　迟岁赶忙爬起来，披上衣服，头发都没有来得及束，就打开门冲了出去。

　　推开门，他傻眼了。

　　只见院子里，云兰正压着一个男人暴揍，被揍的不是别人，正是迟岁的大堂哥迟越。

　　迟越是大房那边的独子。

　　迟爷爷叫迟冲，字千机，家中排行老幺。 他上面还有两个哥哥，老二也就是迟岁这世的亲爷爷，当年考上状元留在策京做官，后来病逝了。

　　而大哥就是迟越的爷爷，也是迟家本家的掌权人。

　　这位大伯爷虽然古板，但为人正直，是走的“存天理，灭人欲”路子，只有一妻，未曾纳妾，不过他男丁不旺，一连三个孩子都是女孩。

　　大伯奶奶因为生产伤了身体，所以也不能再要小孩了。据说当年许多人都要大伯爷纳妾，就连病榻上的正妻都劝诫。

　　结果，这大伯爷硬是顶着宗族的压力，一心一意培养大堂姑，还给她找了个不错的上门女婿，这才有了迟越。

　　迟岁记得，迟家的第三代，包括京城的在内，除了被魔晶误认的自己，明面上也只有两个男丁。

　　京城那个和自己同日出生的男孩，还因为迟岁生母下药的缘故，成了一个药罐子。

　　也就是说，云兰现在压着打的大堂哥，也就是整个家族的希望啊！这要是出事了可不得了。

　　迟岁顾不得形象，披头散发的样子像只艳鬼，他喊道：

　　“云兰，快住手！”

　　云兰看见他出来，脸上露出了笑，说：

　　“少爷别担心，等我制服了这登徒浪子。今天早上起来，我就看到他在你房前徘徊，一看就不是好人……”

　　被掰扯着手脚的迟越像张弓，整个人趴在地上，满脸的灰尘，脖子上因为疼痛而青筋暴起，大声说道：

　　“我找我弟弟 ，碍着你什么事了？”

　　“胡说，还敢嘴硬，少爷这么好看，这么会有你这么丑的哥哥！”

　　迟岁扶额:“他真是我堂哥，你快从他身上下来！”

　　大堂哥虽然不貌比潘安，但也是俊俏小郎君一枚，平日里也爱学话本上的才子一般，着白衣显风流。

　　好巧不巧，今天他刚好穿的就是白衣，被这么一折腾，他整个人的形象就有点古怪了。

　　云兰原本想着，自己刚来这里，打算给迟岁邀个功，结果拍马拍在马腿上，只能翻身下来，立在一旁，满脸写着无辜。

　　迟岁扶起大堂哥，简单检查了一番，幸好没伤筋动骨。

　　“你哪找的丫鬟啊，这么凶，还会武功。你知不知道，我的手刚刚都快被拧断了，她打照面就一个撩阴腿，如果不是我机敏，估计迟家就绝后啦。”

　　迟越一边拍着身上的灰尘，一边哭丧着脸抱怨。

　　迟岁：“算了算了，别和她计较，说吧，你大早上的来找我做什么？”

　　“还不是因为麒麟的事。”

　　“它不是好了吗？”

　　“唉，它伤口又裂开了。”

　　听到此处，原本正束发的迟岁，动作一顿，皱眉地问道:

　　“怎么回事，你又拉它去斗犬了?”

　　“我哪敢呐？是世子新买的斗犬放我那，结果看管的奴仆不上心，串了犬舍，麒麟又被咬了。
　　都三天了，不吃不喝的，伤口也开始发味。我的好弟弟，亲弟弟……想着你还不回来，那它就真的完了。”

　　迟岁束好头发，穿戴好，白了眼前人一眼说道：

　　“等我洗漱完，马上就去。”

　　迟越狗腿子式地连连点头，他是个对美色不感兴趣的纨绔子弟，对于自己这个堂弟，他反正是没觉得有多么好看。反倒是迟岁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他是一直当兄弟处的。

