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 兔耳朵和海丽丝》哈根打次

216、（Ⅱ）

　　狮子终于妥协了。他小心地将身体往后挪了挪，簪子就抽了出来。丹尼尔目不转睛地盯着浣花，却明显因为她咄咄逼人的目光而退缩了。他和她僵持了二十秒，然后，他坐到了地上。

　　浣花疲惫地解开剩下的镣铐，簪子上还沾着血，她将它们全都抹在了床单上。

　　她出神地盯着自己近乎赤裸的身体，将衣服一件一件机械地往身上套，一个陌生却渗血的词语冲进了她的脑海。妓女。

　　浣花几乎是爬着下地的。她光着脚踩在柔软的皮草上，挨个打开抽屉，终于找到了一柄匕首。

　　她将它从匕鞘中抽出来，刺眼的寒光让她抖了一阵。

　　“我真的受不了了。”她将匕首搁在靠近心脏的位置，“原谅我，柚白。”

　　三秒钟过去了，匕首掉在了地上。

　　浣花捡起它，将它收起来。她抬起头，望着梳妆台上的镜子，仔细端详，居然看到了柚白的影子。她恨她的软弱，她恨她的任性，她恨她的无知，为什么她像个傻子一样，面对绝望，束手无策。

　　她抬起头，望向窗外，一群天鹅飞向这里，显然它们只是无辜的路过者。

　　几只天鹅吃力地扑着翅膀，似乎嘴里叼着什么东西，仔细看，居然是一个麻袋。

　　熟悉的记忆不顾一切地涌上来。

　　“苔原天鹅！”浣花叫了出来。一个点子闪过心头，她立刻打开窗户趁天鹅飞过时，纵身一跃，跳了下去，正好抓住麻袋的一角。

　　天鹅承受不住重量，开始往下沉。

　　浣花的脚尖能够接触到地面了。眼看它们又要奋力飞起来，立刻松开手，掉了下去。天鹅如同射手座离弦的箭，直冲云巅。

　　她的双脚已经落在地面。

　　浣花的身体不受控地奔跑起来，尽管看起来逃离公爵的城堡毫无可能，但那只是地面行动，毕竟士兵们在巡逻的时候，没有人会往天上看。当她双脚落地的时候，早就离公爵城堡很远了。

　　她要去找柚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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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个傍晚，柚白拖着疲乏的脚步，在海岸上捡牡蛎。双脚已经被水泡肿了，在粗糙的石砾上行走着，每一步都伴随着疼痛。

　　“这一颗看起来味道不错。”她掰开它的贝壳，将牡蛎肉塞进嘴里。这是她今天进食的第四百四十二只贝壳了，这两天她都在胃痛。

　　她简直要患上厌食症了，但看每天的潮汐就知道，下个月就是枯水季，牡蛎会回到浅海，海岸上除了空贝壳就什么都没有了。那个时候，她还能吃什么呢？

　　柚白站起来，擦了把汗，忽然想起，她的犄角就快要长回来了。恐怕那个时候，她的日子会更不好过。

　　“没关系，浣花在上，公爵承诺过他不会让别人动我的。”她安慰自己，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叫她。

　　“小妞！”

　　她的心脏漏了一拍，然后定住脚步，转过头，整个身体都做好逃跑的准备了。

　　身后不远处是两三个醉鬼，像是刚从酒吧里打架被赶出来一样，浑身上下都是淤青。

　　她正思忖着白鹿巷号街不应该出现这种人啊，忽然想起，这里是海岸线，各种身份的人都会来到这里，穷人来这里捕鱼，富人来这里采风，当然也少不了这种贫民窟里的小混混。

　　柚白没理他们，继续找自己的牡蛎。

　　“小妞是不是饿了，你哥这里有吃的，要不要过来啊？”

　　柚白强忍着胃疼，没有任何表示。

　　小混混的调戏没有得到回应，显然被激怒了，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她面前，刚准备伸手，到手的兔子立刻撒开腿跑掉了。

　　一个酒瓶被狠狠砸在脚边的岩礁上，碎成五六片。她躲避不及，一片碎玻璃狠狠扎进她的脚后跟，柚白腿一软，直直地跪了下来。

　　她尖叫一声，痛得蜷缩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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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跑得掉，却躲不掉。”混混得意地向同伴炫耀着自己的名言。

　　同伴早就厌倦了他读音混乱不堪的法语，纷纷摇头，饶有兴致地围成一个圈，将捕获的猎物困在当中。

　　母狐狸掉进了陷阱里。

　　“身材不错啊。”领头的小混混放声大笑，笑声让柚白想起了丹尼尔。两个混蛋。她想着。

　　于是，猎人开始对他的猎物动手动脚，和丹尼尔一样。

　　柚白紧紧抱着自己，脚跟的疼痛让她痉挛，现在她动一根手指都会抽筋，猎人正在谈论如何分配猎物，她却没有丝毫心情去自卫。

　　“把她抬到我家去吧，我老婆今晚不在家。”不知道谁提议，很快他们就达成了一致意见。

　　为首的男人看见柚白还在挣扎，将手中的啤酒一饮而尽，高高举起空酒瓶，照着她就是一瓶子。

　　“啪嚓”一声，酒瓶碎在了她身后的石头上，男人晃了晃，就倒在了地上，躺在血泊里。

　　身后站着一个颀长的女孩，他的血溅了她一身。

　　她平静地抽出匕首，甩掉匕首上的血，整个动作连贯又熟练，一气呵成，她甚至面带嫌弃，如同只是杀鸡一样，而她则是砍下霍洛芬斯的头颅的那个朱迪思。

　　“啊！啊！杀人了，快来，杀人啦！”他的同伴发疯地跑向其他人寻求援助，人们纷纷聚集过来。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她是公爵夫人”，那些人立刻当作什么事也没有似的，朝女孩鞠了一躬，匆匆离开。

　　“一群杂种。”她低声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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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蹄声就在她身后，浣花转过身，丹尼尔骑着纯种马，来到她身边：“没想到，你居然溜出来了。”

　　“我也没想到。”她冷笑，“你说过不会让她受伤的。”

　　丹尼尔看着倒在地上的柚白，停顿了两三秒：“好吧，我反悔了。”

　　“什么？！”

　　“就算我是公爵，我也没办法管得这么宽，让每个人都不对她起歹心。毕竟她是个孤家寡女，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犄角不见了，也没人知道她是弃灵。我现在能做的，不过是哪天她杀了人，我不让法官追究其责而已。”

　　浣花浑身发抖，将匕首伸向他：“我也可以现在就杀了你。”

　　“然后我的下属也会杀了你。”

　　“我不怕。”

　　“和她。”

　　阳光模糊了一刹那，匕首就掉在了地上。

　　最后柚白看到的，是掉落的匕首，那个披着人皮的畜生取下一根麻绳，一端捆在浣花手上，另一端牵在手里。他狠狠一甩缰绳，纯种马撒开蹄子飞奔起来，身后的浣花跑不快，就被硬生生拖在地上，在她身后留下一条长长的血迹，如同野兽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