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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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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鸣吵得她头痛欲裂,浣花张开眼睛,一堆挤在一起的红色脑袋把她吓了一跳。
“你们是谁?”她猛地坐起来,那些红色生灵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鬣狗般从藏身的红岩后探出脑袋张望,然后又慌慌张张地把脑袋缩回去。
她四下望了望,岩石后一条血红色的河流引住了她的视线。浣花试图走过去,洪流中的无数尖刀却差点捅穿她的内脏。
是斯立德河。
“那么……这里就是死尸之壑了。”她自言自语。那些红色的,是弃灵吗?
但周围除了鬣狗的窃窃私语,看不到任何人的影子。
“你好,我是来找赫诺伊的。”浣花望着面前的红岩,大声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赫诺伊就在你们这里。”
“你要赫诺伊干什么?”
“她的灵魂被囚禁在‘深海’里了,我需要把她救出来。”浣花摊开手心,蓝水晶被汗水浸透,变得晶莹明亮。
“她是谁?”
“我女朋友。”她喘着气说。
弃灵们慢慢聚集了过来,其中一个鼓起勇气走进浣花:“把它给我。”
浣花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蓝水晶递了过去。
它伸出吸血鬼般修长的手指,拈起金属项链,蓝水晶就摇摇晃晃地掉进了它的手心。弃灵走到斯立德河边,把蓝水晶浸在里面,河水立刻咆哮着发出幽灵的狂叫。
黑色的洪流疯狂地涌进水晶,不久之后,整颗水晶就褪去了荧蓝色的光芒,只剩下魔鬼的枯朽的殷红,泛着黑色的游丝。
“好了,把它给你女朋友戴上吧,直到水晶重新变成深渊的蓝色……等等,你女朋友?”弃灵把水晶给了浣花之后,忽然觉得有点奇怪。
“是我女朋友。”浣花一字一顿地说。
“好吧,祝你和你的女朋友百年好合。”弃灵扭曲地笑着,望着浣花,不自觉地舔了舔干渴的嘴唇,“出口在那边。”
浣花朝它手指的方向望去,弃灵忽然神色乍变,趁着她分神之际钻进她的躯壳。她忽然像被黑化的水晶蛰了一下般,脑袋如被人狠狠打了一拳,“砰”地一声炸裂开来,紧接着就是无可忍受的疼痛。
“啊!你干什么!”她尖叫一声,痛苦地倒在地上,弓起背。
它要杀死她的灵魂,霸占她的人类身体,以此离开死尸之壑这个不毛之地。
浣花的手因为剧痛,止不住地痉挛,血色被一寸一寸抽干,皮肤苍白透明得几乎看得见骨骼。
就像它用小刀一寸,一寸,把自己的灵魂从躯壳上割下来,如同剥下角马的皮那样简单。
其余的弃灵发现她意识混乱,立刻蜂拥而上,叫嚣着把浣花脑袋中的弃灵扯出来,然后拥挤着都要钻进去。每一个弃灵试图挤进她的身体里的时候,被挡在外面的弃灵都会把它拉出来,揍一顿。
海边的树藤萝筐里有很多螃蟹,显而易见,没有哪只会让彼此有逃生的机会。
浣花趁着脑海里的翻江倒海暂时平歇下来,抓起掉落一旁的水晶,往出口跑去,由于脑袋里的伤后仍未恢复,膝盖一直在抖。
“糟了!她跑掉了!”
众多弃灵紧紧追在身后,却在见到出口的第一束阳光的时候,猛地刹住脚步。一个没来得及停下的小弃灵,不小心把手伸了出去,整根手臂顷刻只剩下白森森的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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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岩从脚下一直蔓延到不知名的远方,两旁是高耸的岩壁,她在旷阔干涸的峡谷底走着。
脚踝忽然火辣辣地疼起来。浣花皱了皱眉,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早就衣衫褴褛,裸露在外的皮肤全都被烧伤了。膝盖,大腿,手臂,腕部,脖颈,还有……她伸手抹了抹蛇血颜料的左脸,烧灼的疼痛让她一瞬间缩回手指。
伴随着痛感还有一涌而上的疲倦。
浣花又往前走了两步,随便找了个石块就坐下了。
一只岩鬣蜥蜴似乎在寻找食物,也爬上了这块岩石,然后抬起头,用爬行动物独有的眼神看了看浣花。
她把头发扎起来,卷起袖子,一道道烧伤不堪入目。
“会留疤的吧……”她抿了抿嘴,“阿柚大概不会嫌弃我。”
嘴角在提到“阿柚”两个字的时候,她又笑了下。
“女士,你的文身霸气又美丽,无论你经历了什么,这都将成为你的战绩。”蜥蜴忽然开口说话。
浣花先是愣了愣,然后酒窝一深:“谢谢。”
那条岩鬣蜥蜴缺了条腿,爬行的时候有些不利索,身上也有多处伤口。浣花手上的那条血痕和它保护色如此般配,纹理与疤痕,交相辉映。
站起来,往前走,忽然听到一个魔鬼小孩开玩笑的音色,听语气,像是在唱鹅妈妈的童谣:
“若弃灵的眼睛是神域的洁白,她是上帝的孩子;
若弃灵的眼睛是野火的眼红,她是撒旦的使节;
若弃灵的眼睛是天使与魔鬼的混合色,赫诺伊就失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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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兔子没有刺,那枝玫瑰枯死了,薰衣草是蓝色和绿色,蓝色是忧伤,绿色是希望。
——第二十五章·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