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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万圣夜（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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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关止把整理出的相关资料和信息亲手交给了纪委吴主任后，驱车赶往公司。一些待审的文件在办公室，而今天老秦请了假，他需要亲自跑一趟。
办公楼前挂了一排色彩暗淡的纸灯笼，大门两侧站着纸糊的黑白无常，电梯里有一尊戴着帽子的骨架模型，很可能是那些今年新入职的员工们准备的，那些年轻的小孩把公司上下营造出一股浓郁的中西合璧的万圣节气氛。
不过，关止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他微微蹙了蹙眉，本准备拿上文件就走，但到了办公室，看见了桌上一张邀请函。
邀请函上写着，公司将于晚餐时间在大会议厅举办万圣节派对，请他莅临，并在最后给评选出的派对女王和国王颁奖。这件事老秦跟他提过，不过他忙于约见几位专家，差点把这事忘了。
关止揉了揉眉心。
派对之类的活动过于纷乱嘈杂，他一向能避就避，不过这次……去看看也好，倒不是为了颁奖，只是要在结束的时候提醒保洁一句——务必当晚就把现场收拾干净。
晚饭后，文件也看得差不多了，该批注的地方他拿红笔在旁边做了标记。按习惯的顺序收起文件，关止起身来到窗前。夜幕已经四合，这里地段繁华，四周万点灯光交相闪烁——如果对办公楼有什么不满的话，就是这个地段的问题了，为此他去市郊找了一块地，准备以后把集团总部搬到那里去，那里有更新鲜的空气，更开阔的视野。那里地块够大，既可以扩大总部规模，也足以建两栋员工宿舍楼，划一片运动场地，自形成一个小型社区。
关止打开窗户，让习习晚风吹进来。同时，一阵喧闹的音乐声也随风飘入。
楼下会议厅的活动大概进展到高潮了，音乐声中夹杂着人们的欢笑和欢呼，甚至还有吹着管笛和小号的声音，大概有人在进行某种才艺表演。
虽然还没有亲眼目睹，但已经感受得到派对的热闹气氛了，从这个气氛判断，现场必然杂物繁多，关止心中冷笑了一声。
又一阵集体哄笑声后，他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楼下的派对应该即将进入尾声环节了，他才披上外套动身下楼。
当会议厅的大门被拉开，大伙看见自家总裁现身时，全都不由自主停下了手中的游戏，惊喜地连连鼓掌。
一片掌声中，关止向大家微微颔首，不顾其他，首先让验证性的目光巡场一周。
现场比他预想的还要令人满意。
地上散落着落叶，还有一种微小的亮晶晶的粉末，这种亮粉他之前领教过，当时专门请了外面专业的清理员才把他办公室里的亮粉清除干净。除此之外，还有南瓜碎屑——来自大家手中正在制作的南瓜灯。
厅里原来的桌椅已被收到一侧靠墙的位置，长桌上整齐摆放了一排面包和零食，已经被吃得差不多了，一些面包屑遗留在了桌布上。
朝南的窗玻璃上喷画了一排大写字母HALLOWEEN，四周围绕着纸裁的幽灵和星星图形。
天花板四角牵起了一个巨大的蜘蛛网，网结下挂坠着黑色的蜘蛛、白色的鬼怪、橙色的南瓜灯——当然，都是玩具——以及彩色气球，气球里还盛有东西，应当是那些亮色粉末，因为有几个已经破了的气球下，是粉末最为聚集的地方。关止推测，这是他们游戏的某个环节使用过的道具。
粉末、喷画、碎屑……这全部的东西要想一个人收拾干净，绝对需要不小的工程量。
很好。
