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系列之七正篇—五行·爱情》一邦

2、猫 （续）

　　这是我的新工作，我已经搬来这附近很久了。工作的内容和以前一样，还是负责关于教育方面的事。我的经历，不是儿童就是少年，又或者说开始面对成人。

　　在进入公司后没多久我的后面来了一个女孩，实际上她比我早，但是因为原来组内工作的区域工位不足，我暂时去了别的组。

　　她身高不高，略显娇小，模样还算俊秀。我们虽然背对背的坐着，但是却从未有过沟通。

　　从她的面相看我一直以为她是一个不喜言谈，安静，娇小，柔弱的人。偶然的一个时间，客户带动了她的情绪变化，脏话随口而出，我才发现那与我的想法完全两极。

　　也许是生理问题，她习惯性的用纸擦鼻涕，我不知道为什么每天她都会有那么多的鼻涕。每次都是鼻涕从鼻子擤出落向纸巾的声音，在她的脚下有一个袋子，里边装满了她擦鼻子时留下的半截纸。满满一袋，有的时候可能还不止。也许她的鼻子有某种病症，我没问过。

　　虽然她的身上存在某种习惯，但不耽误我对她的好奇。也许是因为看到她些许柔弱的表情，或者是身材，又或者是她俊俏的脸蛋，或者我们虽然相邻但从不沟通，让这种神秘感的滋生。我总是不自觉的观察她，我也知道她对我也有着同样的好奇。

　　我曾无意间对视过她看我的目光，只是彼此都不想做这第一个说话的人。

　　我觉得还是我的吸引力见效了，经历了几个周期的工作后，她以工作难度为借口跟我进行了第一次沟通。我很开心，卸下了我的防备，接着我们正式有了攀谈。之后我知道了她是个音乐生，鼓手毕业，爵士鼓。怪不得会有如此暴躁，个性的性格，我想那种打击感是可以让人发泄的，才会暴躁。当然只是我的猜测，不是所有的观点。

　　我被她吸引了，尤其是听到她的专业后。我真的很喜欢架子鼓，那种酣畅淋漓的打动，这样我主动问她的内容多了，但我会在适当的时间控制住自己的语量，因为我觉得那样会让别人觉得很烦，她也会开始主动给我讲解。

　　我对她总是不自觉的会产生怜悯心，我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如何来的，尤其是经理在用某种严厉的话语和她沟通时。有些女孩天生身上就有那种柔弱感，会让别人产生保护欲，即使她并不是那样的性格，我也不例外。

　　唯一不同的是每次在我对她产生这样的想法时，马上又会把这种想法打断。每次在经理对她进行工作催促或者验收结果时，她都会非常蛮横的驳斥回去。并不承认自己的错误，又习惯性的先对自己辩解。

　　不允许别人对自己侵犯，以借口推卸责任，但实际上这些错误可能真的来自于她的自身。她不会承认，不过不影响我对她的好感。

　　经理恰恰也是同类型的人，所以每次遇到相同的问题，都会败兴而回，因为她性格的原因，总是招致这个经理的针对。她不在乎，但是内心不服气。

　　她总是喜欢挑衅，最后都惨烈而回。以至于每次我和她交流，都会听到经理的声音。这声音是说给我的，有意让我疏远她，以至于我单独给她发信息，不希望她总是那么主动和她挑衅，没有任何意义。我真的不想听她说她的话语，她给出的回复是“无所谓”。

　　她并不在乎这些，没把她们放在眼里。是团队里的所有人，音乐人骨子里的气质，这难道是？

　　她真的倔强，清高，觉得团队里没有一个人比她好。她看那些人在经理说话时委蛇的样子，觉得是无能，虚伪的表现。她暴躁，却赤诚。我没办法同流她的话语，但我真的想和她做朋友。

　　欣赏她的赤诚，又心疼她的赤诚。我想在她眼里大家都是傻的，可能真的是傻的。

　　时间过得快，转眼两个月。我和她的沟通还算顺畅，似乎组内并没有多少人喜欢跟她交流。好像觉得不是一类人，有意疏远她。甚至在她主动找她们沟通的时候都是几句话带过。我知道为什么，她不知道。

　　我没有跟她说过，她会倔强的反驳，或者是倔强的不在。在悄无声息的前提下，我依然主动和她聊天，侧面的去解决她的问题，和她做朋友。最多我们被打成一派，我们离开公司，但是这个她我还是欣赏的，我想要这个朋友。

