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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回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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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随女仆左转右绕终于停在一间房门前,女仆推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房间很大,比之前的住所大上好几倍,尤其是屋中央的床,由衷点赞。
屏退女仆,庄秦一头栽进床里,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侧身手掌支撑脑袋,另一只手食指勾了勾:“宝贝,来,好好休息,明天要费力。”
“你先睡。”许俉在屋子里转了一圈。
庄秦刚才喝了不少酒,现在困意上来了,他打了个哈欠,含糊道:“别那么紧张,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有事先睡饱再说。”
许俉原地盯着他看了片刻,朝床走去。
等他走近庄秦起身拽住用力一拉,许俉重心不稳,整个人跌入庄秦怀里。
庄秦被撞得胸口闷疼,他用力在许俉的屁股上拍了一掌。
“哎哟,还以为你会用手撑住,要谋杀亲夫吗?”
“没来得及,反应慢。”许俉压着他没有下来的意思。
“明天我们会成功出去的吧。”庄秦挠了挠许俉的腰。
“没关系,有我陪你。”许俉翻身下来。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庄秦刮了下许俉的鼻子,好笑道,“你头儿听到这句话会被你气死。话说我们以前在集训营怎么没见过?”
“不在一个区。”
“你在哪个区?”庄秦问,“我在鹰86A。”
“87b。”
“靠,差一点点。”庄秦说,“早点遇上就好了。”想了想,早点遇上也未必看得上眼,许俉这种性格两人估计也不会有交集。
在86A的那群学员里,庄秦人缘最差。不是他性格不好,只因他太优秀,别人要很努力才能完成的事,他轻松就过了。
这种不自觉的优秀很容易引起公愤。
“结业见面会,我并没见过你。”
“我又没毕业,被开除了。”庄秦挑了下眉,神情并没有因为被开除表显得有丝毫不甘或愤怒,“每天没完没了地训练,感觉无趣,翘课翘多了就被开除了。”
许俉盯着他的神情看了几秒:“哦,你很棒。”
庄秦捏住许俉下巴,凑过去亲了口,自洋得意道:“那是。”
许俉也不再多问,庄秦被开除肯定另有隐情。
两人面对面躺着,有一搭没一搭聊天,没过多久,庄秦睡了过去。
庄秦抗药能力很强,普通人五分钟就到,庄秦足足耗了一个多小时。
许俉摸了摸庄秦的脸,睡熟中的人眉宇间透着疲惫,像化不开的浓墨。
庄秦接下来要做的许俉来完成,如果注定只能一个人出去,那把他送出去吧。
许俉换了身衣服,拿起那件裙子,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床上睡熟的人眼皮微动,抱着枕头的手颤抖了下。
准备睡觉的贾斯帕很意外地看着门外的许俉。
“尊贵的客人,请问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做的吗?”贾斯帕目光停留在许俉手里的衣服上。
“去河边。”许俉说,“裙子我可以现在给你。”
贾斯帕面色有些为难,问:“今天太晚了,客人何不好好休息一晚,明早出发呢?”
“不,我需要现在就去。”许俉斩钉截铁道。
“可是……客人,”贾斯帕犹豫道,“我们镇上是不允许外乡人去河边的。我还得去请示一下镇上的居民,超过一半人数的支持才可以。”
“不用。”许俉说,“我们已经去过了,而且,贾斯帕伯爵前不久也刚从河边回来。”
贾斯帕肥嘟嘟的脸上笑容一僵,他不可置信地看了许俉几秒。
“客人,你在说什么?我们对母亲河有着敬畏的心,是不可能私自去的。那是对我们母亲河的亵渎,会遭它的惩罚。”
许俉退后两步,把手中的裙子举了下,说:“它过不了今晚。”
“使不得,客人。”贾斯帕像被吓着了,惊慌地说,“请稍等,我准备一下。”
贾斯帕很快换下睡衣,吩咐仆人点着火把,二十几个人浩浩荡荡朝河边走去。
他们身后不远的暗处,一个俊拔的身影,双手插兜不紧不慢跟着,那架势不像跟踪,倒像是出门散步,恰好跟他们同路。
庄秦有一项隐藏技能,为了他的人身安全,他爸给他注射了一种能抵抗很多日常有毒的药物,普通的迷药对他而言一点效果也没有。他之所以装睡实在是许俉那傻子太想让他睡了,他只好配合。
河边路口的杂草丛中,星星点点的火光慢慢腾空而起,它们浮在空中,像萤火虫一样,围在一行人两旁,跟随着他们的步伐。
贾斯帕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怕来河边,从他的神情里许俉察觉他有一丝丝隐秘的激动。这跟他之前的判断不一样。
他提高设防,摸了下绑在手臂上的匕首,稍有变故这匕首就会抵在贾斯帕的脖子上。
从杂草中穿出来,一阵风猛烈刮过,把飘浮在空中的火光吹得四散,但很快又聚集起来。
它们形成一团火光,照亮着河面,连同河底的淤泥也看得清清楚楚。
等了几分钟,河面一片平静,空中聚齐的星光也暗了许多,但女鬼没有出现。
许俉看了眼贾斯帕,眉头微微一皱,彩衣女神跟庄秦的交易难道不是贾斯帕?
“尊贵的客人,我们可以回去了吧。”贾斯帕堆笑的脸被火光照得有些扭曲。
许俉向前一把拽住贾斯帕的衣领,冷冷道:“你做了什么?”
贾斯帕浑身一抖不明白似地说:“你在说什么?我尊贵的客人?”