关止冰峰似的嘴角不为人所察觉地抿了抿。
再看在场的员工们，参与派对的以年轻人居多，不过也有一些熟悉的老员工的面孔。年轻人们可就不太好辨识了，他们不仅着装古怪，脸上也涂抹成了黑黑白白的颜色，或者戴着一个诡异的面具。
这时，关止的目光撞上了另一个人。
倒有一个人除外。
这人不在人群中，而是独自蹲在墙边，他没做任何装扮，仍旧一身浅蓝色工作服。
关止心中冷哼，作为一名保洁，他的位置倒算摆得正。
显然江龙也看到了他，不过这位保洁故意一甩脸，像是“切”的一声。
没关系，关止眯了眯眼，一旁桌上的纸屑被“不小心”拂到了地上。
综合办公室的老于穿着一件吸血鬼似的广袍，老于神采风扬，笑得像尊弥勒佛，他向关止走了过来，笑眯眯地邀请他一起参与制作南瓜灯，关止淡淡说一句“你们玩吧”拒绝了。老于又笑眯眯地捧着一个半成型的圆饼南瓜回到了游戏队伍里，关止看见他服装背后印有“I WANNA BLOOD”的字样，跟不远处印着“I AM BLOOD”字母的另一件吸血鬼服倒是一对。
关止松了松领带，他感到室内很热。可能为了让想穿短裙的女生们免于着凉，会议厅里开了空调，而且温度打得颇高。
他从墙角一箱矿泉水里拿出一瓶喝了一口，而后脱下西装外套、马甲和领带挂在了墙角边的单杠衣架上。
而一褪下外套，可见他合身的衬衫被身体坚毅有型的线条撑起，引起了一小阵快门声。
关止看见那边椅子上的杨部长在向他招手，于是走了过去，在她旁边的空椅上坐下。
“杨部长怎么不参加游戏？”他问。
“唉呀，都是小孩玩的东西，我这一把年纪了。”杨部长笑容温和，她扮成医生穿着白大褂——她爱人是位医生，也许她索性就把爱人的大褂带了来。
“吃颗糖吧，这也是万圣节习俗吧。”杨部长递来一个盛有各种糖果的南瓜盒。
关止道谢，从里面挑了一颗薄荷糖。他认识杨部长的时候不满二十岁，杨部长对他总有一种对小辈的关切。不过，杨部长在公司确实算老资历，或许因为如此，她看任何人都像看待孩子一样。
而后，关止和她聊了几句家常，问了问他儿子的近况，又听她抱怨儿子懒散萎靡的不良作风。
关止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和杨部长交谈的时候，在他身后，默默蹲在墙边的人开始行动了起来。
江龙慢慢挪向老于，老于正不厌其烦地举着杰作南瓜灯向他的女神Coco展示。而Coco看见他靠近，摆弄着南瓜灯，一个白眼翻到了天上，没好气地说：“古人有句话可说得真好，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她显然还在因为服装的事跟他生气，江龙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
“啊呀，Coco呀，话不能这么说嘛，”老于在中间笑呵呵，得了便宜还卖乖地打圆场，“人江龙是保洁，现在是他上班时间，他哪能想穿什么衣服就穿什么。他是觉得我穿这身衣服比他穿好看所以才让我穿的嘛。”
江龙呵呵。不知道是哪个大老爷们为了把袍子要去，在他面前好一通一哭二闹三上吊。
不过现在得把袍子的事搁置一边。
“老于，”江龙压着声，“一会最后的展示环节得让场地更宽敞点，我看大家吃得差不多了，我把旁边的餐桌点心撤了吧。”
“行。”老于说。
江龙指了指门口的衣架，“还有那边一些个人物品和衣服，我给收进更衣室里好了。”
“去吧，”老于的关注点始终在女神身上，他想要赶紧把容易让女神分心的人驱走似的摆摆手，只随口嘱咐一句：“东西别乱放啊，放男更衣室还是女更衣室你区分着点。”
“好嘞。”江龙爽快答应。
就在一个个南瓜灯亮起来，灯光黯下去的时候，江龙悄没声息地把衣帽架连同挂着的十几件衣服一同推出了会议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