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团子[clannad]》晶晶小魔仙

73、诞生篇IV

　　家

　　秋天很快就过去了，早上起床的时候已经能感到凉意，
　　我的高烧变成了低烧，但是仍然顽固的不肯退下去，
　　每天都是妈妈和朋也交替照顾我，
　　医生仔细检查过之后允许我做一些简单的家务，
　　朋也仍然非常紧张，
　　不管多么轻松的活动不动就会抢过去做，
　　我没有那么虚弱啦……

　　“要堕胎的话现在是最后的机会了，”
　　这天诊察完毕后，医生这样说道，
　　我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男人怎么可能理解作为母亲孕育生命的感受呢？
　　至少我的家人都赞同了我的决定……

　　医生看了看沉默不语的爸爸妈妈和朋也，叹了口气，坚持继续说了下去，
　　“如果考虑到产妇的安全，就必须这么做，”
　　“从现在开始会有更多的负担，”
　　“就算撑过去了，分娩时所需的体力能否保留下来也不得而知。”
　　这些话的意思是……我很可能看不到小汐了……
　　但是，只要小汐能看到这个世界就好。
　　“那时候……”
　　我问医生，
　　“那时候，肚子里的小宝宝会怎样？”
　　关于我自己的话，完全不需要在意……
　　“关于分娩，原则上是以母体为优先，”
　　“但是针对冈崎小姐的体力情况和现在的病情，”
　　“就如我之前所说的一样，让冈崎小姐生下孩子，作为我个人来说是反对的，”
　　“要说原因的话……”
　　医生皱了皱眉，缓缓开口道。
　　“我无法保证产妇平安……”
　　“如果烧退不下去的话，还可能引起并发症，”
　　“这些危险都是可能发生的，”
　　他又看了看我和家人的表情，站了起来
　　“请务必再和家里人好好商量一下，”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那么，今天我就先告辞了。”

　　（这绝对用错地方了……）

　　“非常感谢您，”
　　妈妈起身去送医生出门。

　　“……”
　　“……”
　　“……”
　　回来之后，大家又陷入了沉默，
　　因为是家人，所以爸爸妈妈和朋也都很了解我的坚持，
　　劝说的话不会说出口的，
　　但是现在的气氛也不适合聊家常……
　　我看着屋子角落里堆积的婴幼儿用品发呆，
　　爸爸妈妈每次来总是带一些尿布什么的，
　　已经把房间的一角塞满了。
　　“房间本来就够窄了，这么多尿布是怎么回事啊？”
　　爸爸顺着我的目光看了过去，叫嚷了起来，
　　“不一直都是你们在买么？”
　　朋也开口答话，眼神却一直看着我，
　　“每次来都买这些，没发现卫生纸都用光了吗？”
　　这口气怎么好像爸爸妈妈带东西来时理所当然的事情啊？
　　拆他台好了……
　　“朋也说下次没纸会穿上尿布的。”
　　这是他自己说的，嘟嘟囔囔的时候被我听到了，
　　“真的么，朋也君？”
　　妈妈也一起打趣朋也，
　　“我那是夸张，夸张懂吗？修辞手法！”
　　凝重的空气消失了，又回到了平日的气氛中，
　　爸爸妈妈和朋也已经认同了我的决定，
　　我真是太任性了……
　　如果……我会像大家道歉的……
　　所以现在，请支持，守护着我吧……

　　树叶掉光之后，就是冬天了，
　　虽然下了几场小雪，但完全没有积起来，
　　以前还经常堆积到能打雪仗的程度呢……
　　现在看来那还真是难以置信，
　　雨雾般的雪花一落在地上，便马上化成水消失了。
　　我也会想雪花一样的……消失吗？
　　至少……也要稍稍打湿地面吧。

