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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沉默若是金 偏难穷苦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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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儿的发酵如柳橙敏所料,并不是重点,大夫人全身心都扑在自己女儿身上。姜琼山派人去给大夫人描述时,大夫人正在和姜琼华挑头面和衣裳,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还是看在是大公子吩咐的面子上,才耐心听完。
随口将人打发走后,大夫人的心情丝毫未受影响,仔细摸着精细的簪子,比照着姜琼华的发饰,反复挑选,想要给她最好的。“华儿,后日就是简家那郎君来府上与你纳征的日子了,纳彩、问名、纳吉都已经询过了,都是吉兆,纳征完就要请期了,那边的意思是既然说要成亲,希望能快些,翻年你也双十了,娘亲同你爹爹都是同意的,你看呢?娘亲也仔细瞧过那孩子,长得很是周生,你爹说他虽是武将,学问也不差的。”大夫人慈爱的握住姜琼华的手,没忍住哽咽道:“娘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哥哥的婚事都要排在你的后面的,娘亲实在是不放心你嫁人,这女儿好做,媳妇难做啊。”姜琼华被这气氛感染的情不自禁也留下了眼泪,将大夫人泪水拭去,紧紧抱住大夫人身子,哽咽的说:“女儿的心计别人不晓得,娘还不晓得吗,女儿怎么会吃亏呢。倒是娘亲要注意些二哥哥,女儿一走,薛姨娘那边别又出什么幺蛾子,三天两头鸡飞狗跳的,她要是折腾,就让她折腾去,让爹去搓磨,左右迈不过你去。”
大夫人感动于自己女儿都要嫁人了,还不忘心系着自己,忍不住念叨:“我这辈子是生儿子无望了,你也看到了娘这没儿子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明里暗里被戳了多少脊梁骨,就连那管家权都要分一分,新婚后一定要紧着夫君的心,肚皮早早有信儿娘最开心,知道吗?”
姜琼华点点头,不好仔细谈论那些,安慰道:“娘亲你现在难过还早呢,连日子都还没定勒,我还能陪你一阵。这一阵,我除了必要哪里都不去好不好,就只陪你。”
“好好好!我的华儿最是孝顺。”大夫人欣慰极了,没有儿子又怎样,这姜府谁比得上她的华儿。
“娘亲,现在二房仗着大哥哥是二房嫡子风头正劲,方才大哥哥派人来说的事,您可要重视起来呀。”姜琼华忧心忡忡的出谋划策。
“娘省得,不管怎么审,最终不都是发卖一群人嘛。”大夫人在这方面确实见的要多些,也更麻木些,只要不触及自己的地位,其他的都是无关紧要的。“那这次你来调查,娘暗中帮你如何?正巧锻炼锻炼你。”姜琼华正有此意。
柴房里,花圃里被罚的那两位丫鬟,已经两个多时辰没有进一滴水米了,虽说不至于饿死,但也是极难受的,在这环境里也被吓个半死。门口守卫油盐不进,相熟的小姐妹想要给她们哪怕送个窝头,都无从下手。正在二人惶恐不安中,柴房门缓缓打开,强光刺的二人偏头迅速闭上了眼睛。
“带走吧。”二人还不知首尾,就被人拉扯着向前。
一盏茶功夫,二人被带到了大娘子姜琼华的前厅,被人粗鲁的推搡跪下。“你们先说,叫什么名字,今天在院子花圃中发了什么?胆敢隐瞒,板子伺候。”语毕,姜琼华在二人间随手指着一个丫鬟,抬了抬下额示意她先说。
