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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背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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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笙说,他要帮我离开你,我答应了。”沈醉刻意把‘帮’与‘离开你’这几个字读音拉得很长,读得很慢。
对于这件事,他相信林锦越会有所表示。
沈醉偏过头,不去看林锦越手中的那些照片。“你朋友对你也很失望吧,他站在你这边,却想帮我离开你。林锦越,你真的很不好,很糟糕。”
林锦越不急不缓收起手中的铁盒,任那些彩色的照片掉了一地。
暖气萦绕的室内,连空气中都多了一丝暧昧。
“你知道的,我还不想放你走。”林锦越伸手捏起沈醉下巴,接着抚摸那久未经事的人的肩骨。他假装满不在乎道,“不在我这边又怎样,总之现在你还在我身下,你还是我的人。”
他清楚沈醉积欲已的模样,不见阳光、不触外界,只需要些微的挑逗与点拨便能唤起最极致的冲动。
林锦越无比轻佻地撕开沈醉身上最后一丝遮蔽,在沈醉低声喘吟时,林锦越勾住他的脖子,亲吻那微张着的,有些诱人的唇角。
其实这时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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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醉这年生日时,身边依然只有林锦越。奶油涂抹在身上的触觉是如此粘腻恶心,生日歌的旋律从音响传来,宛如是来自地狱的魔音。
夜晚来临之前,家里的阿姨做了一桌子无比丰盛的菜,有许多是沈醉爱吃的口味菜,那扑鼻而来的辛香烟火味,引人垂涎。
而林锦越极少纵容他吃这类的辛辣菜,沈醉落座时想起来自己过往的一些岁月。
在没有遇到林锦越之前,自己的日子谈不上好过,只是三点一线线的生活与工作。但此时此刻的他开始憧憬那时的状态,为了理想、现实、生计奔赴的人生,是美好且自由的。
原本柏笙说带陶医生来给他过生日,可被林锦越婉拒了。
夜幕降临时,沈醉提出这段日子里的唯一请求。
“今天过年,我想给我爸妈打个电话。”
今天是农历新年,是一年中最重要的时刻,也是年味最浓的时刻,阿姨本想打开电视将春晚聊作背景音,结果两个人都说“不必了。”
沈醉接过手机,熟练地开机解锁拨号,林锦越望了他一眼,合上门出去了。
阿姨是林宅里的佣人,也算是看着林锦越长大的。她见林锦越靠在房间门口却不进去,走上前低声道,“沈先生这里有我,您不如先回去,明天再来看他吧?”
“嗯。”他应了一声,“我晚点回来。”
林锦越在门口待了一阵,他低头看着手表上划过的时间,估算着沈醉电话该打完了。
他推开门,从沈醉手里接过手机,接着他取来近乎手腕粗的锁链扣在沈醉腕上。
那双手就在林锦越手里,被粗重的链子分别缚住然后垂落在身体两边。
沈醉抬头失笑问,“你要去哪里?”
林锦越言简意赅,“去去就回。”
林锦越开后,隔了半个小时房门被再次推开,沈醉转头喃喃叫了声,“樊姨。”
“哎。”樊姨连忙应道,她带关房门,将手上的托盘放到沈醉面前的小桌上,“他走了,我看你晚上吃那么少,大过年的,好歹再吃点吧。”
樊姨与沈醉母亲是旧识,但只在沈醉还小的时候见过沈醉几面,如果不是机缘巧合,她不会知道面前这个被养在笼子里的人是旧识之子。
樊姨叹了口气,她伸手摸上沈醉瘦弱的脸颊,“阿姨没什么本事,帮不了你太多,但人是铁饭是钢,你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好歹不要再自暴自弃下去。”
“东西我放这里,你想吃的时候就吃点。”
“谢谢樊姨,我真的没事。只是胃口不太好,过段时间就恢复了。”沈醉笑着转移话题,“他现在不在,那可以把药给我吗,我想问问医生,还需不需要再服用。”
“呃……”阿姨有些为难,她知道那些药吃多了是会死人的。“你还会那样……吃吗?”