　　“不冷吧？”
　　朋也下班之后坐在我旁边陪着我看雪，
　　用双手握着我的右手，似乎想为我暖手？
　　“嗯……一点都不冷”
　　我把两只手反握住朋也的手，
　　“倒是朋也你的手好冰，”
　　“外面很冷吧？”
　　“是有点……”
　　朋也看着窗外稀疏的雪花，忽然点点头，
　　“对了，马上就是圣诞节，和你的生日了。”
　　“嗯。”
　　十二月二十四日么……
　　是快了。
　　“今年想要什么？我会去买的，说吧，要什么都可以。”
　　朋也挺了挺胸，做出一副财大气粗的表情，
　　现在这么冷，买个暖手炉给朋也好了，还有护耳和帽子，
　　裤子也该买条更厚的……咦？是要给我买的吗？
　　话虽如此，可是我真没可要的，
　　转头环视家里的摆设，基本什么都有了啊……
　　哎？那个的话……
　　“再给我那个就可以了，”
　　我腾出手指着电视上面摞着的两个团子娃娃，
　　“笨蛋，那种东西用不着买那么多吧？”
　　朋也习惯性的骂我做笨蛋了，
　　“不，我想让更多的团子聚集起来，它们只有两个人会寂寞的，”
　　我摸摸自己的肚子，
　　“因为团子是大家族……”
　　“是吗……”
　　朋也看了看我，也想到了即将成为我们家人的小汐了吧，
　　“但那已经是古董级的东西了，几年前就已经停产了，”
　　“去年能找到也算是偶然吧？”
　　他停了停，
　　“不过这点事情还是应该要做的，毕竟是你的生日。”

　　最最重要的人的生日。

　　“对不起……不过，我非常地高兴。”
　　我朝朋也微笑，
　　他拳掌相击，
　　“嗯，交给我吧。”

　　随着三只团子亲密的挤在电视柜上面，
　　旧的一年结束了，而新的一年到来。
　　为了祈求安产，爸爸妈妈进行了新年参拜，
　　他们回来后和我们一起在房间里庆祝，
　　大家还一起吃了妈妈做的年糕小豆汤。

　　新年假期的最后一天，家里来了许多熟悉的客人。
　　春原，理惠，还有杉坂，
　　“哟，好久不见～”
　　那天春原还是一头让人不习惯的黑发，抱着一瓶酒在门口打招呼，
　　朋也的话，一定会说……
　　“先生你哪位？”
　　“我说你啊，去年也说了同样的话吧？！”
　　春原非常不满的说道，
　　“难道是春原？”
　　朋也不是真的没认出来吧……
　　“什么难不难道的，我就是如假包换的春原……阿渚你总认得我……”
　　春原看到我之后忽然怪叫，
　　“哇哦————！”
　　“好惊人！”
　　他把酒递给朋也拿着，伸手慢慢靠近我的肚子，
　　“可以摸摸吗？”
　　“那个……”
　　他还是一样脱线啊……

　　（爪子不想要了就继续伸！）

　　“给我到此为止！”
　　理惠揪着春原的领子把他拽出了门外，
　　“你好歹有点常识吧！”
　　“那个……理惠，注意形象，形象……”
　　杉坂在旁边安抚理惠，
　　这两个人性格怎么完全反过来了……
　　不过能来看我我很高兴，
　　“大家……今天怎么了啊？”
　　我这样问着。
　　“只不过是一起请了假，想给你们一个惊喜而已。”
　　春原甩了一下稍微有点长长的头发，
　　“不，你的头发已经让我很惊喜了……”
　　朋也毫不留情的拆台。

　　“那个……大家进来说话吧，”
　　我把曾经的同学们让进屋，稍微有点挤了，
　　“虽然迟了点，恭喜你们结婚，”
　　春原说道，
　　“我们也是，虽然不知道这些东西适不适合用来庆贺结婚。”
　　理惠和杉坂将自己带的大包的包装解开，
　　好多婴儿用品……
　　同样的东西，壁橱里放着一大堆呢。

　　“我说，冈崎，”
　　一起吃饭的时候，春原招呼道，
　　“嗯？”“什么？”
　　一起答应了，
　　“啊，两个都是冈崎了，真容易弄混。”
　　春原挠挠头，
　　“那么，男的冈崎。”
　　这个称呼也很不对……
　　小汐如果是男孩也是“男的冈崎”，
　　那么叫做“小孩子冈崎”？
　　哎呀……真是的，直接喊名字就好了嘛……
　　“何事？”
　　朋也正在被理惠批评手艺，心情似乎不好，
　　“做父亲是什么感觉啊？”
　　……！！
　　啊……自从我怀孕以来就觉得朋也哪里不对，
　　现在想想，他一直只是在关注我，各种计划也是和我关系更大，
　　涉及到小汐的话最多就是“我们以后一起带小汐去XXX玩吧。”
　　就是说……
　　他还没有当父亲的自觉吗……？
　　“怎么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朋也顿了一下，然后反问，
　　果然是还没有感觉么……
　　这样可怎么当父亲啊，会让小汐害怕的……

