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开盛世妖神》时扰

96、第九十六章：冥界冥泽

　　七日之后，白珏披着一件袄子走出了戚明屋，来到了无名庭院内。

　　这里的雪堆积得很厚，白珏无奈之下将地面上的积雪清除了。

　　那棵硕大的银杏树也变得苍老了些，叶子竟已经开始泛黄。

　　“顾上宵，你既已经金丹，应当可以撑起无念阁了……”白珏的视线还落在那廊前的风铃上，并未看顾上宵。

　　顾上宵的身姿似乎更加挺拔了些，他行礼的姿势一顿，面容有些憔悴，“师尊说笑了。”

　　白珏轻轻笑了声，白皙的手指捏住了一片雪花，随后转身看向顾上宵，认真地说道：“你觉得我在说笑么？”

　　顾上宵的心猛然一顿，“师尊，上宵并不能担起无念阁之责，何况上宵还想在无念阁侍奉您。”

　　白珏收敛了情绪，只是默不作声地将手中的雪花递给顾上宵。

　　顾上宵看着白珏递来的雪花没有接，他是难以置信的，也有些惶恐的。

　　“接着，为师并不是死了。”

　　顾上宵这才敢看白珏，但他的神色有些紧张，“师尊，你为何要说这个？”

　　白珏微微叹息了声，似乎他总是在叹息。

　　“我并不能旁观世间灾难，虽这不是我的意愿，可那又能怎么样呢？我不希望你和青青有事，明白吗？”

　　顾上宵捏紧了拳头，声音有些哽咽，“是因为……世间这幅模样吗？是……是因为徒儿实力不济吗？”

　　白珏抬着的手有些酸了，也便将顾上宵的手拉了出来，递给了顾上宵，“我并非仅仅是无念阁的阁主，你可明白？这片雪花若是哪天化了，你便就是无念阁阁主了。”

　　“可师尊……”

　　顾上宵感受到了一股刺骨的寒，可他并未深究。

　　“并不是我身陨才会融化，若是我飞升了呢？毕竟……我曾经可是化神期。”

　　白珏又说谎了，可……他不愿他这两个徒儿整日阴沉。

　　他是要去处理他的事情的，他也应该明白的，他在西夏村动用了【古祁】，不可能不被发现的，还有那……傀儡小孩。

　　顾上宵呆愣地看着白珏，他并不知道他的师尊曾经是仙尊。

　　“四界混战伤了经脉，实力跌至了金丹期。不过，上宵应该能感受得出，为师的力量已经不在金丹期了。”白珏的面色依旧不变，只是心下隐隐有些异样。

　　到底他才是那个爱说谎的人。

　　白珏的实力早已突破修士的界限，他的身份是半神灵，是入了神籍的神灵。既已成了神灵，又如何飞升呢？

　　顾上宵沉默了，他最后松了口气，“是徒儿无能。”

　　白珏退后两步，“我呢，要离开无念阁了，那就拜托上宵照顾好青青了。”

　　“师尊！”

　　“为师是信得过你才与你说这些，为师不希望你像青青一样。再者，为师也不希望你与青青说这些。”白珏早已做好打算，这些天来，他只是在等顾上宵回来罢了。

　　白珏是想躲后面的，可他的身体也不允许了。

　　这些天来，白珏不止一次梦见过白泽神君的影像，就像是在提醒着白珏要去做些什么一样。

　　还有那个……小花妖。

　　白珏自认为不认识那人，可不知为何会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心痛之感，每每在白泽神君的影像中看到他，就像是有一种望而不得的遗憾一般，这让白珏不能理解。

　　可当白珏醒来，又会想到萧长青。

　　那般的炽热，那般的……鲜活。

　　可白珏，亲手推远了些。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可他不敢去触碰。

　　人间，洛水城。

　　白珏一身轻薄的衣衫随着凉风飘荡，他就这般怔愣地看着这人间繁华，只可惜，如今的繁华也只剩下了假象。

　　白银剑停留在洛水城的上空，城中的人抬头看见了白珏，便想着拜见，认为那是仙人。

　　白珏回神之际，城中百姓皆是跪了下去。

　　遭受不住的白珏只得离开。

　　而在阴暗处的阿珂却死死盯住白珏的身影，直至白珏消失不见。

　　——

　　当白珏来到西夏村时，这里已经成了废墟。

　　西夏村张开的领域早已坍塌，而被囚禁在此处的魂魄也算是归往了幽冥，而那些罪孽，天上的仙人也应该处理了。

　　满目疮痍的景象让白珏静默，可当他感受到危险想要躲避之时，已经晚了。

　　“冥泽，我好想你啊。”

