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游戏》鸣鸦河渡

22、半道折损一半。

　　庄秦和许俉并排走在最前头。

　　“到了那，衣服先别交给贾斯帕。”

　　“你交易什么时候结束？”许俉瞥向庄秦。

　　庄秦叹了口气，有话说不出口就很难，刚好路过中央水池，他抬腿踹了一脚。

　　水池本来用石英石做的，庄秦就算把腿踹断也不会掉点渣，然他就这么来一脚，中央水池跟豆腐渣工程一样，裂了道口子，水哗哗从缝隙里流出来，溅了一裤脚水。

　　庄秦震惊极了，他这一脚有那么大威力吗？他忍不住抬起腿想再来一次，被许俉拦下。

　　“不太对。”许俉看向四周。镇子晚上很安静，昏暗的街灯空中飘浮的彩带和气球若隐若现，一丝丝凉风从衣服缝隙钻进来，贴着皮肤，令人很不安。

　　“这池子怎么就裂开了？”有人跳着避开往他脚边流来的池水。

　　水顺着地板往四周流去，很快水池见底，那些圆滑的鹅卵石露了出来，在月光竟幽幽发光。

　　许俉抬头看了看月光，今晚虽是满月，但月光并不明朗，周围很昏暗。而水池中的鹅卵石像自发光的物体，堆在一起如一大筐金子。

　　大家都被池中的景象所吸引，站围着池子看里面的鹅卵石。

　　他们没注意到身后有两人没跟上来，呆站着原地一动不动，只要有人稍稍回头就会发现，这两人的眼珠子像活过来一般，自己从眼眶里挣脱出来，吧唧掉在地上，化入流淌的水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发光的鹅卵石还是头一次见，有人好奇心太重，弯腰想去拿一块，刚触碰到石头，便僵住了。

　　许俉来不及阻止，那两人已经没了呼吸，保持着弯腰状态，血从脸上一滴滴掉入池中，砸在鹅卵石上，发生轻微的闷响。

　　许俉朝庄秦摇了摇头，转过脸看向其他人，想交代几句，然后神色一变。

　　那两人离他们十几米的地方站着，身处一棵树影里，犹如两幽灵，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文静也发现还有人没跟过来，回头对阴暗中的矮个子说：“小徐，你站那里干嘛？”

　　小徐是那位短发小女生，平时总躲在角落或者人群后边，偶尔站在文静旁边，总之是个不声不响的人。

　　“小徐？”文静走了过去，等她还没走近，一声尖叫划破寂静的夜空。

　　文静转身就跑到庄秦背后，小脸惊吓过度一丝血色也没有，拽紧庄秦的衣服，身体不自主地抖动。

　　许俉走近，这两位跟前面那俩一样，悄无声息地没了呼吸，空洞的眼眶直直瞪着前方，两行血水缓缓在二人的脸颊往下落。

　　许俉回过头对庄秦摇摇头。庄秦暗叹了口气，看来终究是逃不过的。

　　谁也出不去。脑子里蹦出这句不合时宜的话。庄秦心不由往下一沉，他想让许俉好好活着，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哪怕牺牲在场的其他人。

　　庄秦扫了眼站在一旁哆嗦的严如玉，严如玉本来吓傻了，筛糠似地站在一旁，突然感觉有人对着他的脖颈吹了凉风，腿立刻就软了，瘫软在地上。

　　被他这么搅和，其他三人都看向他。

　　严如玉也顾不得尴尬，哭丧着脸说：“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这里太邪门了。”

　　许俉朝庄秦看一眼说：“把衣服交给伯爵。”

　　“还去呀？”严如玉简直要疯了，这路还没走一半瞬间挂了四个，要是走到伯爵家，他们不得全军覆没。

　　庄秦走过去，抓住严如玉的衣服，把他提溜起来。

　　“不去就更没活路。现在唯一的活路就是把衣服交给伯爵。”

　　严如玉抹了抹眼睛，点头跟上。

　　一行人突然半道被腰斩，都没心思说话，四个人沉默无言，往伯爵家方向走去。

　　贾斯帕伯爵似乎知道他们即将到来，敞开着大门，门口站俩仆人。

　　“贵宾里面请。”仆人谦逊有礼道。

　　庄秦原本和许俉并排走着，见到仆人故意错后一步，手在许俉肩上拍了拍。

　　许俉捧着那件裙子，对仆人说了声有劳。

　　四人被仆人引入到宴会厅，跟第一次来一样，布置得相当豪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香甜气味，可惜这次只有他们四个，在偌大的宴会厅里显得格外冷清。

　　庄秦撞了下许俉，轻声说：“要喝点吗？”

　　许俉捧着那件裙子扫了眼大厅，仆人各干各的，他们的到来似乎一点也不受影响。

　　“不了。”

　　“我给你倒杯，上次来的时候也是这种红酒，我挺喜欢的。”庄秦自顾自地走向餐桌，倒上一杯先喝了品，续上端到许俉面前。

　　许俉看他一眼，伸手去接，庄秦忽然避开，笑道：“好好拿着衣服，我喂你。”

