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此今宵》岁晚同归

5、唇齿

　　沈醉过敏后的常态，在家看剧看书看电影。

　　有工作安排的日子里，他没有时间来做这些提升自身的事情，碎片休息的时间里他大多也是在刷手机。

　　沈醉在家里待了几天，恰好看完一本关于山水风光的书。书里有一处地方他特别喜欢，沈醉拿出手机查着地址与旅游攻略，盘算有时间一定要去玩玩。

　　“安州......”沈醉盯着屏幕上的路线分享，这才意识到乐安山离安州影视城很近，坐大巴车不到半个小时就可以感受两处不同的风景。

　　沈醉收藏好这条旅游分享，合上书页准备再补几部电影。

　　沈醉并不近视，但他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无镜框架与墨镜。他的朋友对他的癖好极为不解，但沈醉觉得这很正常。

　　“就像你喜欢收集篮球，阿庆喜欢收集球鞋那样正常。”

　　这时阿庆顺着往下问。“哥们儿，这些我能理解，但你喜欢男人这件事，认真的么？”

　　沈醉看着面前的挚友，他虚扶眼睛，极为淡然。“这也很正常。”

　　吴庆和范德是他来扬州后认识的朋友，三人保持着深厚情谊，时不时会出来聚聚。范德与沈醉看法一致，真爱不分性别，可吴庆很轴，试图拉他回正道。

　　沈醉通常会由着吴庆犯病，但那天他却反驳了。

　　那天聚会最终不欢而散，接着沈醉就经历了极为倒霉的一个来月。感冒、接不到工作、莫名其妙被人灌酒......

　　此时沈醉带着金边无镜框架，一手托住下巴，另一只手在转笔。他看的是一部国外经典爱情片，男女主在世人不认同与家人不看好的情况下，跨越年龄、种族与语言的沟壑，最终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结局固然圆满，但男主追女主的过程中不幸失去了左手，还是为这段故事划下并不完美的落幕。

　　唏嘘归唏嘘，沈醉叹了口气，在笔记本上写下自己对电影的见解与可供学习之处。

　　写完后他翻了数条评论，看到许多人在谈恋爱观。电影总归是电影，它不是人生，它是虚构的艺术。

　　沈醉站在上帝视角觉得许多人的评论太感性煽情，他点击输入框，想说些什么，想了几秒又放弃。

　　人们总是会更加愿意相信与赞同美好感人的文字和事物，沈醉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轻按点赞，留下一个爱心。

　　陈雯自那晚后，总会固定在下午给沈醉打电话，一是为了确认沈醉的状况，二是好奇他与林锦越的关系。

　　沈醉再三告知陈雯，林锦越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陈雯显然是不相信的，但沈醉一向很乖，连谈恋爱都会向自己报备，于是陈雯只好放下那颗八卦的心。她让沈醉保持清醒把握好分寸。

　　沈醉点头答应。

　　挂完电话沈醉想到那天林锦越送他回家，他似乎对自己很感兴趣。。

　　在得到沈醉斩钉截铁回绝后。

　　林锦越却说，“我替你解围，你不说以身相许就算了，至少应该加个微信，哪天约我吃饭表示谢意才算合适吧？”

　　沈醉一想，自己还没有将医药费转过去，索性同意了林锦越的要求。

　　沈醉到家后将钱转了过去，林锦越居然收下了。

　　接着他看到对话框显示正在输入。

　　林锦越：“恭敬不如从命，下顿饭我请。”

　　沈醉揉了揉眉心。

　　于是沈醉说等他过敏情况好转一些，再打电话约林锦越。

　　林锦越欣然同意。

　　这些天里，林锦越也没闲着，虽说沈醉在车里又拒绝了他一次，不过林锦越还就好他这口，你越欲拒还迎老子越喜欢。

　　林锦淑看林锦越弯起的眉眼，打趣道。“小锦，八字有一撇了？”

　　林锦越想了想，觉得进展几乎为0，于是他含糊说。“半撇吧。”

　　林锦淑笑了一阵又继续调侃，“能让你穷追不舍的人，真让我开眼。”

　　林锦越扯了扯嘴角，不再跟林锦淑贫嘴。

　　期间陈光到公司来过一趟，林锦淑结合林锦越的反常，虽有猜测但更多是劝林锦越。“和他合作，我们的利益是最大化的，你刚刚说的那些，太刁难了。”

　　林锦越知道林锦淑看出来端倪，他只道。“我就是那么一问，让他知道我明白他的底细。”

　　林锦淑看着林锦越语重心长说，“别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上来。平常你怎么玩我不阻止，但是公司的事，不能给我捅娄子。”

　　林锦越丝毫不慌，他提到林董给他定的小目标，“姐姐，我不会捅娄子的，我要是这边没干好，就要回去继承家产了。”

　　林锦越因为陈光的事情不顺心，中午草草吃完饭就去休息室躺着了。

　　睡醒后他看到沈醉半个小时前给他发的消息。

　　“林总，我感觉好多了，晚上方便一起吃饭吗，地点您来定。”发完这段后，沈醉又补充一句。“如果您忙的话，就改天再约。”