沈醉摇摇头,“吃着不太舒服。”
樊姨松了口气,她拍了拍沈醉肩头,“好吧,你等着,我去给你拿。”
“谢谢樊姨。”
“谢什么,你妈要是知道你这样在外面受苦,不知道该多难过。”
闻言沈醉一惊,“樊姨,不要告诉我妈,她并不知道……”
我是这样的一个人。
今时今日的事 ,他希望他的亲朋好友永远都不会知道。
“你放心,你樊姨说话算数,答应的事情从不多嘴。”
“嗯,谢谢樊姨,没有你在这里,我恐怕真的撑不下去了。 ”沈醉想要站起来给樊姨一个拥抱,碍于链子的束缚,他连这样的动作都做不到。
阿姨笑了笑,捏了一把沈醉脸颊。“你小时候也这么活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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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前的托盘里有着一小块切块蛋糕,甜食的美妙就在于让人无法拒绝。沈醉拉长铁链,让自己能够蹲在矮几边,他拿起勺子,一勺一勺舀起松软香甜的蛋糕送入自己口中。
小蛋糕吃了一半,他突然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而在今天里,自己并未许愿。
沈醉放下勺子,虔诚地闭上双眼,他感觉自己忘了什么,可铁链实在太重太重,他将双手合十放于胸前,又重又晃的铁链,让他许下的愿望简短而直白。
在樊姨敲门进来以前,沈醉刚好许完愿,吃光了剩下的半块蛋糕。
林锦越回来时,沈醉已经蜷缩在地毯上睡着了。他只吃了一块蛋糕,其余的汤水小吃分毫未动。
林锦越揽着沈醉上床,锁链就那么扔在一旁。他将自己的手臂枕在沈醉颈后,撬开沈醉软润温香的唇齿,卖力地尽情地无限拉长拉深这段舌吻。
“呜……”沈醉皱眉,逐渐清醒的意志被堵在唇间,他睁开眼时,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被迫地跟随林锦越的节奏,随之深吻。
一吻终了,林锦越贴着沈醉的额头,强迫身下的人双眼望着自己。他第二次那样称呼沈醉,而出口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哥,我们来日方长。”
后来发生的事情,在沈醉意料之中,但出乎沈醉意料地,这件事成了林锦越一辈子挥之不去的梦魇。
林锦越生日那天,他给了沈醉一瓶药水,一套衣服。
沈醉接过药水一饮而尽,然后走进卫生间换好衣服,跟随林锦越出门。
从头至尾,他都没有问一句林锦越,自己喝的是什么,又为什么要那么穿。
沈醉将从樊姨那拿回的药片用纸包好,塞进自己外套的内侧夹层口袋里,当他坐在车里时,下意识按住自己外套下摆生怕露出一点异常来。
沈醉呼出一口气,他对自己暗暗说,“沈醉,成败在此一举。”
“到了。”林锦越理好衣衫,目光示意沈醉醉别发呆,赶紧下车。
沈醉登时拉住林锦越,似笑非笑问他,“如果我死在你面前,你就能放过我了吗?”
林锦越甩开手,他钻进车里将沈醉拽了下来,“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好吧。”沈醉无奈地闭上了嘴。
进了丹湾会所后,林锦越先去拿了存的酒,再叫人送去他的专属包厢。
沈醉走在林锦越身后,会所的工作人员走在沈醉的身后。当一行人走至包厢里,林锦越的朋友看向他们。
唐更身边的不是Alisa,而是另一位肤白明艳的混血儿。唐更搂着他,指着林锦越玩笑道,“宝贝,林少爷今天生日,咱们啊,今晚不醉不归。”
方闾笑骂道,“锦越哪顿让你喝少了么?”
唐更撇撇嘴,抱着自己的混血儿滚到一边沙发上去了。
“柏笙怎么还没到,不对呀,平时他可是最准时的,我打电话问问吧?”
“没事,等会我叫他。”林锦越道。
因为是林锦越生日,除开方闾唐更外,还有一些是沈醉从未见过的人。
那些人是没见过沈醉的,他们看到沈醉穿得一表人才,背脊又挺得笔直,以为他是林锦越工作上得力的助理。
友人望见沈醉,夸赞林锦越,“小林总选助理的口味都这么独特,这人看着像电视里的明星呢。”
林锦越脸上挂着浅浅的笑,他回头问沈醉,“你该说些什么?”
沈醉微怔,接着走上前,生涩地向那人道谢。
“去给他们敬酒,”林锦越指着在座的宾客,“然后到方闾那桌去等我。”
谈话见有人将酒杯递到沈醉手上,林锦越将他推到众人间,自己却隐入了人群,不见踪影。
他出了包厢门,拨通打给柏笙的电话,“你不是想带他走吗,我答应你,来丹湾找我,老地方,今晚过后他爱去哪去哪,我不会再管他。”
“锦越,我马上到了,你千万别冲动,沈醉还是病人,别再刺激他!”
