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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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白终于在她生日那天，如愿以偿地穿上了王室宫廷的衣服。
她看着镜子里的那个陌生女孩。紧腰的克里诺林裙是烂漫的茶粉色，裙摆长长曳地，连末梢都闪烁着碎珍珠的光。柔软的头发被盘了上去，梳成发髻，却气质欠佳，就算像是某位小门户出身的千金，也看得出来，家教不是很好。
她盯着陌生女孩袒露的锁骨看，这让她想起了浣花。
“小姐，到了。”马车忽然停下，她往前一倾，差点摔下去。
放下镜子，柚白掀开车帘，走了下去，一瘸一拐地踩着高跟鞋，提着笨拙裙子，在仆从的搀扶下进了教堂，喧闹声不断，但不是关于她的意见，是关于浣花的。
“听说浣花之前离开过白鹿巷号街一阵子。”
“对啊，你看她脸上的伤疤就知道，她在外面吃了不少苦。”
“女孩儿留疤，真是一件羞耻。”
“这倒是真的。”
柚白在长椅上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抬头看着墙边的管风琴。
这是她的生日，也是她的婚期。
她看着自己的手指，心想它们那么瘦削，当她失控的时候会不会直接断掉。新娘徐徐来到新郎身边，她的裙摆几乎长得能绕地球赤道转一圈。她捧着香槟色玫瑰与小苍兰扎成的花束，面纱后是她带伤的脸。
管风琴奏响的音乐里，这场盛大的婚礼将让长生树的花期延长一个月。
教父用他慈和又庄严的声音，如同唱歌一样高声颂扬这对新人。
“主啊，我们来到你面前，目睹祝福这对进入神圣婚姻殿堂的男女……”
柚白感觉自己快要失控了。
“丹尼尔·阿斯兰，你是否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无论疾病或健康，富有或贫穷，都爱她，照顾她，接纳她，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我愿意。”
“浣花·米迦列，或者现在应该称你为爱丽丝·阿斯兰。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无论疾病或健康，富有或贫穷，都爱他，照顾他，接纳他，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开什么玩笑。
“爱丽丝？”
“我愿意。”柚白听见新娘的声音带着微颤，但她没有抬起头。
柚白双手叠放在膝盖上，目光不曾离开过自己的指尖。她只想着它们是那么脆弱，而浣花又是那么可爱。
当初她来参加婚礼的初衷，不过是为了证明给丹尼尔看，她不怕他的炫耀。但她现在开始害怕了，很害怕很害怕，连手指都开始颤抖起来。
她不知道的是，新娘的目光也未曾离开自己的花束。她只想着它们那么单薄，而柚白又是那么无助。她不知道浣花一直在哭，但隔着厚厚的面纱，除了她自己，没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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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白沿着长长的海岸线走着，看着海浪拍打岸礁，心知长生树就在高高的岬角上，为了这一对新人而开着满树花。
海鸥在头顶盘旋。
“一，二，三，推！”不远处传来呼喊的声音。她远远望去，这是本月的第十七艘小型商船。很多人都知道休战期的开始，于是不少人重新扬帆起航，或与邻国通商，或远赴深海探险。
水星以萨湖，永远的北部。
多少人沉进汪洋，在深海三百米的地方永远悬浮，直到水星以萨湖干涸的那一天。星星都会老去，沉落西边的海浪，独角兽则夜以继日地在这片海洋上奔跑。正因为它存在了几千万年，古老得承载了太多的故事，才会容忍世界上一切错误的发生。
哪怕有弃灵横渡大洋，来到人类居住的彼岸大陆了。
海鸥盘旋在天空，她伫立在它们当中，却比它们更寂寞。柚白想起了从前，那个时候，水星以萨湖还是浣花在冬格兰公学当学霸时的海洋。
那天，浣花正式宣布要与她分道扬镳，她在一棵树上挂了一根苹果味棒棒糖，告诉浣花她不会再来了，然后来到了这里。白色的鸥鹭乘着海风群飞而起，白色的浪花不分昼夜地来到岸边又退去。
后来的浣花没有丢下她一个人，可现在她还会回来吗？
捕鸟人拿着一罐玉米粉，把手拢在嘴边，仰起头，发出呼唤海鸟的声音。
它们出现在天空，来自沙滩，来自海浪。它们尖声鸣叫着，盘旋，俯冲，最后落到地面上，慵懒地站着，整理羽毛。
一只大海鸥落在柚白身旁。
“今天是我的生日。”她告诉它。
可是浣花不会回来了，她离开了，就像长生树不凋零的每一年。
——第二十八章·终
作者有话说
第214章 （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