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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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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拜四默不作声地把细长的钢钉一根根摆在白色的布条上，总共不多不少，正好有十根。
“你，你要干什么？”柚白刚从冰冻里解脱出来，整个皮肤都是青紫色的。
“什么时候想说实话可以告诉我。”
说完，她拿起一根钢钉，卡在柚白手指甲的边缘，修长的手指指尖轻轻抵在钉帽上，然后猛地往下一摁，钢钉就硬生生插进柚白的指甲缝里。
指甲被硬生生插进一根钉子，柚白痛苦地惨叫一声，眼看礼拜四就要拿起第二根钉子，连忙挣扎着往后退，但是身后除了受刑架什么都没有。
“或许你可以再回答我一遍，藏在哪里了？”
“我没有藏。”她一字一顿地说。
礼拜四撇了撇嘴：“其实你只要随便说个谎就好了。”
“会被揭穿的。”
“那么，你把责任都推给浣花也行啊，你就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不就好了吗？”
柚白脑袋很乱。她只是在想为什么刚刚非要拉铃铛，为什么非要花一大堆时间编漏洞百出的谎话，为什么仲夏夜王子会一声不吭就动刑。
所有的问号中，唯一一个鲜红显眼的感叹号，就是她不能出卖浣花。
但是仅仅靠她坚决否定，浣花就能摆脱罪责了吗？
那该怎么办？
柚白绝望地低下头，看着脏兮兮的血从指甲缝一点一点溢出来。
“想好了吗？”礼拜四不耐烦地拿起第二根针一样细的钉子。
柚白木然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我也没办法救你了。”
她才刚想起来要挣扎。
柚白像只待宰的血羔羊一样，出于本能地往后躲。
“你不是想帮我吗，你不要这样对我，你……”求饶声断断续续，话音未落，指尖撕心裂肺的剧痛让她一下子如鲠在喉。
疼痛让她的脑袋什么办法都想不出来。她本来就不是那种特别聪明的人，小时候因为爱使坏，可能还带有一点鬼马机灵，但现在她的脑袋就像那个榆木做的青蛙，都要笨到阿尔卑斯山上了。
“如果你还能说话的话，请你再回答我一遍。”
“我只希望你像这样对待浣熊的时候，能够下手轻一点。”她清晰地看见白布条和钢钉在颤栗，或者说，那是她自己的颤栗。
礼拜四叹了口气。
连声惨叫中，很快，十根钢钉就精准无误地插入了柚白的指甲。她疼得天昏地暗，好像十块指甲通通被粗鲁地拔去一样。
“笨蛋。”礼拜四站起来拍了拍女仆裙，鄙夷地嗤笑一声，转身就走掉了。
狭小幽闭的空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的呼吸。
液体滴落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她也不知道是水还是人血。冷冰冰的液体中有什么恶心粘稠的东西爬上来，爬到她的手臂和小腿上。
她实在没有力气挪动一英寸。
“我也不知道等待我的会是什么。”她像失心疯一样自言自语，残次的词语突兀地拼凑在一起，好像葬礼上出现一支惹人喜爱的红玫瑰。
“说实话，我真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我救不了浣熊，我谁也救不了。好吧，我最希望下一个到来的是一只食肉动物，最好是恶魔仲夏夜的那只漂亮的美洲豹。让它咬死我吧。”
浑身冷得刺骨发抖的那一阵子，幻觉告诉柚白，浣花能成功地逃离一千零一个像这种阴暗的审讯室。但是只要她清醒过来，身体的剧痛和折磨却又告诉自己，浣花什么灾难都躲不过，就像柚白自己一样。
她曾经拼尽一切想要活下去，现在好像却什么都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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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白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好像没有人来这里了。
光线已经完全与这个狭小的暗室隔离，好像整个世界就只剩下她和一副带血的受刑架。所有可怖的幻想都在这一刻跑了出来，她几度想要昏厥，但是只要头一低下，立刻就会被谁感知到，然后，会有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来，就好像黑暗中生出一双没有名字的手一样。
“浣熊，你过来救我吧。”
“算了，或许你现在就在我隔壁呢。”
“……你现在一定也很痛苦，有人拿鞭子抽你，拿针扎你，和我一样。”
“你说如果我们从头来一遍，会不会最终结果都一样？”
“如果再重来一遍，我就不会把你从孤儿院里带出来了。”
“可是我不想一个人。一个人多孤独啊，我如果真的独自走这么远的路，应该会很累吧。”
黑暗中有幻觉依次上演，柚白听见自己微弱的呼吸交错。
阳光，彩绘玻璃，夏日森林，水星以萨湖，绿杉谷，五月，树社屋，风铃，蝴蝶结，蛋糕。
灾难，吸血女巫，血族冥朝，破碎绞刑架，断头台，匕首，血湖泊，赫尔，暗精灵，魔鬼。
“薰衣草呀，嘀哩嘀哩，又蓝又绿，当我为王，嘀哩嘀哩，王后是你。薰衣草呀，嘀哩嘀哩，又蓝又绿，你要爱我，嘀哩嘀哩，如我爱你……”
抛却一切希望。
“没救了。”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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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礼拜六忧伤地趴在地下室的门口偷听柚白的说话声，小礼拜五好奇地问：“她都说了些什么啊？”
礼拜六摇摇头：“听不清楚了，她好像在跟谁道歉。”
礼拜五叹了口气，抹了抹眼泪：“漂亮姐姐真可怜。”
“是啊。”礼拜六叹气。
“她要是不偷藏‘深海’就好了，主人的法术那么强，肯定会变着花样惩罚她的。”
“礼拜五礼拜六，你们在干什么？”Sweetie拿着什么东西走过来。
“女，女仆长。”礼拜六赶紧弯腰行礼，“女仆长过来干什么呀？”
“哦，主人让我看看那个女孩死了没有。”
“她没死，刚刚还在道歉来着呢。”
“道歉？和谁道歉？”
“我也不知道。”她耸了耸肩。
“好吧，就这样。”Sweetie正色说，“你们去玩吧，这里不是小孩子该呆的地方。”
“是。”礼拜五和礼拜六双双答应，赶快离开这个鬼鬼祟祟的小地下室门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