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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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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太陽還未落山﹐陰雲便層層地涌了上來﹐剎時間﹐樹林內顯得有些陰森。小乞丐坐在一棵大樹的樹枝上﹐半開雙目﹐若有所待。
不遠處是三星會的地盤﹐這夜﹐四週盡是往返巡邏的三星會之人﹐嚴加警戒。
入夜時分﹐詭異貓鳴響起﹐淒厲而尖銳地迴蕩在叢林。紫色迷霧之中﹐慘叫迭起﹐人影紛亂﹐血腥四溢。
毒霧﹑異香﹑暗器夾雜詭異的貓聲中﹐沒有人看清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除了微闔雙眼的少年乞丐以外。
三星會主的女兒慘遭毒手﹐屍體衣衫不整﹐被吊掛在樹上。前往收屍的人甫才伸手接觸﹐立刻被屍體中爆出的有毒暗器斃命。
行案的兇手此刻已經逃走﹐陰天的夜裡﹐濃密叢林﹐根本抓不到人。
只是﹐兇案發生的一切過程﹐盡被居高臨下的小乞丐看得一清二楚。
小乞丐冷眼看著太劍夫仗義出手﹐保護會主和三星劍會的幸存者依次退回院內。
“太劍夫﹐你果然是一個好人啊。”
清幽喟嘆依然迴蕩在樹梢﹐樹枝上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夜沉沉﹐沒有微風﹐樹枝一動未動。
清澈的小溪邊﹐一身黑色勁裝的少女摘下面罩﹐掬水潑了潑臉﹐然後又在手裡喝了兩口。漆黑的夜裡﹐無人的溪邊﹐常人目不能視物﹐這個少女卻似乎毫無所礙﹐對著水中仔細端詳。
“呵呵﹐整理儀容真是很重要的呢。”小乞丐突然在她身後出聲。“只是不知是漂亮的面容﹐還是死人的‘遺容’呢﹖”
黑衣少女一驚﹐猛然站起回身﹐雙眼竟然閃爍著貓一般的熒綠光芒。
“……哼﹗”
看清眼前的人不過是個瘦小的年輕乞丐﹐少女右手微動﹐幾枚暗器破空而去。
“唉唉呀﹐這樣猙獰的臉﹐不漂亮不漂亮。”小乞丐什麼事也沒有﹐歪歪頭﹐晃了晃腳。
一擊未中﹐急於滅口的少女口中一聲長嘶﹐躍身而起﹐一卷黑綾挾帶真氣﹐直射小乞丐的面門。
“唉﹗乞丐人命苦﹐不但隨處被人欺﹐還要被貓啊狗啊咬﹗”小乞丐二指凌空一點﹐黑綾上的氣流頓時散去﹐軟軟墜地。
少女落下地面﹐再開攻擊﹐毒粉暗器不停地甩出去。
“喲喲喲﹐這麼多啊﹗”小乞丐嘻笑週旋﹐一閃眼就出現在少女身後﹐點住她的穴道﹐然後拈著一枚三角形狀的暗器掂量。“這個東西看起來很普通啊。是怕被人認出身份嗎﹖”
黑衣少女一聲不吭﹐咬牙以待。
“上面的毒藥也是很粗糙的市賣貨﹐妳上司很吝嗇呀。”
“果然是你﹗”少女眼睜睜地看著小乞丐把她指縫袖口裡的各種暗器查來看去﹐並且一一標明來歷﹐“他們說你會出現﹐是真的﹗”
小乞丐陡生警戒﹐但表面依然笑容一團。“說什麼啊﹐乞丐我聽不懂呢﹗”
“龍髓之主……”
“唉唉呀﹐龍髓是啥﹐能填飽肚子不﹖”小乞丐的笑容漸漸變冷﹐“三星會主愛好變態﹐養了一群殭屍做兒女。妳又來賣力陪他合演這出戲﹐是要做給誰看呢﹖”
“你真的是他﹖”黑衣少女不可置信地瞠大了幽綠雙瞳﹐“我們都以為……”
“唉唉呀。以為什麼呢﹖”乞丐繞著她蹦蹦跳跳﹐“你們又是誰呀﹖”
“我們就是……”黑衣少女心思一陣迷糊﹐前一刻還在計劃著如何將消息傳報回去﹐嘴裡卻已經不由自主地說出對方想要的答案。
小乞丐的表情徹底垮下來。
“難怪﹐這麼變態而費力的手段﹐只有他才想得出來。”
少女眼神渙散﹐彷彿一無所聞。
“三星劍會之外﹐還有什麼佈局呢﹖”乞丐再度試探詢問。
“我也不知。不過﹐似乎和花月府的什麼人有關。”
小乞丐想了片刻﹐臉色凝重起來。“將妳聽見的﹑看見的﹐全部復述一遍。”
少女身不能動﹐口舌亦不能自主﹐卻詭異地開始模仿數人的嗓音﹐回溯昔日聽到的情報。
