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 兔耳朵和海丽丝》哈根打次

105、（Ⅲ）

　　落地灯透过白色的蕾丝花边，闪烁着明亮而温柔的光亮，像梦中天使的睫毛那样。

　　那个头发小人落寞地躺在墙角。

　　浣花把书架上的书一本一本拿出来，书架的最深处是一个用来装糖果的透明罐子，已经被洗干净了，里面塞满了玻璃弹珠一样的小球，每个球里都装着一整片星空。

　　糖罐子已经沾满了灰尘，好像很久没有碰过了。

　　这是浣花住校几个月来，第一次回到居所里自己的卧室。

　　她小心地拿起糖罐子，吹了吹上面的灰尘，立刻在罐子的顶部卷起一场沙尘暴。

　　听见“哗啦”一声，她把罐盖拧开，里面的玻璃球立刻全部掉下来，掉到地板上，还弹动了好几下，满屋都是滚溜溜的声音。

　　三百六十五个，不多不少。

　　浣花的眼眸里都是陈年的灰暗。

　　还记得第一次给柚白过生日的时候，她问她下一个生日想要什么礼物，而柚白浑身的肌肉都在敷衍：“我要天上的星星。”

　　但是浣花当然希望什么都能给她，于是每日天不亮就悄悄从床上爬起来，到屋外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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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知道一个秘密，黎明的第一缕曙光照耀的地方，会形成一滴水珠，它里面是前一个夜晚的星空，所有所有前一晚上的星星和月亮，都在这里。

　　只要有人碰到它，它就会立刻凝固成玻璃。如果没有，那么它就会被阳光和空气慢慢蒸发。

　　很多时候的答案都是“没有”。

　　但等到浣花发现这个秘密的时候，一切都不一样了。

　　由于暗精灵的缘故，几乎所有人都在晚上大门紧闭，当然也不会有人等待黎明。于是这一滴星空水珠，就变成了浣花一个人的秘密。

　　她想，集齐三百六十五个水滴玻璃，就可以把天上的星星送给柚白了。

　　她会带着这样的欢心在柚白睡醒的前一分钟，重新回到床上，一切就都没有发生过。尽管大部分时间都浪费在了赖床上，但进展得还算顺利，只是有点慢。

　　但是一年中有很多时候都是浣花等不到明天的。荒岛，海底，洪水……她费尽心思只集齐了零星的几个，途中已经全丢了。

　　之后，她来到了白鹿巷号街，一切都安定了下来，她就开始重新收集星空水滴。

　　她等待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集齐完毕三百六十五个，已经是好多年之后的事情了。

　　浣花因为这个意外的惊喜，已经错过了很多个柚白的生日。

　　但是不要紧。她总是这样对自己说。

　　现在看来，不管她当时的想法有多么伟大，这些一点魔法都没有的小东西，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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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柚，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更努力一点，再早一点集齐三百六十五个星空玻璃球，我就能把这些都送给你了……”浣花的眼眶很快就通红，“但是现在不可以了。”

　　阿柚对不起。

　　我没办法离开白鹿巷号街，我已经变得很娇气，没办法像曾经那样，大胆地和你跑到世界的尽头了。我没有勇气，我承认我是胆小鬼。

　　但是每天都在生与死之间兜转的日子，我也真的不喜欢。

　　其实，如果不是遇见你，我应该不会从孤儿院里逃出来，也不会错失第二次遇见任意门的机会。只差那么一点点，我就能回去了。

　　因为你，我什么都没有。

　　说到底，我其实一点都不为这些事情而讨厌你，那些生死未卜的旅途，因为有你所以温暖，不是吗？

　　洛可可说我喜欢你，是真的吗？

　　总之的总之，最美好的祝福，都在星空水滴里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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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浣花蹲下来，捡起一个被摔破了一点点的玻璃球。

　　她认识它。

　　玻璃球里面的星座是猎户座，捡到它的那天，刚好是第一次来白鹿巷号街的时候。

　　“其实我觉得这些小玩意都很好看。”她自言自语地抬起头，看着满地倒塌的星空，倒塌了三百六十五个宇宙。

　　“浣花，你在干什么？”米迦列小姐的声音像冷风一样传来。

　　“没，没干什么……”浣花赶紧站起来，把手心的猎户座藏在身后。

　　米迦列小姐指着满地的玻璃球，嫌弃地说：“这都是些什么东西？你踩在上面会摔跤的，我帮你丢了吧。”

　　“……”她没什么理由拒绝，毕竟以后都不会再见到柚白了。

　　没用的东西当然该丢掉，要不然碍眼睛。

　　“你看看，都这么大了，自己的事情还不管好，房间乱得要死。”米迦列小姐一边抱怨，一边随手扯了一个麻布袋，把掉落满地的玻璃球都塞进麻布袋，然后转身下楼，丢到垃圾桶。

　　浣花偏过头，把脑袋埋在左边的头发和肩膀里，有点紧张地闭上眼睛，好像马上就要扎针那样，害怕，恐慌。

　　一麻布袋的宇宙掉进垃圾桶，发出“嗵”沉闷的一声响，像午夜暴雨前的雷声。

　　但不算是一整个宇宙。浣花的心情很复杂，有点失望，有点劫后余生的心喜，有点小孩偷吃糖怕被抓住的那种焦灼。

　　一切的一切，都因为她手中还藏着一个猎户座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