　　只不过……好像这堂弟个子又高了，肩膀也宽了点……越来越不像哥儿了。

　　没多久，迟岁准备完毕，整装待发。

　　刚刚做错事的云兰，也紧紧地贴在迟岁身边，打算一起跟过去。

　　由于有求于人，大堂哥又是一个神经大条的家伙，也就不计较刚刚挨揍的事了。

　　三人一同前往了犬舍。

　　所谓的犬舍，其实就是迟越买下来专门养狗的，地方不大，不过位置比较偏僻。

　　三人七拐八拐地穿过几个胡同，终于在一个破旧的小院前停了下来。

　　他们口中的麒麟是一只白色细犬，纯白无瑕没有一丝杂毛的那种，眼睛还是灰蓝色，堪称极品品相。

　　迟岁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麒麟，是因为它斗犬受伤。

　　当时在东大街上，人头济济。

　　迟越的小厮叫迟岁来看戏。

　　挤进人群一看，迟岁皱眉道：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斗犬啊，京城来的新玩意儿。”

　　只伸头看了一眼，迟岁便心里不适。只见栅栏里，那条白狗的腹部都开了一个洞，差点就被咬死了。

　　最后还是迟岁出手，阻止了闹剧。
　　他费了不少心思，才把麒麟救回来。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沧月城公子哥的圈子里，突然流行斗犬。

　　以前还是流行斗蛐蛐，后来这些玩腻了的公子哥们就开始学京城玩起了斗犬。

　　他们买下一些良犬，然后以金银珠宝，或者香车美人为赌注，押注看谁的狗会赢。

　　而且这样的事，不是偷偷摸摸在角落里玩，而是在大街上围一个栅栏，然后一群人乌央乌央的围观，并号召大家一起下注。

　　至于这种聚众赌博的事情，没有官府管吗？
　　官府管了，可根本就是“雷声大雨点小”。

　　毕竟这些公子哥里面 ，基本上都是惹不起的人。

　　先不说府尹的孙子也是其中一员，就是其他七七八八的宗室子弟，更不是好惹的。

　　由于大魏朝历来喜欢封王，皇家子弟几乎人人都有爵位，还是代代相承的那种。

　　由于大魏律规定:宗室不用纳税，且每年还能按人头分到钱。

　　于是乎，这些宗室子弟便只乐钟于吃喝玩乐，以及造人。

　　经过两百多年的繁衍发展，李家宗室记录在册的人数，竟然已经高达四十多万。

　　这是什么概念，大约就是，找个城池丢块砖头下去，十之五六就能砸中一个“皇亲国戚”。

　　沧月城除了禄王之外，还有不少其他的“王”的后人，每一个都传了好多代了。

　　人数如此之多的宗室，简直如同吸血鬼一般，死死地吸附在大魏朝身上，让这个巨大的王朝举步维艰。

　　眼下承平已久，这些王孙公子早已经忘却了天下是怎么来的，整天都是在声色犬马中度过。

　　迟岁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他再一次看到麒麟的时候，还是惊讶于它伤势的严重。

　　这次可比上次惨多了，它的左耳朵被咬掉了，只剩下一点皮肉吊着，一只前腿正诡异地放着，应该也是被咬断了。

　　最糟糕的是它原来腹部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又扯裂开。

　　由于三天没有吃喝，整条狗都瘦骨嶙峋，一副将死的模样，眼看就只有出气的劲了。

　　见到迟岁，麒麟眼中好似有了一点光亮，原本耷拉着的尾巴还摇晃了两下。

　　迟岁蹲到了它面前，它没有露出凶相，只是任由着迟岁摸它的脑袋。

　　“是什么品种狗咬的？”迟岁问。

　　大堂哥连忙回答：

　　“是世子在西域商队手里买的狮子獒，很大一头，足有十岁小孩高。发起狂来，三四个奴仆都拉不住它。”

　　迟岁:“之前没有找兽医看过吗？”

　　“找啦，都说救不好，不然我也不用等着你回来了。”

　　看着这严重的伤势，迟岁将自己的工具箱打开。

　　先是用麻药敷在伤口处，确认狗不会因为疼痛而挣扎的时候，迟岁开始了他的治疗。

　　原本在一旁默默看着的云兰被点名:

　　“你别站着，来帮我的忙，打打下手。”

