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此今宵》岁晚同归

6、贪恋

　　林锦越盯着沈醉，将一碗汤推到他面前。“你觉得我是在羞辱你，但这碗汤可是带了汤勺的。你可以放心大胆喝了它。”

　　沈醉盯着林锦越，伸手把瓷碗推回。他冷冷道，“林总，我不会做这种事。”

　　林锦越玩味着这句话，他字字剖析。“哪种？是吃我递来的食物还是这签上面写的——和我上床？”

　　“林锦越！”沈醉拍桌而起，他又气又愤，瞪着面前吊儿郎当把他当做笑话的男人。

　　包厢里静悄悄的，连悠扬的琴声都戛然而止。

　　林锦越没起身，半抬头仰视着沈醉。他看到沈醉胸膛在剧烈起伏，于是他道。“别生气，先坐下来。”

　　沈醉深呼吸平静着心绪，最近不顺的事太多，他才会这么失态，而且他犯了大忌——对比自己地位高的人发脾气。

　　他闷闷说了一句“抱歉”然后坐回原位，虽然沈醉觉得该道歉的明明是林锦越。

　　“你不用和我道歉啊，我就是在骚扰你。”林锦越摊牌道，接着他拆穿那通电话里沈醉的伪装。“大家都是男人，那通电话里你究竟在干什么，我想不用我多说吧？”

　　沈醉自认那件事属于隐私，而他接电话时的语气很正常，林锦越这么笃定的语气，让沈醉心慌。

　　在林锦越看来，沈醉现在的表情既羞耻又诱人。

　　“你想做什么？”沈醉有些无奈，同时告知林锦越自己的态度。“我在家解决我的生理需求，这并没有问题。”

　　“很简单，你做我的......朋友。”林锦越意有所指，“敢在我面前拍桌而起的，要么是朋友要么是敌人，沈醉，你不想成为我的敌人吧？”

　　沈醉颤了颤身，这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林锦越指的‘朋友’与第一次见面时的‘玩物’又有何分别。

　　他最终还是接受林锦越第二次推来的石斛花旗参汤，捏起勺子一口一口喝尽了它。

　　林锦越似是不饿，他打开桌上的加热垫。然后慢腾腾地不知从哪掏出两副餐具，他将金边骨瓷的一套递给沈醉，自己则拿了手绘花叶的一套。

　　他望着沈醉低头饮汤，出声询问，“看你状态不是很对，最近都没睡好吧？”

　　沈醉有些愕然，他放下勺子抬头看向林锦越。睡眠问题困扰自己很久，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林锦越话语中的‘最近’是哪段时间。“是有点失眠，睡不着。”

　　“那你多喝点，这汤正适合你。”林锦越卷起袖口，有些失望地看着沈醉，“有点可惜，这顿菜全是适合亲密接触做点什么的，但是我强迫你，你更会不开心。”

　　沈醉没有接话，而是又去砂锅里舀了一碗汤。

　　林锦越要是强取豪夺的话，他想必也无法成功反抗，但沈醉仍然好奇，林锦越究竟怎么注意到他的？

　　“林总——”

　　“别叫我这个称呼了。”林锦越打断沈醉道，“也不要称‘您’。我看过你资料，你恰好长我一岁，。”

　　林锦越一时调侃，让沈醉大了胆子，他便径直问。“那您......你找我是为了解决那种事？”

　　问完沈醉感觉自己红了脸，这种事再怎么不分场合，也不该在就餐时聊起。况且他并没有太多经验，他所经历的无非是大学里短暂而热烈的一次恋情，只有拥抱与接吻，连林锦越口中的那种事都不曾有过。

　　但林锦越回答了，“我说我对你一见钟情，你会信吗？”

　　......