　　男人那把锋利的刀架在白珏的脖颈上，他言语戏谑，眼中满是阴狠。

　　白珏轻轻叹息了声，他就知道的，启星仙尊七日不归，其中缘由可以猜测。

　　“把人放了，我跟你们走。”

　　“你觉得你有谈判的条件？”男人冷笑一声，仿佛听见了什么可笑的话一般。

　　白珏缓缓转身，看着这个带着面具身穿黑衣的男人不带一丝情绪，只是说道：“这里是人间，你带不走我。”

　　男人收起了刀，笑得直不起腰来。

　　“你觉得我寻你百年，会那么傻吗？”

　　男人话音刚落，阿珂便走了出来。

　　白珏看见阿珂有一丝惊讶，不过很快便将那抹惊讶隐了下去。

　　“你想如何？”白珏并没有动作，他很清楚芪泯想要的是什么。

　　芪泯收敛了笑容，他变得冷漠无比。

　　只见阿珂从身后拿出一把匕首，当白珏想制止的时候，阿珂已经将那把刀捅进了自己的腹部，血液顷刻间便浸湿了阿珂的衣衫。

　　白珏觉得难受，他仿佛又看见了萧长青年幼时自残的模样。

　　不同的是，阿珂的眼里只有冷漠。

　　白珏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荒唐。

　　那可是冥界的死物啊，作用在凡人之躯的伤害等同于萧长青抹在刀刃上的醉生梦死。

　　弥漫在阿珂周身的气息变得诡秘，此处的气息被天道判以‘无视区’，天道无法察觉。

　　就在此时，芪泯打出符印，空间扭曲。

　　当白珏站稳之时，他已经身处冥界。

　　阴郁的气息让白珏侧目，他到底是来这里了。

　　白珏心下的苦涩蔓延了开来，他到底还是无用……

　　也不知是在变扭些什么，他竟希望萧长青在。

　　当白珏意识到自己所想，他的面色微微变了变，随即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抛之脑后。

　　白珏一身浅色莲花纹饰的衣物在阴暗的冥界里尤为显眼，不少魂魄驻足而立。可惜的是，这些魂魄已经被消去了七情六欲，并不能做出些什么反应来。

　　“冥泽……”

　　一声苍老而嘶哑的声音凭空而起。

　　不待白珏反应，他就被拉入了十层地狱。

　　被束缚的白珏看见了阿珂。

　　地狱里，红色的血光印在了阿珂那张冰冷的脸上，而阿珂的身侧，是赵虎。

　　白珏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他只是讽刺地笑笑，竟然是为了赵虎么？

　　阿珂为了那个男人，竟敢与鬼差交易，哈哈……

　　白珏的眼角有些湿润，他不明白这到底算什么。

　　明明罪孽深重，却……

　　白珏的视线被模糊了，他只觉得寒凉。

　　而阿珂牵着赵虎的手正缓缓走向地狱深处……

　　想来他白珏也是罪孽深重的，若是他当年并未放任夏辉独自离去，而是去寻他，或许结局就不是这样了。

　　白珏轻轻喘息着，他似乎总是这样没用。

　　人不讨喜便罢了，便是连事情也办不好了么？

　　他不该让启星仙尊来此的。

　　西夏村，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局……

　　一个黑影显现，他正是芪泯的真身。

　　芪泯在人间的模样是幻化而成，并非真身。冥界的执掌者通向人间是极其困难的，便是芪泯也无法无视其中规则。

　　“呵，启星仙尊呢？”

　　“你还在逞强？”芪泯勾着抹笑容，此刻他摘下了面具，而在面具下那张阴郁的脸上布满了伤疤。

　　白珏的视线并未落在芪泯身上，反而聚焦在了地面。

　　“你把我带来这里，又是为何呢？即便将我囚禁，我依然不会交出你想要的东西，除非我死。”白珏声音冷漠，他本不愿面对，但又不能不去面对……

　　芪泯并未多费口舌，他手中幻化出的刀刃直直刺进了白珏心脏处，只是很玄妙的，并不会真正伤及心脏。

　　疼痛让白珏说不出来，只是下意识咬起了唇瓣。

　　白珏的面色惨白了起来，而芪泯却是笑了起来，“我知道，所以你想要的那个男人我可以放过，也不枉费我将他带来了冥界。”