　　旁边的同事又露出了鄙夷的表情，我知道她是在鄙夷她擦鼻涕时发出的声音。一次两次大家会觉得正常，频繁超出十几次甚至二十几次，就完全是另一种景象。

　　也许是嫌弃，那声音和动作，让人觉得脏，哪怕她不是那样的人。

　　我有时也会产生这样的想法，我不在乎。每次擦完鼻涕之后我习惯的主动和她说话。我想尽量把这种别人心里尴尬的心态顺过去，让他们很快忘记刚刚那个声音。

　　安婧，她的名字，似乎和她的表象相符，但和她的实际性格不符。

　　最近又多了一个问题，她的嗓子里总是发出特殊的声音。有些闷哼，好像是从腔里发出的。可能以前也有，我没听到，但是在这一段时间里我听到了，因为声音变大了。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好像小时候我也有过这样的问题，后来好了。

　　那声音让人很不舒服，像上了年纪的人。我以为只是单纯的嗓子不舒服，我给她买了药，以玩笑的名义送给了她，她并不关心，似乎怕欠我什么，又还给了我。还挺谨慎，挺传统。

　　又吵架了，两个人又吵架了，是安婧和“孙”。“孙”就是经理，一个微胖的女人。吵架的内容还是因为客户，安婧不停的在抱怨客户的无礼，说话的傲慢，她似乎把这种情绪转化到了“孙”身上。“孙”在简单的听了几句后，很快反驳回去。

　　在情绪上对安婧进行了数落，安婧十分生气，几个交锋之后又败下阵来。她根本不是“孙”的对手，即使“孙”有的时候也很无理，但在对待工作上，“孙”确实专业很多。随

　　安婧坐在工位上又不停的喘着粗气，看着她的背影，有那么一丝怜惜。听到她说的话语，又快速消失。她娇小，却一点不柔弱，甚至蛮横。只是不是那种阴险的蛮横，是抗争的那种。

　　她是在自己的认知下蛮横。

　　她习惯性的把一只脚搭在椅子上，半跪的。这可能和她学习音乐有关，又或者单纯是性格有关。有些随意，甚至骄傲，狂妄，因为这样到，让她增添了几分魅力。

　　我想搞音乐的人都这样吧，因为有自己的追求，梦想，独一无二的，才会出现那么清高的性格，桀骜的性格。来到这里是为了生活，屈尊降贵，才会造成她看待所有人。都是傲视的眼光，还不接受她们的反驳批判。

　　她更加吸引我了。时间久了，我居然对她的兴趣更大了。也许是因为性格的两个极端，我们完全不同。为了减少她与“孙”的碰撞，我宁愿去帮她完成一些工作，也不愿意听到“孙”对她的数落。虽然她并不在乎“孙”的数落，但我还是不愿意。

　　时间久了，我们两个人的话越来越多，好像这组里就变成了我们俩与他们。

　　周围人又开始议论安婧的事，无非就是她性格的倔强，清高。有心之人喜欢在“孙”面前多说几句，还好“孙”虽然对安婧的好感不强，但相对来说正义。我听到了会直接参与话题，婉转她们对安婧的议论。

　　我想安婧对我是有好感的，我们不说，但是彼此之间能够感受的到。但是不知道是哪一种。她的脾气从来没变过，不接受反驳，批评。她在努力的做她的工作，而且坚信自己做的工作是完美的。但这期间没有完美，谁都会有错误。

　　什么是人际关系？你和她犯了同样的错，她从来都没有受到批评，你经常受到数落，这就是人际关系。安婧不服输的性格导致她经常受到数落，甚至对于不公平的现象会主动挑衅。但是工作的规则就是这样的，她失败是必然的。我很心疼，

　　又不知从何帮起，只能主动去接触她。想告诉她，不是一个人。同时去帮助她完善她的工作，让她的工作在别人即使想挑毛病的情况下，也完美如一。这是我想做的，也是我仅能做的。吵架是我不擅长的，反叛也不是我骨子里的，但是我接受反叛，也不反感反叛。只要我觉得有正义性的就喜欢，我不一定做的到，因为也是骨子里的。

　　我暗地里帮她完善她的需求，只希望她在我面前，少听到一些关于“孙”的粗鲁言语。但是不时的还会发生，我不知道如何应对，只能装作听不到。然后再去和她聊天，告诉她我不会因为这几句话就和他们一样。我是你的朋友，你是正义的一面。

　　我不知道她感受不感受的到，但是我只能做这么多。我也需要遵守这个规则，也需要这个规则。

　　组内好像感受到了什么气氛，她们觉得我们在谈恋爱，要是这样就好了。安婧似乎也感受到了，她没有在乎，也没有反驳。

　　我们聊天。

　　“我们干脆顺势着就在一起得了！”