　　啪嗒一声，沈醉的手机摔到了地上。

　　“林氏聚会那天，我在一楼草坪和人喝酒，当时风特别舒服，星星也很亮。就那么一瞬抬头的功夫，就看到你了。”

　　林锦越看着沈醉屏碎的手机，语气中带着莫名笑意。“你当时在想什么？看上去就像一只翅膀被折断的鹤。”

　　还有后两句话，林锦越望着他懵然的脸没好意思说。

　　我想把你按在一地羽毛中，再狠狠撕碎。

　　他敛起几分笑，“然后我想进去找你，恰好碰到陈光，我姐拉着我过去聊了几句，等我再去露台找你的时候，你就已经飞走了。”

　　沈醉扯了两三张纸巾，一点一点擦着手机屏。“我那天......心情不是很好不想扫大家的兴，再加上喝了一点酒，所以很早就离开了。”

　　林锦越望着沈醉，忽然很想吓一吓他。“沈醉，事不过三，今天晚上不答应我的‘请求’，你要怎么走出这张门呢？”

　　沈醉一顿饭吃得胆战心惊，食物原本的美味被林锦越的恐吓与调情冲淡不少，林锦越的目的诉求都太明显直白，可他也明白，林锦越不过是心血来潮，等腻了便会对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以色事他人，不会有好结果。

　　沈醉定了定心神，他望着林锦越微笑。“你不会的，不然第一面你就不会放过我。但是我很抱歉，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也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被人看上。”

　　林锦越却说，“沈醉，今天晚上你真的走不掉。”

　　沈醉不懂林锦越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他有些无奈。一见钟情只不过是初见惊艳的代名词，他敢肯定林锦越对他的兴趣不出一周，就会烟消云散。

　　沈醉埋头吃光一碗饭，又在林锦越的要求下去隔间洗漱。

　　原以为到此刻游戏结束，林锦越会依言放他回家。可沈醉走了几步突然感觉四肢乏力头晕目眩，浑身就像是散架一般。

　　沈醉不敢置信，林锦越居然对他下药？！

　　“你......？”

　　沈醉眼看包厢门近在咫尺却无法靠近，林锦越恰好搂住他的肩，在他脸上轻轻一吻。“我说了，你真的走不掉。”

　　沈醉无力地靠在林锦越身上，林锦越嫌这个姿势不够亲密，他停下脚步，改为打横抱起沈醉。

　　包厢与他订的套房相连，在电梯上行期间，林锦越望着扬川的无尽夜色，将无数绚烂灯火览入眼中

　　他低头碰了碰沈醉柔软的头发。

　　“沈醉，我们到了。”

　　“......”沈醉的挣扎在林锦越怀里显得微不可闻，他抵死咬唇企图对抗越来越昏沉的头脑。

　　他不能让那种事发生，绝对不能。

　　林锦越在看到沈醉嘴里溢出血丝时，拿一方锦帕塞入了他的嘴里。他将沈醉放在卫生间地板上，接着脱去他的衣服。

　　沈醉挥动四肢，口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字句。“滚！滚开——”

　　林锦越将他翻身，抵住他的双腿，将沈醉的卫衣自下而上脱了下来，接着是他身上最后一件纯色的打底衫。

　　沈醉伸手攀上浴缸的外沿，林锦越索性把他抱进浴缸，再褪尽他下半身残悬的裤子。

　　沈醉眼眶发红，他压抑自己几将夺眶而出的泪，而口腔中溢出的哀鸣却是那么清晰。林锦越没有再碰他，而是在旁侧台上挑选一瓶瓶精油。

　　所以林锦越，只是一个彻头彻尾、不讲信用的衣冠禽兽。

　　他手上拿着好一些瓶瓶罐罐，沈醉在浴缸里又挣扎一阵。那些东西......林锦越想做什么？

　　林锦越回到他身边，伸手抵向沈醉下巴，沈醉屈辱地紧闭双眼。他咬紧牙关，微睁着眼瞪着林锦越。

　　他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想要撕破自己这层皮囊？！

　　林锦越没覆上他的唇，而是轻笑着取出沈醉嘴里满含涎液的方帕，白丝帕上残存的血迹尤为醒目。

　　“咬舌自尽还是以死明志啊，沈醉？”他将一捧温水放到沈醉肩上，再轻轻一抛，水珠哗啦啦落回浴缸里。

　　“我什么都没有做，你不要自找苦吃。”

　　沈醉半睁开眼，看到林锦越在他面前玩弄水花，还乐此不疲。

　　“别、碰、我......”沈醉一字一句道。

　　林锦越凑近沈醉的脸，问。“什么？”

　　沈醉脸上略显苍白与狼狈，但他仍然在不停重复，“别碰我。”

　　林锦越捧起沈醉的脸，替他擦去眼角的湿润。“别怕，我不碰你。”

　　......