　　白珏是半神灵，他体内的灵法与冥界相抵触，芪泯无法将白珏带来冥界，只得通过阿珂的‘异像’自戕。

　　而秦晚轩不同，他只是人间的修士，芪泯有着无数方法将其拉入冥界，最简单的方法便是将他的魂魄勾入冥界。

　　刀刃拔出，却不见血液，只是那疼痛来的真实。

　　白珏早该消散于这世间，如今不过是苟延残喘，他又如何抵抗整个冥界呢？

　　他……到底是无能。

　　当秦晚轩的魂魄出现在白珏身前时，白珏已经气若游丝。

　　“九冥！”

　　白珏微微抬了抬脑袋，视线模糊之下看见了启星仙尊，随后不知缘由的掉了滴泪。

　　到底他是灾星。

　　秦晚轩是极其震撼的，他不明白他怎么来了这个地方，可当他明白这里是冥界时，又对这里产生了恐惧。

　　可当他被压制来到白珏身前时，他彻底愣了。

　　这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带他来见九冥？

　　“抱歉……我不应该让你去西夏村。”白珏微微颤抖着唇瓣，那张虚弱的脸上是惊心的破碎感，仿佛随时会消散。

　　秦晚轩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他想问为什么会在这里看见他，可他突然又想起那黑衣人所说的：“我势必会找到他。”

　　所以，九冥是冥界中人？

　　“交出帝印，否则他死。”芪泯开口时，他将秦晚轩丢进了业火之中。

　　又是威胁。

　　白珏憎恶威胁，可他不得不接受威胁。

　　“你先放了他。”

　　白珏最后的恳求愉悦了芪泯，可他却不打算放了秦晚轩。

　　“五百年多年前，你通过秘术逃离冥界，就当真以为我找不到你了？可笑的是你竟在人间有了羁绊……”芪泯笑出了泪，他只是觉得这种做法荒唐可笑。

　　若是无情无爱，又怎会受人威胁？

　　堂堂冥界帝印的执掌者竟变成这幅模样，当真可笑之至！

　　“我若魂死，你做梦也别想得到帝印。”白珏倔强地说着，眼里却是极其迷离。

　　他早该知道，不该与旁人过多接触的……

　　可，人间五百年早已让白珏变得不复从前。

　　芪泯被威胁，他猛地钳住了白珏的下巴，“你信不信我将你的脸毁了？”

　　“你认为我会在意你就这么做。”白珏讽刺地说完便暗自与妖灵联系。

　　白珏不能让秦晚轩受到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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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囚禁在十方境中的白珏恍惚中记起了那柔和的触感。五百多年前，他还身处冥界，是冥界未来的王。

　　如今倒算是彼岸幽冥，魂归故里。

　　当初为了挣脱冥界的禁锢，白珏使用禁术离开了幽冥，再次睁眼，便是雪族的青玄。

　　可白珏太过单纯，分不清好坏，在雪族险些陨命。

　　当明白过来时，只觉得寒凉，也便舍弃了半神灵的身份来到了人间，遇到了明月宗的无念阁阁主。

　　白珏的这五百多年，已经是偷来的了。

　　自始至终，白珏所需要承担的责任远不止一个无念阁，一个雪族。

　　而整个冥界，都应该奉白珏为王。

　　冥界，亦是白珏的责任。

　　可是……如今的局面已经很清楚了，白珏并不能做些什么，他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反抗芪泯。

　　而芪泯，他不正是想要整个冥界吗？

　　只是白珏并不能给他帝印。

　　拥有帝印，冥界才会承认他，天道才会接纳这个冥界之主。

　　可白珏天生魂魄残缺，幽冥之术无法修习，他这个冥界之主倒算是千百万年来最差劲的一个。

　　“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冥泽。”芪泯走了进来，他将白珏囚禁一事并未声张，如今的冥界势力错杂，他不能让风声泄露导致不必要的麻烦。

　　白珏的思绪渐渐回归，只是漠然说道：“你不该肆意妄为。”