“回….回….回大娘子话,奴婢名叫鸽儿,奴婢两人平日都在小厨房伺候,是以您怕是对我们眼生。奴婢们冤枉,奴真的什么都没说,就….就只是在…..。”鸽儿仿佛在怕什么。“继续说!”姜琼华身边大丫头灵芝斥道。显然这鸽儿也是惯会看人眼色的,咽了咽口水磕头哭诉:“大娘子,奴婢说出来您可息怒,奴婢们只是在说您的婚期,说您得了一门好亲事,我们大房都跟着展扬,说您…..说您找的女傧相样样配不上您,奴婢们还没说完五娘子身边的芳芳就上前来掌掴奴婢,奴婢不敢隐瞒,您要为我们做主啊。”说完对着姜琼华不住的磕头求清白。
两人早在柴房就统一好口径,没有人能证明她们说了什么,只要一口咬定是五娘子嫉妒,那他们至少可以捡回一条命。
姜琼华一听,原来这两人是大房的人,那此刻不管他们说的真实与否,就都不重要了。“去将五妹妹好生请来,就是我前些日子描了个花样子,请她来帮忙。”姜琼华端起茶碗,垂眸饮茶,眼神所想被藏在了茶碗里。
柳橙敏回房后,忍了又忍,还是伸手拍了一下芳芳的脑袋,恨铁不成钢地说:“你怎的,怎的如此冲动,大房那边虽说不会严查,但一定也会询问的,大哥哥都开口了,他们不会不采取行动,若我护不住你可如何是好!”芳芳一脸勇敢:“那我也不怕,她们那两个贱婢说的话,我反反复复背了好几遍,谁问我我都能原话奉还。”柳橙敏对这浆糊脑袋,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最后只剩下一声叹息无奈道:“休息一会吧,不等何时就会被传唤。”
天气晴朗,柳橙敏和芳芳二人食过午膳,溜达了一圈消食,准备舒适的休个午枕,好保存体力,迎接磨难。
芳芳因为心里有事儿,翻来覆去始终无法进入梦乡,静下来了,她才开始后怕,她怕因为自己的鲁莽,给柳橙敏带来灾祸。她们不像其他人,她们没有人撑腰。
这边,柳橙敏看着仿佛毫无压力,一粘枕头就睡着了。
灵芝在门外轻声喊了好几声,都未见应答,平日没几个人的院子,这会更是冷清。就在她要怀疑这主仆二人是不是畏罪潜逃的时候,芳芳打着哈欠挑帘出门。灵芝皱眉正欲训斥,又想起姜琼华的交代,强忍住不耐烦催促:“快将你家五娘子喊起,大娘子邀请五娘子去看新描的花样子。”
灵芝开始喊人的时候,其实柳橙敏就醒了,可她偏生不愿动,能赖一时是一时。可惜人家都催到家门口了,柳橙敏这才不情愿的起身,把睡皱的衣裙换下来。
太阳都快下山了,主仆二人才磨磨叽叽的挑帘出门。
到了大房院子门口,柳橙敏与芳芳对看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瞧见了银钱的富有。这精修的屋舍,干净的院落,精致的物什都让两人叹为观止,原来这外间的简朴都是外间,内里的精致才是精致。芳芳偷偷捏了一下荷包,心底留下了穷泪。
二人站定,刚被请进去,还未坐下,柳橙敏就听见了丫鬟请示姜琼华,大公子问能否一同旁听。姜琼华必定是不敢阻拦的,立马起身去迎接。“大哥哥怎有空来听这无趣的家常?还将穆哥哥一同喊来?”姜琼华亲自给姜琼山及那穆公子满了杯茶后才将目光移向柳橙敏,并没有让她坐下来的意思。
柳橙敏在姜琼华寒暄时,偷偷观察姜琼山的这位友人,发现姜琼华无意间流露出来的熟悉感很是让人费解。姜琼山看着不向会与人深交之人,因着这疑惑,柳橙敏又没忍住再次打量那人的样貌,心中赞叹,真是没白费书中那句话“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啊,光瞧着这明眸皓齿,唇红齿白,风流倜傥,神情坚毅的翩翩公子哥样,就让人心情愉快。
姜琼华心知自家大哥哥的脾性,耐心绝不会多过一炷香,心中暗暗算计着时间,唤人将那二人速速提来。