　　“哦。”云兰也上前蹲下来，看了看动作麻利有条不紊的迟岁，要看了看伤势骇人的白细犬。

　　毕竟是初次接触，还是对大型动物有些畏惧的，双脚不由自主地往后面挪了挪。

　　迟岁注意到她这样，笑着说：

　　“别担心，麒麟脾气很好，现在也伤不了人。”

　　说完，迟岁便戴上了自制口罩。

　　首先，他用凉白开先简单清洗了伤口附近的杂质，随后用棉球沾烈酒给伤口消毒。

　　在观察完伤口的情况后，他很快做出了判断：麒麟的伤势很严重，不过还有救。

　　迟岁突然想到，自己好像漏了之前用过的伊丽莎白圈，于是扭头冲迟越道：

　　“把我上次叫你做的那个脖圈拿过来。”

　　“哦哦哦……好好好。”

　　唯一的漏缺记起了，迟岁果断开始了缝合。

　　由于在这古代，能找的工具与材料不多，且无法保证无菌的状态。迟岁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好尽可能地做好缝合。

　　好在动物的生存能力要强得多，希望麒麟这次也能跟上次一样好起来。

　　到时候，完全可以把它从堂哥这里要过去。

　　迟岁缝合伤口用的是和人一样的羊肠线，在这个世界，外科大夫都不会屈尊去给动物治病。

　　毕竟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规矩和潜规则 ，一来，古代对于人与动物的观念，难以接受大夫给人治完后，再去治疗牲畜。

　　二来，本来就有兽医这个职业，医人的大夫也不至于去抢别人的饭碗。

　　可能是不够成体系，兽医基本上都是底层百姓口口相传的技术，所以参差不齐，技术好的更是凤毛麟角。

　　迟岁上辈子也是兽医，治动物治多了，也就成了骨子里的习惯，看见受伤的动物就想治治。

　　不过，他毕竟也是跟着爷爷挂名在仙安堂的大夫。自然不能明目张胆地给动物治病，也就私底下治。

　　麒麟是条通人性的狗，自从上次被救以后，似乎就认识了迟岁，这一次也没有抵抗，乖乖地被治疗。

　　“剪刀给我？”

　　迟岁专注于缝合，头也不抬地朝一旁的云兰问到。

　　“哦……好，我给你拿？”云兰手忙脚乱地在箱子里翻找起来，好在动作麻利，没有耽误功夫。

　　随着手术时间的推移，太阳也走到了顶头，屋内的气温从早上的清凉变得闷热。

　　额头上布满了汗珠，迟岁都没有在意，一旁的云兰时不时地擦擦。

　　终于，等最后一个结打好，手术可算是结束了。

　　由于长时间低着头，迟岁的脖子有些僵直，他直起身子扭了扭，看着情况还算不错的麒麟，对迟越说道：

　　“你还是按上次的办法照顾它，有什么事再来通知我，记得把笼舍加固好，可别再出这样的纰漏。”

　　说着，迟岁转身要走，结果麒麟哼唧了两声，他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眼狗狗，对迟越道：

　　“这样吧，等它伤势好了以后，你就把它卖给我吧！反正它这样子，也斗不了犬了。”

　　迟越没有丝毫犹豫连连点头：

　　“可以，反正最近大家都要换獒犬，我也打算买一头。麒麟已经这样了，我就折半给你吧。”

　　“呐，这是定金，你可要看好了。”迟岁从腰包里掏出一片金叶子，抛给迟越。

　　对方双手接住道:“好！”

　　处理完这里的事，迟岁跨步走出院子，烈日当空，连刮的风都是热的。

　　胡同里没有什么人，因为靠近狗舍，气温闷热下，便只觉得空气中一股子腥臭味。

　　两世为医，迟岁对这种感官已经基本心理免疫了。

　　不过云兰却没有，经过刚刚的手术，再加上这气味，她的脸色已如猪肝。

　　早上没有吃东西，迟岁随即对云兰道：

　　“先忍忍，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胃里本来就翻江倒海的云兰，皱眉道：

　　“吃什么？”

　　“你跟着来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