“我聽見天翁說﹐‘君首已將名單交給無痕’ ﹐天妃就說﹐‘這些都是難纏的角色﹐可有限制時日沒有﹖’天翁說﹐‘其他都已有對策﹐可以輕取﹐但花月這邊﹐還需天妃多多費神。’”
小乞丐輕輕點頭﹐似乎在斟酌什麼。
“我出來的時候﹐聽見有人報告說﹐‘花月曉已到風雲庭。’”
遠處地界﹐數十點火光隱約亮起。小乞丐深吸一口氣﹐為少女解開術法﹐悄然隱沒。
“在那邊﹗快追﹗”
當幾十支火把照亮了溪邊的景象時﹐已不見小乞丐的身形。一名身穿夜行黑衣的人看見了神色怔忡的少女﹐毫不客氣地推了推她。
“妳在這裡做什麼﹖”
黑衣少女這才回過神來﹐卻覺得哪裡不對勁。“我……”
是啊﹐任務完成﹐她怎麼還會在這裡發獃呢﹖
“宮主怕妳一個人出事﹐叫我們來接應。快回去吧﹗”
☆☆☆☆☆☆
暗夜沉寂﹐秋意透過南風故里﹐盡是斷壁殘垣。黑菊暗香在空氣中浮動﹐昔日名門繁華﹐今日儘存腳下衰草。當臉帶面具的男人踏草走近﹐正在打盹的菊殘立刻從牆角下蹦了起來。
“是你﹗”
“連句稱呼也沒有﹐這是你對待教導你多年的師尊的態度嗎﹖菊殘。”
“三年前一句話也沒有﹐就突然消失﹐又算什麼師尊﹗”
帝釋在面具下的嘴角陰險一勾。“不忍心你錯過報仇良機﹐今日才特來指點。想不到你毫不在意﹐算了。”
菊殘跑到他面前﹐擋住他要離去的腳步。“說清楚﹗”
“還記得我曾經對你說的話嗎﹖”
菊殘愣了一下。
“罷了。滅你全家的仇人﹐用劍﹐若交手必能看出你的招式。”
機會來了。菊殘的眼睛裡迸出火花一樣﹐“他出現了﹖在哪裡﹖”
“三星劍會。”
聽到這個名字﹐菊殘心裡瑟縮了一下﹐但立刻恢復倔強神情。“是誰﹖”
“非是會中之人﹐而是當前的客卿。提醒你﹐他是劍界先天高人﹐恐怕你不是對手。”帝釋的嗓音透露著擔懮。
“哼﹗”菊殘握緊包在布內的劍﹐踏步就要離開。
帝釋的眼神落在那柄劍上。“你這把劍是哪裡來的﹖”
“買來的﹗”菊殘被他抓住手臂﹐甩也甩不掉﹐口氣有些焦躁起來。
不理會他的掙動﹐帝釋一手撥掉布套﹐將劍抽了出來。
烈焰似火﹐卻又冷銳如冰。暗夜之中﹐隱約靈動。
“焚霜﹖”
菊殘嚇一大跳。他怎麼知道這把劍的名字﹖
冰冷的金屬面具掩去了帝釋的表情﹐他只是淡淡解釋道﹕“多年來﹐我也一直在收集劍界消息。”
菊殘心中感動﹐但仍然冷著臉﹐不去看他。
“菊殘﹐你還是執著那個真相嗎﹖”帝釋輕輕撫摸劍身﹐感受指尖刺痛的感覺。
“滅門之仇﹐終生不忘﹗”
“那麼﹐告訴我﹐這把劍是誰給你的﹖”
☆☆☆☆☆☆
很久以前﹐藥叉曾經和他居住在一處。藥叉有時候和他說起刀劍鍛造的事情﹐他也很耐心地聽著。
“所以﹐世上每支兵器都是獨一無二的﹐要仿造再打一把﹐也只能做到形似﹐神不同。”
“包括三魔器麼﹖”
藥叉不滿地瞪他一眼。“你又強人所難了。”
帝釋回以一個信任的微笑。“藥叉共王的手底﹐哪有‘強人所難’四字呢﹖”
仿造的獸疑﹐被包在一塊紗巾裡面。帝釋伸手去揭﹐結果被寒氣傷到手指。
“果然有其威力。”帝釋抽出一塊手帕﹐拭去滲出的血珠。“只是那種魔氣的味道不夠濃啊。”
“若真的在意﹐何不去找真正的魔刀獸疑呢﹖”藥叉坐在桌邊﹐倒了一碗茶慢慢喝著。
“你的心血﹐鳧徯天怎能浪費﹖”帝釋走過來﹐“那次你說﹐神兵利器都有克星。這支刀的天敵在哪裡﹖”
藥叉抬頭看看他。“還沒出世呢。”
“當真﹖”
藥叉自傲地微笑。“你不許用它做壞事﹐否則我就打造一把劍﹐收掉它。”
“哦。”帝釋淡笑。“那麼﹐那支劍的名字叫什麼呢﹖”
“嗯……焚霜吧﹐大概……”
☆☆☆☆☆☆
往事歷歷﹐舊情如煙。帝釋端詳著眼前的焚霜劍﹐冷冷的笑容自嘴角浮起。
“菊殘﹐回答我。”
“他說﹐不許我告訴別人。”菊殘搖頭。“他和你都一樣﹐神神秘秘的。”
“好了﹐今夜就是你報仇的絕佳時機。”帝釋拍拍菊殘的肩膀﹐把焚霜包好﹐遞還給他。“確認仇人身份之後﹐不可心軟。對方手段高強﹐你若心存慈悲﹐則九死無一生。”
注視著飛奔而去的菊殘﹐帝釋輕嘆一聲。
“同氣連枝﹐相煎何急。藥叉啊﹐你可知是你一手造成這場悲劇麼﹖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