柏笙语气中是难掩的紧张与着急,他总感觉有什么东西正脱离他的掌控,步入无可挽回的局面。
“大家都在等你。”林锦越说完便挂了电话。他故意告诉柏笙错误的信息,让他跑去取了一件并不存在的礼物。这么做的意义仅仅是为了斤斤计较,小心眼地记恨。
他回到包厢里,沈醉已经在觥筹交错间喝蒙了,而不少人凑近沈醉欢喜地与他碰杯饮酒,破天荒地,沈醉没有拒绝,而是仰头缓缓喝了一杯又一杯。
酒过三巡,三巡烧心,沈醉摇摇晃晃地扶着沙发靠背爬到了他要去的地方。
那些被他敬过酒的人,根本不会知道他并不是什么助理,而是再低贱不过的一名禁脔。好在根本没人关心他的死活,他得以毫无阻挡地去向他的目的地。
沈醉撩开自己的外套,摩挲着那包药片,雪白的纸张被他撕碎,散落的纸片被他扫进了沙发底下。那些白色的,小小一粒的药片盈满手心。他囫囵吞枣般地咬碎吞咽,生怕方闾等人看出异端。
“咳咳……”过干的药片糊在口腔里,这滋味并不好受,长桌上除了酒就是酒,他不得已将剩下的药片塞进嘴里,和着酒水咀嚼。
沈醉在地上躺了一会儿,他感觉自己脸颊火辣辣地烧了起来,连着身体里钻心的灼烧感,让他反应都慢了半拍。
他费力地脱下外套,整个人靠在沙发与长桌里狭窄的过道上,蓦地他记起在出门前,林锦越曾给他喝了一瓶味道古怪的药水……
沈醉趴在地上,无力地思考着——林锦越真是嫌他不够好过,不够命长啊。
药片划伤喉咙,像有尖刺刺入脆弱的组织。沈醉靠在沙发腿边,估摸着自己还有半个小时。
有人走到他身边坐下,沈醉下意识抬眼。
是林锦越。
“去陪他们,柏笙晚一点儿来。”林锦越摸了摸沈醉殷红的脸,他也不管沈醉愿不愿意,就将人拖到了另一侧沙发里。
“……”
“他现在很乖很听话。”林锦越将人落下,坐到一旁的座位里看好戏。
众人愣住,拿不准林锦越今天在发什么疯。唐更怀里的混血儿坐到了沈醉身边,沈醉手捂着腹部,一副恶心欲吐的样子。
混血儿以为他是喝多了酒,便扶起沈醉轻拍他的背脊。“你喝多了,有些不舒服,我让更哥弄碗醒酒汤来吧。”
唐更瞅了一眼沈醉,只伸手捏了两把那脸、那肩、那修长无比的腿。
沈醉衣服穿得很厚实,左一层右一层地覆在身上,倒让唐更清醒不少。
“leo,别和他走太近,林锦越对他的态度很奇怪,别趟这浑水。”
“哥,他看上去很难受,让他休息一会儿吧。”
唐更懒得搭理leo,起身与聚会中其他人喝酒去了,leo见唐更走了,只有林锦越坐在隔壁桌前,带笑与人交谈。
leo鼓起勇气,再度坐到沈醉身边,“沈助理,他为什么要这样对你?你酒精过敏,还要逼你喝酒,还要让你陪着他们玩……”
沈哉难受地弓起身子,头晕、意识模糊、反复的呕吐感笼罩于他,他只感觉自己耳边嗡嗡作响,根本无力再回答身边善意的疑问。
“麻烦你,帮我打个电话,18061955……”沈醉语速又急又快,但因为要对抗身体不适的晕眩呕吐,那声音虚无缥缈,好像立刻要消失一样。
“噢、好,你慢慢说,我帮你打。”
leo将手机贴在沈醉耳旁,沈醉的声音微如蚊蚁,字字泣血。“柏笙……你什么时候能来他生日会?我好像……得麻烦你送我去洗胃。”
“沈醉,你别乱来,你该不会真吃了?!等等,药不是都给我了吗,你自己怎么还会有?你究竟想做什么?!”
柏笙又急又气,恨不得可以立马飞去丹湾,他明明告诉过沈醉,不要拿自己生命做赌注,不要走那么极端的机会,沈醉明明答应了他,不会再伤害自己!
“我来。”陶医生示意柏笙将手机听筒偏向他,他沉稳有力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缓缓地哄着沈醉,“坚持住,我们马上到,你会没事的,相信我们。”
陶郢说得无比坚定充满信心,直到挂了电话,他才皱眉,“只怕情况真的不乐观,我们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服用的,剂量也不清楚,这样,你先叫救护车到丹湾,再通知……林锦越的姐姐过来。这一次能带他走的只有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