　　似乎冥界的气息在滋养着白珏，白珏竟觉得有了些气力。

　　“那个妖灵倒是不简单。不过……你当真觉得我没办法再次将他们抓来？”芪泯的视线变得阴冷，那消瘦刻薄的脸上挂着抹无情的笑容。

　　白珏依旧疼的有些麻木，他只是轻轻喘息，“魔姬之子为祸世间，你们是看不见么？竟还在想帝印之事……”

　　“你把帝印交出来，我就能获得堪比天帝的力量，到时候冥界攻上天界将那六界统一，再凝结六界力量共同抵御弥界，你为何不肯？！”

　　芪泯有些疯狂，可他很清楚，一旦冥泽魂飞魄散，那在冥泽体内的帝印只会自行认主。

　　白珏微微撇过头去，轻轻反问了声：“如今你执掌冥界，冥界又是一副怎样的情景？”

　　不过是混乱不堪，哀声载道。

　　魂魄逃散于凡间，本该堕入地狱的魂魄却步入了轮回，本该圆满的魂魄却滞留在冥界当了游魂……

　　不过是看了一眼，白珏便清楚了冥界的所作所为。

　　何况芪泯是野心勃勃想要攻入天界？

　　届时六界民不聊生，亡灵逃逸，这种局面，当真可以发生？

　　白珏不能，也不愿看到这种局面发生。

　　芪泯的面色难看至极，他伸出手对准了白珏的心脏，幽冥之术像是毒液一样不断侵蚀着白珏的身体。

　　疼痛使白珏拽紧了手腕上禁锢住他的绳索。

　　“仙灵之力……呵，冥泽啊冥泽，当真不愧是你，不过是几百年的时间，竟脱胎换骨了。”芪泯笑容阴森，不断吞噬着白珏体内的仙灵气息。

　　白珏再次陷入了昏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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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且记住，你是这幽冥未来的王，你的血液流着幽冥的血，这里的子民都需要你的庇佑，你不是什么灾星，你是这幽冥未来的王。咳咳……”

　　“冥泽，你不该承帝位。”

　　“一个废物怎担得起整个冥界大任？”

　　“真是可笑……前任冥帝竟生了个废物。”

　　“嘘，禁言，小心别被他听见了。”

　　白珏的意识陷入了境中，在似真似假的虚幻里，白珏不断被刺激着，直到白珏看见了一个孩子。

　　那个孩子一身红黑色的衣裳，清秀的脸上带着些血渍，他触碰到了白珏的脸，嘴里嘟囔着：“该不会死了吧？这么好看的人死了真是可惜。”

　　白珏微微睁眼，看见那个孩子才觉得为何会觉得萧长青熟悉。

　　原来他曾经见过萧长青的。

　　只是那时他是冥界的冥泽，而萧长青是魔界年幼时的萧戬。

　　萧戬不小心从魔界里撞破了结界来到了冥界。

　　就像命运般的，再次撞见。

　　白珏清楚他身陷囹圄，在这个虚化的境像里，一切都是曾经所发生的事情，至于他为何会在境中看到这个影像，或许是白珏心有眷恋。

　　萧戬见这人活着，被吓了一跳，“你是哪个？”

　　白珏只是看着这个顽童轻笑了声，他现在被囚，无论是在五百年前，还是现在依旧如此，可五百年前竟还有个小魔物愿意跟他说话，如今怕是不能了。

　　白珏明白这是境像，所以……他不能奢望些什么。

　　可那顽童似乎很疑惑，他歪着头，语气不好，“你被关着，难道不觉得可悲吗？为什么不去杀了那些伤害你的人？我是孕育上古魔息而生的魔物，我看得出来，你也是。”

　　被囚着的白珏刚想说话，这个境像便坍塌了。

　　回归现实的白珏自嘲地笑了声，他为什么不去杀了伤害他的人呢？

　　他为何会如此狼狈呢？

　　萧长青年幼时竟还说教过他啊……

　　当真是过分。

　　白珏低眸嘲笑了声，这疼痛感是真实的，表面却无异样，这就是幽冥的术法啊。可如此的疼痛，白珏早已习惯了吧？

　　只不过是麻木了而已。

　　正当白珏想要自毁魂魄之时，一只灵蝶飞了来。

　　白珏一愣，这是他的灵蝶。

　　可白珏不曾施展法术，这……

　　灵蝶身上沾有一丝红色灵力，白珏捕捉到这抹灵力时，灵蝶已经停至白珏肩头。

　　这是白珏给萧长青的灵蝶。

　　竟……还未消散么？

　　白珏又开始紧张起来，他不明白自己在期待些什么，但他又有一种强烈的希望能摆脱这种局面。

　　灵蝶震动了两下翅膀，蓝色的荧光散落些。

　　白珏又漠然了起来，他又怎会期待呢？直到白珏看见了那抹红色的身影，才忘了方才的所思所想。

　　“师父实在太过分了些。”