　　‘凌/辱’结束的那一刻，林锦越抱起裸露的沈醉放到柔软的大床上。

　　沈醉果然是害怕极了，林锦越掰开他的手心，发现被指甲刮红一片。

　　他将沈醉放到左侧，轻轻盖上柔软的薄被。林锦越看着沈醉恬静柔和的面容，轻声道。“晚安，沈醉。”

　　第二天，日上三竿。

　　沈醉大抵有半年没有睡得如此沉过，平常他总会难以入睡又难以清醒。

　　沈醉睁开眼，头脑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紧接着他身旁的人动了动，林锦越翻身，将横在他身上的手臂移开了。

　　沈醉蓦地一惊，看向自己身侧——

　　林锦越和被裸睡，随着刚才大开大合的动作，露出一片光滑的肌肤，他上半身的线条被沈醉一览无余。

　　“我操......”

　　沈醉不敢置信，他和林锦越睡了。

　　他轻手轻脚掀开薄被检查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身上除了无法看到的背部外，就只有口腔里隐隐传来的疼痛与手心的红痕，而这些，都是他自己做出来的。

　　沈醉回头去看林锦越，发现他不知何时也醒了。

　　......

　　沈醉恨不得钻进被子里装睡。

　　林锦越望着沈醉，全然无认错悔改之意。他捏住沈醉的手腕，稍一用力将毫无防备的沈醉扯到自己身边。

　　沈醉惊呼一声，半滚倒在林锦越怀里。

　　林锦越因为刚醒，还挂着鼻音，他低声问。“怎么样，睡得好么？”

　　沈醉挣扎了一下，身体是离林锦越远了几寸，但自己的手腕仍然被林锦越紧紧锢住。

　　他对昨天晚上的事记忆很模糊，而唯一可以确定的两件事：1.林锦越没碰他。2.林锦越让他破天荒地睡了个好觉。

　　“还好。”沈醉诚实回答，“是我这段时间睡得最好的一次。”

　　然后沈醉忍不住问，“但是为什么我们会睡在一张床上？”

　　林锦越这才松开他的手，笑着说。“你可能忘了昨天叫我滚开的是谁，以及哪条法律规定，两个刚认识的朋友不能盖着同一床棉被一起睡觉呢？”

　　沈醉很想反驳林锦越，你这是在骚扰，但他想起林锦越亲口承认过这一点，于是到嘴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

　　沈醉想，那还是说声谢谢吧。

　　然后——

　　“也不用说谢谢，举手之劳而已。”林锦越眯眼打着哈欠，已然是还没睡醒。

　　“昨天帮你按摩了会，然后你一直在挣扎，一点都不配合我，我都被你搞烦了，真想把你扔出去。嗯......现在我还有点困。对了沈醉，你是想再陪我睡会，还是去你雯姐那儿接个工作呢？”

　　“啊？”沈醉一愣，他只记得自己昨天被扔到浴缸里，林锦越后面做的事他完全没有印象。但林锦越并没有做出任何伤害他的事情，沈醉有话也说不出。

　　听到林锦越的话，沈醉才想到昨天傍晚出去，今天都快中午了，他还没看手机。

　　沈醉打开微信，赫然看到陈雯惊讶的回信。

　　“安娜告诉我，林锦越指名道姓要你参与xx项目，她还把需要准备的资料都发我手机上了。沈醉，你是不是该告诉我点什么？”

　　“我、们、睡、了。”

　　沈醉赫然看到对话框中出现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四个字。

　　他望向对话框外、他身边一脸无辜的林锦越。林锦越似乎在回答，“我们睡了，有问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