　　（那么……随便把他扔到哪里变成负责任的好父亲之后再放回来？）

　　“我觉得啊，当父亲什么的对现在的我来说还早得很，”
　　春原还在说话，
　　“可是听说你就要当父亲了，突然又觉得离自己也很近，”
　　“虽然在你们面前这样说很失礼……我觉得做父亲这事，简直就跟遇到了天灾一样，”
　　“所以我想知道，当父亲到底是怎样的感觉。”
　　春原的口才忽然变好了？
　　还是说这些年渐渐变的？
　　我记得以前是……
　　“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朋也回答了，
　　“现在还没有什么真实感……”
　　“只是，因为有喜欢的人……”
　　“所以要努力为她而活着，”
　　“就只是这样。”
　　爱屋及乌吗？
　　可以接受的理由……但是如果我不在的话……
　　会不会把小汐视为罪魁祸首而冷漠对待呢？
　　“哈哈！”
　　春原笑了起来。
　　“结果，冈崎，你还是一点都没变啊，”
　　“这可是典型的冈崎式回答呢。”
　　“……是吗？”
　　朋也有点迷茫，
　　“嗯，我原本以为，阿渚和你都离我远去了呢，”
　　春原喝掉了一杯酒，
　　“但是，原来还是在身边啊，终于明白了，”
　　“在不知不觉中就会变成父亲……”
　　“嗯，这样还是能接受的，”
　　不知为什么，觉得春原好像是松了口气，
　　“偶尔这样聚在一起，还真像回到了大家一起干傻事的那个时候呢。”
　　他转换了话题，
　　“是啊……确实是。”
　　朋也迎合着。

　　快乐的时光就这样过去了，

　　以月末的时候我又开始发高烧，
　　再次变得连起床都做不到了，
　　思维偶尔还会变的模糊……
　　不是晕倒了吧？
　　这样不行……
　　预产期快到了，如果不赶快好起来……

　　（话说快出生的小汐气场可真是壮观）
　　（那原本小小的漩涡已经把我整个包围住了）
　　（现在我和小渚就好像处在一个台风的中央一样）
　　（她也不再吸收什么东西了）
　　（虽然风平浪静，但是随时可能万劫不复……）

　　高烧完全没有退下去的迹象……
　　意识时不时的会消失，
　　全身无力，
　　连开口说话也几乎办不到……
　　但是，我有必须告诉朋也的话……

　　“朋也……”
　　趁着一次意识清醒，而且有说话的体力的时候，
　　我呼唤着朋也，
　　“嗯，我在，渚……”
　　旁边打瞌睡的朋也瞬间就清醒了过来，握住我的手，
　　“我给大家添麻烦了……”
　　我不想说没有意义的“对不起”，
　　但是仍然要表达抱歉……
　　为了我将来可能会带给大家的痛苦……
　　“傻瓜，才没有那回事……”
　　朋也的声音轻轻的……仿佛怕吓到我，
　　“比任何人都要努力的，正是你啊……大家都是知道的……”
　　“我在努力……”
　　想反握朋也的手，但完全没有力气，
　　“我现在努力的目标，就是生下这个孩子……”
　　“然后……”
　　“和这孩子，还有朋也君三人生活在一起，”
　　“永远……”
　　这下……彻底没有说话的力气了……
　　“……”
　　朋也双手握着我的手，把头低着，看不到表情，
　　好困……

　　渚……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没有我的日子里，你要保重你自己……

　　（说了不要把心意传达到我这来……）

　　（小汐的气场就好像一个黑洞，这大半年细水长流地已经吸走我四分之三的能量，）
　　（等到她出生的时候，不知道还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为什么我完全没有感到紧张？）
　　（到底是事不关己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