　　类似斥责的话让白珏心头一颤，并不疼，但很惊慌。

　　锁住白珏的锁链应声而碎，白珏站不稳向前扑去。

　　熟悉的香味让白珏轻微颤栗，只是欲盖弥彰地说着：“疼。”

　　灵蝶翩翩起舞，洒下些荧光。

　　萧长青拥着白珏不知该如何说教他这个过分的师父，只是听到白珏说疼，他的心也跟着疼了起来。

　　所有的愤懑都随着那声消散，渐渐疼痛起来。

　　“师父，我们不要去管旁的可好？我带你回无念阁。”

　　萧长青轻声哄着白珏，暗自用灵法修补着白珏受创的身躯，可当萧长青感受到白珏那残缺的魂魄时，不由觉得窒息。

　　白泽神君的……残魄……

　　萧长青掩盖住了内心的异样，他是自私的，无论怎样，他始终是一个魔物，天下如何，他并不在意。

　　白珏的气息很是微弱，但不知为何，冥界里的气息竟不断转换为白珏的力量，为白珏修复创伤。

　　白珏也是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只当是帝印的缘故。

　　可他并未想过，这个逆徒竟会来此寻他。

　　白珏忽然又无力起来，他原本是想消散的，他不愿再看这肮脏的世间，虽他不愿世间受到灾难，可他无力，也无法改变些什么，看到这些还不如魂飞魄散，了无牵挂。

　　冥界的帝印会随着白珏的消散而自行认主，冥界就彻底与白珏无关了……

　　这样或许也好，世间少一个他，也不会如何。

　　只是违背了他父君的遗愿……

　　白珏为何会苟延残喘呢？

　　不过是无念阁的百年之久，有所羁绊。

　　白珏所放不下的，不仅仅是他的责任，还有他身边的人，可若是因为他，他身边的人会受到伤害的话，白珏情愿消散。

　　若是因为他，启星仙尊受到伤害，白珏会一直自责下去。

　　若他的存在就是一个错，那白珏情愿他从未出现过。

　　只是……这个逆徒又来寻他了。

　　白珏亦想回到无念阁，可现在的情况，他又该怎么办呢？

　　萧长青见白珏并未作答，只是责怪似地说道：“师父以往最厌恶选择，如今不得不选择了，便又是沉默，还不愿徒儿帮师父选择。”

　　白珏想要辩驳，但萧长青已经将他揽至身后。

　　萧长青看着芪泯眼神阴冷，而芪泯却歪着头笑，“你就是魔界之主？也是，魔界到冥界的通道能被打通，除了魔界之主我想不到会是谁了。”

　　白珏轻轻拉了拉萧长青的衣袖，虚弱地说道：“他是幽冥的执掌者，鬼王之一的芪泯。”

　　“当真是热闹啊，这冥界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芪泯走近了一步他的面色就阴沉了一分。“你将我幽冥的秩序扰乱，还妄想将冥泽劫走？”

　　冥泽……萧长青心中默念了句，随后心情复杂地对白珏说道：“师父当真是爱隐瞒。”

　　白珏自知理亏，却也不服，“你欺我一事我还未追究。”

　　白珏忽然想起，他本意将萧长青逐出师门的……

　　白珏又不说话了，只是安静地站着。

　　虽半神灵恢复的极慢，但齐玄隐隐有复苏之迹，这幽冥的气息也于白珏有益，白珏的伤势有所愈合，但芪泯的幽冥之术却是侵入骨髓，疼痛无法缓解。

　　白珏忽然庆幸桃灼将启星仙尊带了去，否则这局面就不好说了。

　　可若是两人在此处打斗，势必会将幽冥的秩序扰乱，从而导致魂魄逃逸，这是白珏不愿看见的。

　　可萧长青似乎并不在意冥界会如何，他将赤月召出，周身的魔息外散了些，但都很好的控制在体表，并未伤及白珏。

　　似乎在萧长青眼里，只有身后的那一人。

　　白珏抿了抿唇瓣却不知该如何言语，这个逆徒啊，又站在了他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