　　我开玩笑对她说。

　　她没有反驳，只是哈哈笑。

　　然后我开始约她看电影，她教我爵士鼓。我感觉我们的性格匹配度不高，好像真的是两极，但是能相处。

　　很多人并不看好，她们想要阻碍，我没接受。我依然用我的方法和她相处，她会和我发牢骚，也许是我的人格里也有她不喜欢的东西。就像她的人格里也有我接受不了的，但是勉强可以玩。所以别人的阻碍我不在乎，我选择站在你这边，就一直站在你这边，不会因为别人的几句话影响。

　　她又被数落了，这一次哭了。是和其他部门产生了矛盾。这里不光有客户，还有兄弟部门。她去埋怨兄弟部门的服务，似乎错误并不在兄弟部门，她不承认。她的思维里她是对的，就是对的。

　　没有一个人帮她说话。客户在数落她，很难听。兄弟部门也在数落她，她与兄弟部门对骂。最后事情捅到了部门经理，她需要道歉。她不认可，自己在生闷气，她觉得委屈。她讨厌经理的不作为，一个人在工位上不停的颤抖着。

　　我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这里边每个人都有问题，但是此刻因为她曾经的表现，没人愿意站出来。她不理解，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这是落井下石，只是不明显。

　　她终于爆发了，我去安慰她，她大声的对我吼着，凭空发泄。数落着兄弟部门的一切，又埋怨我的没用，我没有帮着她，站在她的一边，帮她去反驳，和她们吵架。我想她真的把我当成自己人的，才会和我说这些话。我有些心疼，也有些高兴。我默默的听着她的埋怨，当所有的声音消失后，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帮她梳理工作中的问题。我又不能把这个事情的原委告诉她，她一定生气，我只能默默的寻找出问题的环节。把这个事件揽过来，和客户沟通。在所有的环节处理完毕后，告诉与她无关。这是我的习惯，冷静处理所有的问题，最终解决问题。

　　公司里来了一个新同事，男孩。我们组的男孩不少，只是聊天的只有我们两个，男孩这一块很多被我们忽略。

　　新来的男孩很锋利，锱铢必较，外向。喜欢交流，说话的风格像极了男版的她，只是外表比她更锋利。

　　他的位置在安婧的旁边，组内很多人都喜欢和他交流，他的言语确实有吸引力。没多久安靖和他打成一片，两个人一起抱怨公司的管理流程。我是不太喜欢他的，我不喜欢太闹腾得男孩。可以有脾气，但太过于外向是我不太容易接受的。在短暂的打过几次招呼后，我们就没了交流。

　　“孙”又开始数落安婧，他站了出来。“孙”因为客户投诉的问题数落安婧，他直接将孙新反驳了回去，并对投诉的问题进行分析。“孙”好像挺怕他这种性格，在他的反驳下没有在继续。

　　他的名字叫“燚”，像他的性格。他是习惯性的反驳，即使不是安婧。他喜欢反叛别人所说的道理，他想展示自己的道理，只有自己的道理才是真的道理，安婧对此很感激。

　　我主动联系着安婧，和以前一样，希望可以默默的站在她身后，“燚”那样的处理方式，不能是一直的。每个工作都有规则，一旦破坏，就有人要付出。

　　但安婧和我聊天的次数变少了，她不是对我有看法，只是单纯“燚”更吸引她。我也觉得那种性格的男孩更吸引她，霸气，锐利，直接。很多女孩应该都喜欢这样的，后来她们在一起了。

　　听到这消息是从别人的嘴里，有人看见了她们一起走路，约会。我私下给安婧发了信息，答案是正确的。

　　很久之后的一次下班，我们相遇了，这之前我们已经好久没相约过，说话的次数都几乎没有。她看了看我，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我笑了笑。

　　本就应该是这样的，她需要一个正面能保护她的人。我能做的只是暗地里让她把伤害降到最低，对方可以给她的是不让她受到伤害，甚至帮助她把伤害反弹回去。

　　从那之后组内关于她们的议论越来越少了，几乎没有。他们会忌惮于“燚”的嘴和他的脾气。有那么一段时间，两人把自己外在的脾气，霸气，发挥到了极致。她本来就是那样的人，这次遇到同类的人，有机会共同释放。以前只是工作需求，她需要把那些东西压制住，藏起来。

　　“燚”被辞退了，我不是幸灾乐祸，这是早晚的事。原因是在工作上做了一些手脚，有私自操纵公司利益的过程。这事情很隐秘，“孙”还是发现了。以前也有人这样操作过，而且不止一个，“孙”都没有过于纠缠。在他这，“孙”严厉核查。她是故意的，她不喜欢“燚”。她无法在正面交锋中战胜他，可以通过这种方式。

