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搅春》发面馒头圆滚滚

6、白日梦中笑 喜鹊叫喳喳

　　转眼就到了姜琼华纳征的日子。清晨一早起来姜府就热热闹闹的，最喜庆的莫过于四娘子姜琼晴，女眷们早膳都是在姜老夫人房中食的，从四娘子的筷子尖都能感受到她的快乐。
　　大夫人担心柳橙敏因为那日的事儿，心中芥蒂，不时的给她布菜，这举动实打实地落在了三娘子眼眶子里，只见她恨不得将口中的小油条当作柳橙敏。
　　姜老夫人也是个耳聪目明的：“馨儿，前些日子你房中请了郎中，可是哪里不舒服？”姜老夫人一开口，其余人都将筷子放下，这就使得大家的目光、余光，或多或少的都瞧着姜琼馨。
　　姜琼馨自小也是在后院长大的，面对这多多少少的目光，心里也不慌，但一想到灵芝的叮嘱，姜琼馨后槽牙都疼。
　　她知道因为大夫人没嫡子，在这嫡子当家的朝代，大夫人只能忍气吞声与二夫人联合掌家，三房他亲爹不管事，姨娘又是软弱的，为了将来，她不敢得罪于大房二房。
　　大房老爷姜将是目前粤姜书院的实际掌舵人，负责幕后的安排，二房老爷作为书院的二把手，地位也不低，主管实施与书院的财政，两位老爷常年忙碌，很少有在府里能呆几日的情况，这次姜琼华纳征，二位老爷也不管其他事了，全都凑到姜老夫人院子里饮茶下棋。
　　三老爷是这三个儿子中最特别的，他不从政他从商，且生意做的也很红火，家中进项有大半都出自他。柳橙敏想，三老爷聪明就在于，他深知争不过自己前头的两位哥哥，就另辟蹊径。诚然效果是不错的。
　　柳橙敏见三老爷的次数要多过于其他两位，心底也很敬佩他，试想谁能安心放下本该握在掌心的富贵，去另寻他路。
　　姜老夫人久等不到姜琼馨的答复，不悦道：“馨儿莫不是也和祖母一样老眼昏花，耳朵闭塞了？”
　　“回祖母话，您要是老眼昏花，耳朵闭塞了，那我们岂不是都是瞎子、聋子了。”姜琼倾拿起帕子捂嘴抿笑，引来了一众人附和：“是啊娘，您这么精神若还老眼昏花，那媳妇可真是不依。”话音未落，大厅里笑声一片。
　　姜琼馨冷眼瞧着这愉悦的气氛，眼神怨毒的望着柳橙敏，总是不想她好过。起身走到姜老夫人身边，欠身扶礼道：“回祖母话，馨儿方才是突然失声了，被这肉末噎着了，馨儿心里急躁的了不得，求租母原谅。”姜琼馨这一出，让本来缓和的气氛再一次陷入尴尬。
　　姜老夫人沉声呵斥：“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在这日子翻腾，肉末都能将人噎着了，崔嬷嬷你去查！”
　　“三姐姐你也真是的，今日是大姐姐纳征，你怎的也如此不懂事儿。”姜琼晴一脸嫌弃。
　　“抱歉，是我鲁莽了，祖母我没事的，我好了。”姜琼馨仿佛突然反应过来一般，朝柳橙敏说方向：“四妹妹，你莫不是忘了女傧相可不是你。”茅歌朝有一个习俗，一般家里的娘子到了纳征的时候，就要开始选女傧相了，她会一直陪伴待嫁的娘子直到成婚，而且一定要与新娘有血缘关系。
　　柳橙敏对于这种随时随地都要把自己拉出来垫背的行为，很是烦感。四娘子姜琼晴倒是难得的没有为难柳橙敏：“那又如何，我照样能陪着大姐姐的。”
　　气氛柳橙敏实在不喜，她无意与她们争论，战火不要撩到她的眼前就行，趁着两人说话间隙，瞧着这目下人多，柳橙敏偷溜出去吹吹风。