　　林锦越盯着这段话，不明白沈醉为什么要一直用敬称，明明他比沈醉还要小一岁，而之所以能被叫一声“林总”，仰仗的还是他那在扬川商业叱咤风云的父亲林盛健。

　　林锦越一个电话拨打过去，沈醉过了几秒才接听。“喂？”

　　“沈醉。”林锦越叫着他的名字。

　　“......是我。”沈醉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才恢复一贯的语气道。“有什么事吗？”

　　林锦越感觉电话里沈醉声音哑哑的，像是刚睡醒。“你刚刚在睡觉？还是感冒了？”

　　沈醉穿好裤子，翻身下床，脸上有些不自然。“午睡了一会，刚醒。”

　　“噢。”林锦越意味深长应道，“晚上几点方便，我来接你。”

　　“不用了，太麻烦了，我可以自己过去。”

　　“不麻烦的。”林锦越开玩笑说，“刚好顺路。”

　　沈醉沉默一阵。

　　然后他听见林锦越又重复道。“沈醉，我去接你。”

　　于是林锦越没有给沈醉再拒绝的机会，他不假他人预定好席位顺便在楼上开了一间套房。

　　沈醉电话那头在做的事情，林锦越大概了然于心。

　　初秋的扬川，夜晚微凉。沈醉感觉有点儿凉，最终在圆领卫衣里加了件极薄的白色打底衫才出门。

　　林锦越告诉他到了楼下，沈醉立马下楼。

　　上次林锦越送他回来开的是辆保时捷跑车，沈醉走到小区门口，并没有看到那辆招摇过市价值八位数的跑车。

　　他走了几步，搜寻着林锦越。按那人显摆的程度，这次该不会换辆车吧......

　　林锦越的车停在路边时，不少私家车离他远远的，于是那条素来车满为患的小道出现了一小段缺口。

　　林锦越果然换了辆车。

　　拜林锦越所赐，沈醉上车时无意瞟见他人的目光，他觉得自己很像是被包养的情人。

　　“林总。”沈醉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位，他本想坐在后座，那样大多数情况可以低头玩手机掩饰尴尬。

　　沈醉系好安全带问。“我们去吃什么？”

　　“到了你就知道了。”林锦越心情颇好佳，一路上没怎么和沈醉聊天，而是专注开车。

　　他觉得待会到了目的地沈醉可能会生气，林锦越一想到沈醉生气又拿他没有办法的样子，就觉得很好玩。

　　沈醉倒是有些不自在，他在等红灯的间隙又道。“如果太贵的话，我也许会逃单。”

　　林锦越这时才回头看了一眼沈醉，他发现沈醉似乎很担心价格昂贵。

　　林锦越笑了笑，“放心，是我去过最实惠的一家。而且我说了，这顿我请。”

　　因为出门时赶上了晚高峰，不可避免地在路上堵车好一阵。等到了目的地，林锦越驶入停车场的专属停车位，停好宾利。

　　林锦越带着他上楼，一路上左转右转到了一间极为安静的包厢。待确认菜品后，服务员才离开。

　　沈醉看着菜单盘算这一顿是他几次项目的工资。

　　林锦越看着他笑，“别愁眉苦脸的，笑一个。”

　　沈醉呆望着林锦越，心里越发后悔。早知道他就该毫无礼貌请这位天子骄子吃一顿街边麻辣烫，好让他迎难而退。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沈醉认清现实放下手机。

　　这是一间很大的包厢，极富有格调。房间一侧是沙发，另一侧是隔间。在靠墙的地方有一道小门供上菜，旁边还有一个白色的服务机器人。

　　菜品陆陆续续上桌，沈醉的疑惑越来越重，是他对有钱人有误解么，为什么餐具不在手边不在餐车也不在消毒柜里？

　　他望着林锦越，忍不住开口。“林总，我去叫人拿碗筷吧。”

　　“没有碗筷。”林锦越解释道。

　　“这是这家店的玩法也是吃法，我恰好前些天解锁了新的隐藏玩法，择日不如撞日，就带你过来了。”

　　林锦越看着他笑道，“看到桌上那个像茶壶一样的东西了吗，你拿起壶盖。”

　　沈醉只得照做，然后他发现里面藏着一只签。

　　林锦越好整以暇盯着他，含笑说。“拿出来。”

　　然后沈醉把签拿出，他擦拭着水渍从上往下扫过，最后脸红了。

　　“是什么？”林锦越有些好奇，“你脸色好奇怪。”

　　沈醉握住那只签，把杯盖还原。他将签轻放在桌上，看着林锦越神情愤然。“......林总，如果你叫我来是想羞辱我的话，大可不必这么费事。”

　　林锦越见他真生气了，不禁起身去拿竹签。

　　沈醉没有遮掩，反倒是坐得笔直。

　　机器人的眼睛闪着亮光，似乎不懂两人即将剑拔弩张，它上齐菜之后以电子音一顿一顿道。“两位，菜已上齐，祝您用餐愉快。”

　　林锦越看着那枚签，有些意外。“原来这就是隐藏玩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