　　“燚”被开除的当天依然在咒骂“孙”，包括安靖，并且说了一些真小人的说辞。他原来那么大气，不是我喜欢的男孩。

　　周围的同事为他的离开感到不值，他们多少真的被“燚”吸引过。安婧居然也辞职了，这是我没想到的。不过她们是一种性格的人，或者说在安婧的眼中她们是一类的，这样做完全可以理解。

　　我告诉她不要冲动，事情很多时候不是那么简单。我极力的挽留，在我听说了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看了看我，没有说什么，但是眼睛里能看到一丝鄙视，很小的一种，可能还是念及了一些我曾经对她的付出。

　　她鄙视的是我对她的不理解，又或者面对这样的一个公司，居然还委曲求全。

　　但我恰恰是因为十分了解。

　　最后没有成功，她离开了。

　　这真的不是一个容易找到工作的季节，但是她们找的很快。是“燚”找的，那个时候她们已经住在一起。

　　我在公司的工作依然和以前一样，平淡，安静，没有什么冲突可发生，四方都是和谐之音。我会想起安婧，想她现在的处境，但也不完全是恋人的那种想。毕竟我们的性格对我来说，没有达到完美契合的程度。所以我并没有特别的向往，只是略感到一点可惜。

　　从别人的嘴中了解他们的工作环境也是一样，普通，都是水深火热。毕竟她的脾气就那样，只能看“燚”对她的照顾有多少。

　　我偶尔会看一些爵士鼓的节目，尤其看到一些乐队是女鼓手的时候会想到她，尤其是看到那种放荡不羁的感觉的时候。那个看上去文静，但是总在文静的外表下，想偷偷摸摸的袭击一下别人，又被别人赶回来的场景，会经常出现在我面前。

　　那种不服输，不停的反驳又反驳不过，随即脸上流露出气愤，沮丧，无奈的表情，都会经常出现在我面前。

　　我想笑，但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如果她是跟随我的可能还会好一些，如果她是我的，可能也会好一些。我惆怅的这样想，不知道是不是我高看了自己。

　　秋天是多冷的季节，穿单衣都没办法在外面行走。但其实秋天不冷，刚好凉爽，是我最喜欢的季节，其实穿个外套就好了。

　　我也准备换工作了，因为我也觉得时间到了，我和他们也不是一类人，庆幸的是我把最难熬的这个阶段度过去了，巧合的是公司项目刚好停滞，每个人赔偿了很多钱，。

　　突然一天安婧给我发了信息，她想约我，我挺好奇，答应了，那是我心之所想。

　　我们约在了一个木屋，在河边。这是我第一次约她出去吃饭的时候去的地方，那个时候旁边还有绿植，湖，有凉风吹，很惬意。

　　这个时间依然有凉风，只是湖水已经铺满了叶子，旁边的绿植也变成了黄植，唯一不变的是木屋里的食物。他们就是故意要让你在这里感受春夏秋冬，他们对此没有做任何多余的装饰。

　　初见她的时候我很惊讶，因为她的额头处有一个很明显的伤疤。不像是物体打的，像是拳头。我询问了她，她没告诉我。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始话题，便问了她的处境，工作怎么样，她都告诉了我。

　　我不知道她约我出来的目的，也没有直接问。她也没有直白的说，就这样一有一无的生硬的聊着。就在我以为可能她单纯就是无聊，想找个人叙叙旧的时候，她喝了几口咖啡，突然抬起头盯着我很直接对我说道：“我擦鼻涕的声音很难听么？举动很难让人接受么？”

　　“我嗓子发出的闷哼很难听么？很像个老年人么？”

　　我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直接问我，根本没有任何预兆。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她，有些发愣。

　　接着她突然哭了起来，声音不大，但很痛苦，是真的痛苦。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在桌子上，风吹过后甚至能看到脸上泪痕处泪流下时波纹改变的方向。

　　“为什么你之前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流着的泪水没有停止。

　　我看了看她，把桌上的手纸递给她，同时听着她的问题。在思考了良久后对她说道：“因为我从来没觉得那声音难听！”

　　接着她的哭声更大了。

　　我知道她受了委屈，我没有安慰她。那只会让她更加痛苦，让她觉得有错过。我是这样想。

　　那天她哭了很久，我就看了很久，直到她的情绪稳定后我们离开，她坐上车。

　　她的到来很突然，我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我终归还是没问，甚至她为什么问我那些问题我都没问。

　　有一天我看到了“燚”和一个女孩走在了一起，很巧合的，他将胳膊搭在那女孩的肩膀上，那女孩很阳光，说话的时候脸上都洋溢着笑。是“燚”的风格，从表象上来看，我猜关系不一般，但是我也不会去问。

　　看到他们后我不自觉的拿出了手机，看了看安婧很早之前给我发的那条信息，随后又把手机关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