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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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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促凌乱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着，音的薄薄一层刘海已经被汗水浸湿，紧紧地贴在额头上。她焦急地跑到回廊尽头的门口，猛地撞开门。
“小离怎么了？”
国王和王后肃穆地站在床边，仆人们神色忧郁。他们围着一张床，床上躺着二公主血迹斑驳的身体，神父双手合十默念祷告词，然后将白色的被单盖在她的脸上。
“你们干什么！？”音猛地冲进来，却被神父请了出去。
“殿下，二公主的灵魂已经安息，在天堂她会一直平安喜乐万事无忧，请你不要叨搅她。”神父轻声说，朝她鞠了一躬，“殿下节哀顺变。”
音低声哀求，几乎就要跪下来：“我还想看她一眼。”
神父颇有为难地看了一眼国王和王后。
“让她和小离道个别吧。”王后用手帕擦了擦眼角，亲了亲音的额头，“可怜的孩子。”
国王沉默地点了点头，和王后离开了。神父与仆人也走了，并带上了门。
偌大一个房间此时空荡荡的，窗帘紧紧闭着，微弱的光线照在惨白的被单上，隐隐显现出逝者的轮廓。
音的眼睛里满是尘埃落定的忧伤。
人们说，柚白和浣花拒绝朝王后上呈“深海”的时候，虽然音已经离开了，但离还在角落里偷听她们的对话，直到柚白的一声尖叫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王后耳膜破裂出血，然后昏厥，紧接着柚白和浣花就顺着塌陷的地面掉了下去。
离顺手捡起一把火.药枪，也顺着坍塌的地方跳下去，就遇见了柚白浣花两个人。她以为杀掉她们两个就能拿到“深海”，于是先将枪口瞄准柚白，但飓风中一块碎片击中了她的脑袋，二公主当场身亡。
银蓝色的发丝和眼睛一起死去，曙光凝结成寒冷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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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边摆着一个铁盘，里面的镊子和小刀还沾着血，医生用这两样东西敲定了二公主的死亡。
音默不作声地掀开白色的床单，露出二公主苍白的头颅和脖颈。头颅左侧是一个深邃的洞，碎片就是从这里打进去的，但并没有击穿。深褐色的血已经凝结成红蜡，挂在鬓角上。
她带上白色手套，拿起手术刀和镊子，沿着伤口剖开她的头颅，不久就将碎片取了出来。杀人凶器是一粒金属颗粒，被精心打磨成圆球状，直径却只有两毫米。
她将它裹在手帕里，然后放下镊子，重新把白布盖上。
“你会活过来的，我救你。”她说。
音回到自己的房间，望着窗外的太阳慢慢升起来，暴雨与飓风歇斯底里地攻击着城堡，顶楼的彩绘玻璃几乎全都碎落一地，城堡已经快成为一片废墟。
人们都死了。
生于黑暗，死于黎明。
门外响起叩门声，音叹了一口气：“进来。”
“殿下，这是你的甜点。”妖精猫走进来，关好门，将一盘做工精致的小蛋糕放在茶几上。
“我没心情。”音冷冷地说。
“不管怎么说，吃一口也是好的。”妖精猫扬了扬嘴角，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略微尴尬，“二公主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主人节哀顺变。”
她转过头，一声不吭地坐下来，拿起叉子，挖起一块蛋糕送入口中，第二秒脸色一变，立刻就把蛋糕全都吐了出来。
“辣椒味的！”她被呛得直咳嗽，“你在蛋糕里放辣椒酱。”
“上次你也是这么做的。”妖精猫报复性地笑笑。
“我要喝水。”
“没有。”他耸耸肩，“我忘了。”