　　柳橙敏最喜欢姜府的一处就是这假山，感觉可以往上爬很久，假山四周种满了郁金香和其他柳橙敏不太能叫的上名字的花，四周若影若现的香气，让柳橙敏神清气爽。这座假山有一个很雅致的名字叫做—莲。柳橙敏不知道为什么这堆石头要叫一个植物的名字，周围也没有莲花，但是她很喜欢这个名字，莲，出淤泥而不染。
　　走进这假山才能发现别有洞天，绕到假山南面，可以发现有一个洞口，顺着光进去，可以看到里面铺满了鹅卵石，顶子上镶了很多夜明珠，能保证充足的光源，这让柳橙敏有一种探险的感觉。
　　以前柳橙敏只在洞口匆匆往里瞄一眼就走，今日倒是真想进去避一避外面的乱七八糟，这会芳芳应该在整理她作为女傧相的衣裙，不在柳橙敏身边，柳橙敏耸耸肩，脚步缓缓踏入。
　　柳橙敏一直以为，里面不大，没想到还是可以放下一张小桌子的，巧的是里面有一个长凳，可以休息，也不知是哪一个丫鬟婆子小厮放进去的，正合了柳橙敏的意，真是别有洞天。坐在长凳上，柳橙敏的心很诚净，要是能有本书在手边就好了，柳橙敏想。
　　正在闭目养神时，柳橙敏听着渐近的脚步声，心脏咚咚咚的跳。“穆哥哥，这里的花开的这样好，你陪馨儿扑蝶好不好？”这是柳橙敏第一次听见姜琼馨这样清亮的声音，往常都是温柔的，怯懦的。
　　“三娘子，恕在下不能奉陪。”柳橙敏心中翻起白眼，有什么不能陪的。
　　“哦….可是离正午还早呀，穆哥哥这会有什么别的事儿吗？”柳琼馨声音中包含了期待，连尾音都是欣喜的。
　　柳橙敏嘴角上扬，虽然看不见姜琼馨的表情，但是她现在一定可爱极了。
　　穆慎腰背挺直，抱歉一笑：“对不住啊三娘子，越瑾即刻要去姜兄那里，你要同我前去吗？”姜琼馨嘴角下拉，她最怕大哥哥了，大哥哥一见到人就说教。沮丧的低声说：“馨儿就不去了，穆哥哥自己去吧。”说完就失落的跑走了。
　　柳橙敏摇摇头，耳朵紧贴石壁，听着很静，似乎人都走了，又谨慎的坐了会，才抬脚出去。
　　这会因为快到正午了，整个姜府都在忙午膳，也在做最后的布置，灯笼都擦了三遍。平日闲散日子里众人常去休憩之处，反而很冷清。
　　柳橙敏探出头去，感受到风的温暖和空气中的寂静，整个身子才放心的全部探出，“这么重要的日子，你怕是整个姜府最轻松的人吧。”柳橙敏被这突然的声音吓到，惊悚的转身，发现穆慎坐在假山顶上。余光瞧了瞧四周，发现一个人都没有，柳橙敏也懒得搭理他，准备找个茂密点的花丛，附近的小路，顺着走出去。
　　穆慎仿佛瞧出来柳橙敏的打算，跳下假山堵住柳橙敏计划的路线。
　　柳橙敏是真烦他：“穆公子，孤男寡女的，不合适吧。”柳橙敏眼波流转，冷笑一声：“望公子自重。”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那三娘子一心想要我家公子陪着，你倒是一点都不客气。”穆慎身侧的小厮小声叨叨。穆慎心里暗叫糟糕，就看见一道清丽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眼眶子里，且冷静持重的在小路边拎了根棍子慢慢走近，不久，就听见身旁“啊”的一声，顺带着吃惊：“柳娘子真真是厉害。”石头看来是不服极了。
　　“我厉不厉害，劳不动你操心，这次抽的是你的腿，下次可就不一定是哪了。”说完柳橙敏看了眼石头身旁的穆慎，学着石头的样子小声叨叨：“上梁不正下梁歪。”
　　作为目前姜家的一员，柳橙敏不是听不得别人的诋毁，她只是不喜欢听到有人，这么背后编排待字闺阁的女子，柳橙敏更不好当面与这小厮掰扯，有辱斯文，只能动动手解气。动手前柳橙敏心里也有些许打杵，但实在也是气极了，反倒没想太多。
