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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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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蛎没有了。
柚白看着荒芜的沙滩，捏紧手中的匕首。海岸线很长，沿着这里往前走，就是贫民窟。
“我又不是没抢过钱。”她给自己打气，“反正就算我失手杀了人，法官也不会追责的。”
这么想着，两只脚已经站在贫民窟的边缘了。
她往里望去，很可惜她没见过地下精灵城，否则一定会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柚白只觉得这里真的好像她幼时的孤儿院。混乱与污秽。
她不敢走进去，于是就近冲进了一家名叫“驴眼酒馆”的地方，然后举起匕首，大喊：“打劫！”
然后她觉得自己貌似选错地方了。
打劫应该去银行，不应该来打劫的老家。
下一秒，酒馆里的人统统亮出先进的武器，有枪的拿枪，没枪的端起火炮，瞄准眼前这个还停留在冷兵器时代的抢劫犯。
柚白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僵硬地摊开手，又放下来：“我就想抢两块面包，你们应该友好一点。都是……咳，兄弟。”
气氛立刻松弛下来，不少人朝她吐口水，大骂两句听都没听过的脏话，然后笑她：“没必要绷着脸，小妞，一顿饭而已，我们帮你付钱就好啦！”
两个刺青满身的男人挪开了位置，让她坐。不久，一名衣着暴露的女侍者走了过来，端上一份烤海鸥，还有一瓶饮料，朝她笑笑。
“我不喝酒。”她解释。
“新来的？”女人摆弄着自己的指甲，问。
“或许吧。”柚白也想学着她看看自己的指甲，脏兮兮的，惨不忍睹，于是她立刻把目光移开了。
“要在这里混，不会喝酒可不行，尤其是女人。”
“……”
“还有像你这种……女孩？”她挑了挑眉，意有所指。
“女人。”柚白声明。
女人点点头，扔下一句“玩得开心”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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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白终于耐不住饥饿，两秒钟干掉一只海鸥。她希望自己能三秒钟干掉一头烤乳猪，但这里没有那么好的待遇。
她吮着自己的指头，旁边一直盯着她看的男人忽然开口：“别咬手指，像只动物一样。”
她赶紧把手放下来：“习惯了……总是吃不饱。”
“甜栗子酒。”他示意她打开酒瓶，“别告诉我你没喝过。”
“我吃过酒心巧克力，不知道是什么馅的，可能是甜栗子酒。”
“酒心巧克力！”狭窄的酒馆里忽然爆发出一阵狂笑，人们笑得像头驴，难怪叫“驴眼酒馆”。
柚白也跟着象征性笑笑，就要离开。
“别走啊，小妞。”男人忽然堵住她离开的路，“喝一口再走。”
“我真的真的喝不下，我一喝酒就会过敏。”她编了个谎。
“让我们看看过敏的小妞长什么样！”人们一边欢呼喝彩，男人一边干脆粗暴地拔开木塞，一手将柚白摁在桌上，一手将酒瓶瓶口对准她的嘴，狠狠灌了进去。
她拼了命地挣扎着，除了身上越来越多的擦伤，她连位置都没挪一下。
人群的欢笑，动物的尖叫，模糊的光影，败类得逞的笑……她猛地一拳打在男人的鼻子上，然后趁机往前狠狠一撞，发现自己已经无路可逃时，她一慌就爬上了桌子。
站在桌上往下看，男人们像见到了肉骨头的疯狗，一层层地扑上来。那些女侍者，如同司空见惯了一般，站在一旁，依旧兴趣不减地玩弄着自己的指甲。
“你们才是动物。”她醉醺醺地朝他们吐口水，然后柚白感觉自己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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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徒压在她身上，她喘不过气。有人在扒她的裤子，有人在扯她的衣服。有人用膝盖狠狠蹂躏自己的腹部，有人把手贪婪地按在自己胸口。动物世界。猎人不会因为争夺猎物而失控，只有野兽会。
敌人大打出手。旁观者无动于衷。
她在混乱中忽然抓住了自己的匕首，猛地将它抽出来，对准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人，不顾一切地一顿乱砍。彼时那个人正抓着她的大腿，手指正满载着□□往上攀爬，却毫无声息地倒在了地上。
她衣冠不整地站起来，模糊的视线终于变得清晰。
柚白看见有人将手伸向腰间的手枪。
跑！
她知道自己跑不过子弹，于是在手枪上膛之前夺门而出。动物们争先恐后地挤出这个狭小的空间，乌压压地跟在猎物后面。
她来到了一片荒废的花园，石楠花和萱草疯了似的长满了矮墙。她在动物发现自己之前，跳进灌木丛中，屏住呼吸。
这是猎物隐藏自己最好的方法，利用植物，掩盖自己的气息与踪迹。
蠢蛋们果然离自己越来越近，然后看都没看她一眼就往前跑，不分青红皂白地越来越远。
荆棘中落单的狼终于免于受难。
矮墙的另一边，有人窃窃私语，是一对女孩。
“你知道阿斯兰公爵吗，他和安德维普家的那位千金过夜被抓了，不过法官很快就以冤案的名义放了他，谁让他是公爵呢。管家把这事告诉了公爵夫人，你知道她怎么说的吗？”
“说什么了？”
“‘安德维普的确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姑娘’！哈哈哈嗝，我快不行了……扶我一把，苏珊娜……噗哈哈哈哈……”
“她真的一点都不关心她的丈夫！”
“她关心的是一个流落人间的小野狗！”
两个女孩唱歌剧一样，你一言我一语地对那个公爵夫人品头论足，好像在调戏一名修女。
小兔子竖起耳朵。
“公爵府上的一名女仆跟我说过了，其实新婚当夜公爵根本没碰他夫人，因为公爵夫人忽然犯病，差点把他杀了。而之后的日子里，公爵都去挑逗那个安德维普了，根本懒得搭理他的正牌夫人。”
“就是说，她现在还是处女啰？”
“也不尽然。她和她的外遇……”
“外遇？”
“人们都传言，她曾经有过一个情人，也是个女的，听说还在这里呢。”
“她的胆子好大啊。”
“那当然！公爵夫人肯定不一般！你别笑，苏，听别人说那谁还是弃灵呢……”
“弃灵”二字一入脑海，便立刻像个核弹一样爆炸了。灌木刺进她的肌肤，一寸一寸。她的眼前是腐烂的玫瑰，它们烂在腥臭的泥巴里，味道比野草还难闻。女孩的谈笑声变得扭曲，犀利又可怕，如同美杜莎的尖叫。
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捂住脑袋，在女孩惊慌失措的逃离中，像个疯子般撕扯着自己的脑袋。疼，撕心裂肺的疼，每一根骨头都被屠刀跺开，寸断。断掉的脚趾头。女人生出畸形的怪物。
她冲向那些逃跑的女孩，却在快要扑上她们的时候拐了个弯，跳进河水里。
水灌进她的肺部。
弃灵死在了乱世。
“比被乱箭射死要好。”在人们打捞出她的尸体之前，她是这么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