嘴里的辣味无法挥散，妖精猫抹的一定是魔鬼辣酱油，音不停地咳嗽，咳得眼泪直冒，然后她猛地把头埋进手臂，趴在桌子上就哭了。
他无声地站在旁边，神色郁结地看着她，她的肩膀在手臂里不可遏止地战栗着，在那个没有太阳的黎明显得如此单薄与孤独。
“殿下如此难过，哭出来就好了。”
音嚎啕大哭，双手捂着脸，眼泪从指缝里挤出来，就好像岩层里积聚多年的水在那一刻爆发，迸涌而出。她这样哭了好久好久，一直到所有的辛辣都消失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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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离还有救吗？”音的声音很幼弱，因为她知道没什么希望。
“没有了。”
“用‘深海’也不可以吗？”她张大眼睛。
“‘深海’只能救有救的人，不救无救的人。”妖精猫犹豫了一下，说。
音抖了抖，轻声问：“真的没有办法吗？”
“或许……有。”他想了想，“但也算是没有吧。”
“你什么意思？”
“希望很渺茫，可以忽略不计。”
“你说，我办得到。”
妖精猫：“一种名叫圣白花果的果实生长在圣白树上，圣白树生长在极寒的地方，据我所知，只有逝者能遇见它，正如殿下所知道的，极寒之处正好跨越整个水星以萨湖，与血族冥朝相对，也算是亡者起死回生的一个机会。”
他停了一口气，接着说：“圣白花果的种子，也就是它的果核，或许能把二殿下的灵魂找回来。”
“真的吗？”
“我也不清楚，不过有一个地方的人也许对圣白树有了解。”
“在哪里？”
“地下精灵城，暗精灵和侏儒居住的地方。”
音松了一口气：“地址给我。”
“没有地址。”他耸了耸肩，“殿下需要长途跋涉，一直到阳光所不能及之处，朝正在向你高速接近的鬣狗出示通行证，才能看到通往地下精灵城的楼梯。”
“那通行证呢？”
窗外一阵细小的声音传来。音偏过头看，雨点打在樱桃捷克的身体上，几乎要把他拍扁。她赶紧走上前打开窗户，把樱桃捷克接进来：“你怎么来了？”
“我的造假机已经做好了，特意过来一趟承蒙祝贺。”
“热烈祝贺。”妖精猫赶紧鼓掌。
音笑了笑，问：“造假机是什么？”
“字面意思啊，能造假，造出来的东西比真的还真。”爵士白与深咖啡色的头发自然卷起，血色的瞳孔深邃得如同宝石。
“你从哪里捡到他的？”音随口问了一句。
妖精猫回答：“橡子苗圃镇，当时他还是个婴儿。我想，这么大的个头，带着太费劲了，就把他变成这么小。”
“我没让你把我变成这么小。”
“我也没想到你会一年比一年矮。”
“好了。”音拍拍手打断，“樱桃捷克，我命令你现在给我造一个通行证出来。”
“啊？”
“地下精灵城的通行证。”
“我有。”樱桃捷克说，“以前一个朋友送给我的。”
“谁啊？”
“说了你也不认识。”他撇了撇嘴，“五月精灵。认识吗？”
“不认识。”音摇了摇头，“它哪里来的通行证？”
“它本来是一个暗精灵，后来到地面上变成了石头。意思是说，它就只能寄居在石头里了，于是它就把通行证给了我。虽然它给自己取名五月精灵，但它并不是月份精灵，而真正的五月精灵其实另有其人，它只是想给自己换个名字。”
“那真的五月精灵呢？”
“死了啊，早死了。光精灵死后会变成萤火虫，暗精灵死后会变成煤灰，仲夏夜精灵死后会变成古树的树根。”樱桃捷克掏了掏荷包，“这个就是通行证。”
“这么小？”
他朝它啐了一口唾沫，它就变成了一个正常的通行证。
毕竟是公主殿下，音还是有点嫌弃地皱了皱眉头。
“那么，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樱桃捷克有意无意地拍了拍自己的弹匣，转身要走。
“你的枪呢？”音笑着问。
“在这里。”他把机械手.枪从腰间抽出来转了转，金属的表面反射出一道明晃晃的烛火，“我自己组装的，花了几个月的时间。”
“颇有匠心。”她把他送走了之后，意犹未尽地顺口问了一句，“你说，那么小的手.枪，该用什么型号的子弹啊。”
“他的子弹都是他自己做，市面上没有配套的。”妖精猫说。
“是这样的吗？”音掏出叠好的手帕，抬头问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