　　柳橙敏抬头瞧着时辰，暗叫糟糕，正午前她还要去姜琼华那里。
　　距离正午前一刻钟，柳橙敏带着芳芳紧赶慢赶，赶到姜琼华的静拢轩时，姜琼华刚好梳妆完毕，柳橙敏暗自呼气。
　　姜琼华一看柳橙敏掀帘进屋，热情的拉着她坐到榻上，轻点着柳橙敏的鼻头嗔笑：“五妹妹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姐姐这里刚收拾妥当，正巧心里紧张，你就来了。”柳橙敏讨巧回答：“妹妹想着今日是姐姐的大日子，可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马虎。”
　　姜琼华很是受用，抬手将柳橙敏碎发别至耳后，亲近的说：“姐姐瞧着你这首饰都有些年份了，给你准备了一套新的，你可不要嫌弃。”说完点头示意灵芝端上来，给柳橙敏过过眼。
　　“姐姐其实也想为那天的鲁莽道歉的，实在是因为那两个婢女实在是会蛊惑人心，姐姐也没有多少掌家的经验，让妹妹受委屈了。”姜琼华诚心道歉。
　　“这大喜的日子，姐姐说什么不好，偏说这些陈旧往事，妹妹早就忘记了，希望姐姐宽心。”柳橙敏这句话似乎给了姜琼华一记定心丸，姜琼华满意一笑。
　　灵芝将托盘端与柳橙敏眼前，柳橙敏掀开盒子，惊喜地说：“谢谢大姐姐，这个不就是时下流行的流云牡丹吗，据说需要花费不少银钱不说，下定后，做成时间还久。”姜琼华点头笑道：“快收起来你这小财迷的样子，下次得到好的了，姐姐还送予你。”姜橙敏听后，起身对着姜琼华一弯腰抱拳：“那，在下就先谢过姜娘子了。”惹得姜琼华捂嘴一笑。
　　正午的时辰已到，丫鬟来请姜琼华入席，柳橙敏可以感受到姜琼华的一丝紧张，忍不住安慰道：“大姐姐莫紧张，我扶着你慢慢走。”
　　两人款款走进大厅，引起数道目光的注视，柳橙敏心底也略有些紧张，但还好主角不是她，反倒没有那么紧张了。
　　姜琼晴眼瞧着自己最亲香的大姐姐，如今要嫁人了，在下首坐着偷偷抹泪。
　　“来，好孩子，近前让我看看。”简母亲热的对着姜琼华招手。姜琼华大方的上前给简母行礼，低着头虽看不到表情，但这耳朵根的一抹红色，却是瞒不住人的。
　　简母拉着姜琼华的手，将自己手腕上的祖母绿镯子推到姜琼华腕子上，柔和说道：“见面礼没准备什么，这镯子是简霍永奶奶给我的，现在我便将它交到你手上，希望你好生保管。”姜琼华听后一脸措愣地说：“琼华可不敢收如此贵重的之礼，望简夫人收回。”说完便急忙将镯子褪下。简夫人连忙将姜琼华手按住，无奈的对着姜大夫人说：“好姐姐，快劝劝华儿，莫不是嫌弃这镯子老气？”
　　姜大夫人听后轻巧的横了简母一眼说：“妹妹你这可是先嫌弃我眼神不好，分不清好赖吧，这满绿水镯子，如今谁敢说一句老气。”给姜琼华一个安心的眼神： “华儿，收下吧，这都是简夫人的一片真心。”
　　这厢客套完，姜大老爷才叫简霍永走到身前，上下打量一番，很是满意的问：“距离上次相看已有数月，学问可有增进？对现下礼部新定的法条可有何见解？”
　　不等简霍永答复，姜大夫人对着简夫人笑道：“瞧我这夫君，相看女婿，就跟考学生似的。”简夫人也是一笑：“对着呢，现下谁人不读书，多读书总是好的。”两人聊天便打断了那一拷问。
　　姜将爽朗一笑，摸着胡须说： “简兄，话不多说，开席吧那就，咱们边吃边说。”
　　两家人边吃边聊，最终定下了九月初八的日子，让小两口成婚。此番座谈宾主尽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