主人被人像狗一样拎着,却没有一个仆人上前阻止,她们举着火把,原地站着,面对着河面,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许俉重重推他一把,贾斯帕身体微微后仰,扑棱着两条小短手,硬生生原地站稳了。
许俉沿着河边找了找,在一摊水草边看到了一排凌乱的脚印。他丈量了下脚印的尺码,都是男性,到杂草前便消失了。
他们应该是从河里打捞了什么,那一片水草都枯死了。他们有方法对付淤泥里的东西,贾斯帕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肯定是做足了准备。
“客人,我们回吧。”贾斯帕的肥脸在火光下变得可憎。
彩衣女神没有出现,代表着他两都浪费了愿望,他们彻底出不去了。
许俉眸光一沉,心中燃起前所未有的杀意,想让一个人消失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回去做什么呀?”庄秦的声音从杂草丛中传出来,许俉顺着声音来源,第一时间跑了出去。拨开杂草,发现前面有大块空地,中央堆起齐腰高的木柴。
庄秦就坐在那堆木柴的中央,他身边围着一圈森森白骨,足足垒到他胸口位置。
“你在干什么?”许俉厉声道,庄秦不是睡着了吗?随即明白过来,“你骗我。”
庄秦嘴角扯了扯,目光温柔地看着许俉:“这事你代替不了,只有我才行。”
许俉冲向前去想拉庄秦下来,刚跨出两步,就被一股无形的墙给阻隔住了。
庄秦笑着说:“别傻,没用的。”余光里贾斯帕惊慌失措地走来。
小胖脸变得惨白,之前得意的模样荡然无存。
“怎么会这样?”
庄秦对着贾斯帕翻了个白眼,一点也没有自己即将被献祭绝望的样子。
他说:“小胖子,这个时候你还怕什么呢?有因必有果,你们家害死了那么多的人,怎么到现在还要给自己开脱。”
贾斯帕瞪大双眼,看着法阵中的庄秦,嘴唇忍不住地颤抖。
“不,不要。我没做错什么,我为什么要受那种折磨。”
贾斯帕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连忙退后两步,跌坐在地。
庄秦冷笑道:“可是你为了自己的命,杀了那么多的外乡人,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他们……外乡人都该死。”贾斯帕双目赤红,愤怒道,“要不是你们,我们家不会被诅咒,也不需要靠人血活命。”
许俉仍旧试图冲破那层阻隔,听到这话顿时停下扭头看向胖子。
庄秦摆了摆手,笑着对许俉说:“你别费力气啦,乖啦,我是被献祭的人,只有完成仪式,我们才能出去。”
许俉目光阴沉得可怕,他死死看着庄秦,一字一句道:“我陪你!”
“嗯,你在我旁边找位置坐。”庄秦看了看,指着旁边一小块空地。
“你怎么会知道?”贾斯帕恢复冷静,看着庄秦。
庄秦微仰起头:“要想人莫知,除非已不为。你确实很高明,把我们都骗过去了。日记本和牛皮纸扎确实很真,可惜假的就是假的,它真不了。”
忽然周围的杂草掀起一层层波浪,浮在空中的星光慢慢朝庄秦飞去,落到那些骨头上。那些骨头像活了一样,一根一根立起,慢慢浮上半空,在空中拼接成一副完整的人形骨架。
见此情形贾斯帕转身就往外跑,刚迈出几步,整个人腾空而起,被什么东西架到半空,扑棱着两条小短腿,惊恐万分地嘶吼。
庄秦捂住耳朵,贾斯帕的叫喊声实在刺耳极了,他像个凑热闹的人一样,示意许俉也捂上。
贾斯帕在空中痛苦地挣扎着,嘶喊着,他的那些仆人仍旧无动于衷,任凭她们的主人像条狗一样,吊在空中。随着时间推移贾斯帕小胳膊腿挣扎的频率越来越小,随时都会狗带。
“喂喂,够了吧。”庄秦对着虚空说,“再这样他就死了。”
空中传来一声冷笑:“没那么容易让他死。”
一道白色的身影闪现在贾斯帕面前,白裙在空中随意飘着,像镇上空的彩色丝带,白衣女子长发遮面,伸出枯骨般的手轻轻抚摸着贾斯帕的肥脸。
“你的仪式什么时候开始?我屁股都坐麻了。”庄秦催促道。
白衣女子松开贾斯帕,出现在庄秦面前,她转过脸从长发的缝隙里看了眼许俉。
“就是他吗?”
庄秦点头。
“那我成全你们。”
白衣女子手一扬,许俉身边凭空多出一堆人骨,在幽幽蓝光下显得诡异非常。
被吊在半空的贾斯帕像受到某种刺激,大喊道:“放开我,又不是我的错,放开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要让查尔家族世世代代受焚心之刑。”白衣女子仰起头怨毒地说,“让这些枉死的灵魂伴随你每个夜晚。”
说完,庄秦周身燃起蓝色的火焰,骨头瞬间变成齑粉,消散在空中。与此同时,半空中的贾斯帕掉落在地,身体像蚯蚓一样摆动着,嘴里发出痛苦的绝望的嘶喊。
蓝色的火焰并没有温度,豆大的汗滴却从庄秦额头冒出来,他浑身肌肉紧绷,因为隐忍面部表情显得有些凶狠。许俉半点感觉也没有,只是身体动弹不了,甚至连嘴都张不开,只能眼睁睁看着,心急如焚。
地上的贾斯帕惨叫声不绝于耳,许俉死死盯着庄秦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从未有过的无能为力的感觉涌上心头。
时间每分每秒都过得十分煎熬,许俉指甲掐入皮肉里,鲜血淋漓,尽管庄秦把脸撇过去,不让他看,但他还是能感受到他的痛苦。
不知过了多久,庄秦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醒来,那种从骨头缝里的撕裂感消失了。他缓缓睁开眼,盯着花白的天花板愣神片刻,才发现这是他的房间。
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