二人跪下又是一顿哭诉,哭的姜琼山脑仁一突一突地跳,心里忍不住念叨穆慎的不是,做什么来听这妇人之间的计较。
倒是这穆慎听得精神,炯炯有神的大眼瞧着柳橙敏,仿佛在期待柳橙敏的答复。
柳橙敏被穆慎盯的一头雾水,不予理睬,姜琼华的声音这时响起:“五妹妹,大姐姐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请你来帮忙断断官司,这二人在我这哭了几个时辰了,姐姐是真的没有法子了。”姜琼华眼神真挚,手上的帕子都快被她搅破了。
柳橙敏听闻只做微笑,“一切都有大姐姐决断,念念都听从。”姜琼华诧异的瞧了眼柳橙敏,只听柳橙敏接着回道:“念念虽都听大姐姐的,就是不知大姐姐是否是这最后拍板之人呀?”柳橙敏首次和姜琼华目光相接,她不想浪费时间。
“去把大夫人请来。”姜琼华对这空气下令,自有人去安排。“五妹妹先坐着喝口茶吧,等一会大夫人。站了半天小腿肚儿都酸了吧。”柳橙敏也没和姜琼华推诿,找了就近的凳子落座。
穆慎从柳橙敏坐下后,目光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连姜琼华都瞧出了不对问道:“穆哥哥,你一直瞧着我五妹妹做甚?”
“我瞧着她长得像一个人,又一次在西航认识的一个人,挺机巧之人。”这话任谁听了都不舒服,姜琼华却捂嘴一笑:“穆哥哥,你还是没变,总是爱逗人。”柳橙敏抿嘴冷笑,闭目养神。
大夫人一进门,屋中人集体给她行礼,大夫人摆了摆手,只身走向主位开口道:“具体情况我已了解,鸽儿和豆豆这两个恶奴胆敢背后妄议主子,拖下去各打二十大板,发卖出去。”大夫人并未细究其中细节,不论过程如何,结果都是这样。
柳橙敏听着一下又一下敲打和喊叫声,心中不忍。
“念念今日你受委屈了,这二人确实是不该在背后欺辱你,大舅母这就替你出口恶气,安心回去吧,长辈在休息,不好打搅,若你心中还有不甘就和舅母说,舅母为你做主。”柳橙敏从她话中明白,这是在提点自己不要将事情捅到姜老夫人那里,她不说,难道姜老夫人就不知道了吗?点点头,便告辞离开。
这厢姜琼华知道姜琼馨也参与其中,早就安排灵芝过去警告,量她一个庶女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这事儿看似就这么解决了,柳橙敏心中一点都不痛快,答非所问,弱化矛盾,无趣至极。
芳芳被拦在了外面,也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看见柳橙敏出来,焦急上前搀住柳橙敏,瞧着刚才那板子打的那二人奄奄一息,却不敢开口问,怕给柳橙敏添负担。
柳橙敏被芳芳扶着,一路低头都在踢石子,心中却在思考着什么时候去给祖母辞别。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渐近,说话语气还带着微微叹息,用他三人能听见的音量说:“推人下水的果断,此刻你可是一点都没有了。”
“我不知道穆公子再说什么,这里转角就要进内院,望公子自重。”穆慎挺稀奇:“小娘子的面皮莫不是城墙做的?”柳橙敏皱眉:“公子的午膳莫不是吃的秤砣?铁了心要管这事。”穆慎听后笑了。柳橙敏紧接着抬眸说:“那二人是大房中人。”聪明人都不将话点透,总要留几分给对方琢磨才有趣。说完便带着芳芳走远。穆慎对这那远去的背影,嘴角的弧度渐深,别人看不出来,他可是从小习武,请安那一下,可没有看起来的那么轻柔。
“小姐你告知这位公子不怕惹来麻烦吗?”芳芳问。
柳橙敏想着既然他和姜琼山在一处,还有这明显的看热闹心态,安心答道: “不会,他更亲近二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