　　文静站在许俉身后，脸色还没恢复过来。

　　严如玉十分警惕打量四周，也紧挨着许俉，似乎只有待在他身边才不会有危险。

　　他们等了许久，也不见贾斯帕出现，庄秦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伸直双腿，眉宇间透些着许不耐烦，他啧了声，用极其无聊的语气对许俉说：“贾斯帕今晚是不来了吗？”

　　许俉瞥他一眼，没说话。

　　不知什么时候，宴会厅里的仆人一个都不见了。偌大的宴会厅只剩下他们四个和一桌子丰富的食物。

　　严如玉早坐不住了，听到庄秦的话，站起来大声喊道：“还有没有人来呀？交委托了。”

　　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人过来，严如玉又朝仆人进出的门走去，也不敢进去，就站门口，冲里面喊道：“叫你们主人出来，我们把衣服做好了。”

　　还是没人回答。

　　严如玉回到座位，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不好看，他凑过来小声对许俉说：“我觉得不太对，这里一个人也没有。”

　　那件裙子整齐地搁在椅子上，说也奇怪，在水晶灯光照耀着，显得极其普通寻常。

　　庄秦也不知从哪拿出一盒火柴，刺啦划着，玩起火来。

　　又安静片刻，庄秦最后一点耐心消耗殆尽，火柴燃尽冒着一丝白烟，他对准那件裙子，把火柴扔过去。

　　许俉眼疾手快拦了一下，火柴最后擦着衣服落在地上。他转头看向庄秦，皱起了眉。

　　庄秦冲他眨了下眼，嘴角的笑意随即一僵，与此同时，一个胖胖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这次没有仆人开道，贾斯帕脸上带着和上次相同的笑容，走了进来。

　　“抱歉，久等了。”他礼貌地冲许俉他们说道。

　　贾斯帕突如其来的到来，四个人脸上表情各异。

　　严如玉差点欢呼起来，文静紧绷的神情轻松了许多，许俉则一丝意外都没有，庄秦的表情很令人吃味，要是严如玉看到的话，一定在他脸上看到了遗憾，他似乎不太想让贾斯帕来。

　　事实上庄秦确实不想。等待过程中，他不断回想之前的事，这个游戏一直跟他们玩文字游戏，贾斯帕说只要有人完成委托，就会满足一个愿望，却并没有承诺一定让他们出去，而大家自动默认为出去。

　　白衣女鬼跟他做交易时说过，只要留到最后一个离开就可以出去，那么有没有贾斯帕都不重要，反而感觉贾斯帕来了会突生变故。

　　偏偏这个节骨眼上，贾斯帕来了，庄秦很想把这胖子一脚踹出去。

　　“听说裙子做好了？”明明裙子就在眼前，贾斯帕还要保持着贵族绅士，去问许俉。

　　庄秦忍着把裙子扔他脸上的冲动，拦在许俉之前开口。

　　“你之前不是答应过完成后满足我们一个愿望吗？”

　　“当然。”贾斯帕看着庄秦认真地说。

　　“任何愿望都可以吗？”

　　“是的。”贾斯帕伯爵说，“前提是她对我的委托做出过贡献。”

　　“那是当然。”庄秦点点头，指了指文静：“那你先满足她的愿望。”

　　被突然点名的文静微微一愣，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庄秦。

　　“你跟伯爵说出你的愿望。”庄秦给她使了眼色，文静傻愣愣看着庄秦几秒，回过神来，忙道：“我想回去。”

　　贾斯帕听到她的愿望也是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哈一笑。

　　“完全可以。”贾斯帕说，“是立即启程吗？我叫仆人与你一同上路。”

　　一同上路这话听起来很像上断头台一样，文静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向庄秦投去求助的目光。

　　“这位也一起。”庄秦指着迫切想出去的颜如玉。

　　“这位…”贾斯帕打量严如玉一眼，想了想，“我这就安排。”

　　贾斯帕招呼仆人过来，跟她们吩咐几句，文静心绪不宁，她想和庄秦他们一起出去。

　　“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出去吗？”文静咬着嘴唇，警备地看了眼贾斯帕，低声说。

　　“你俩先出去，路上相互照应，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原路返回这里，等我们。”庄秦拍了拍严如玉的肩膀，对他说，“好好保护文静和自己。”

　　严如玉被庄秦拍得弯了弯腰，忙点头。

　　贾斯帕那边很快安排好仆人，庄秦让文静拿了点吃的，跟着贾斯帕安排的仆人出了门。

　　文静一步三回头，那个不舍的样子庄秦想说算了，别走了。

　　直到文静他们背影消失在光影里，庄秦拿起那件裙子，慢吞吞地说：“好了，现在该说说我的愿望了。”

　　贾斯帕笑道：“请讲。”

　　庄秦看许俉一眼：“我们想请你去一趟河边。”

　　贾斯帕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他盯着庄秦看了好一会儿，开口道：“天色已晚，明早去吧。”

　　庄秦想了想，现在去河边确实不太好，若这小胖子动什么手脚，出点小意外都很难估量：“那裙子我们先拿回去，明早过来交与你。”

　　“这么晚了就在我这休息吧，庄园很久没住过客人了。”贾斯帕拍了下手掌，从旁门出来几个仆人。

　　两人对视一眼，只能答应。

　　“那就叨扰了。”庄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