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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芥蒂（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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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午大课间，班主任喊他去办公室，询问他这次调换座位后适应得如何。他向班主任表示一切安好。
回到教室，他的同桌不在座位上，这倒不奇怪，但奇怪的是自己的书包也不在。
关止看看前后，问了后排的同学，“你看见我书包了吗？”
后排同学告诉他，看见江猛龙拿着他的书包出去了。
江猛龙拿自己的书包做什么？关止觉得匪夷所思，也就出去找他。
最后，他在水房不远处瞧见了同桌。
隔着一个转角，关止伏在矮墙上，喊了他一声：“江猛龙！”
随着这一声喊，关止诧异地看见同桌的脸上闪过一瞬“啊呀！被抓了个正着”的惊慌神色，接着不知他弯腰捣鼓了点什么，随即转过身来若无其事地笑眯眯：“你也来接水啊？”
“我来找你。”关止沿着矮墙的弯角向他走去。
“找我？”江猛龙挠头，问话的声音有些心虚，“怎么了？”
“你看见我书包了吗？”关止问，与此同时，他转过那个弯，发现同桌两手空空，既没有书包也没有水杯。
“你书包？”江猛龙歪着脑袋，一脸疑惑，“你书包怎么了？我没看见啊。”
当时，他不明白同桌为什么撒谎，不由微微皱了皱眉，“我书包不见了。”
“不见了？”江猛龙表情夸张，“怎么会不见了？走走走，我帮你找找。”说着，他走过来，一只胳膊搭在他肩上，揽着他旋了个身转向来路，“走，我们去那边找找看。”
在楼底口，在墙角，在教室阳台，江猛龙一边翻看一边抓耳挠腮：“奇了怪了，书包怎么会不见了……”他真的很不会撒谎，演技拙劣，关止觉得跟着他必定找不回东西，书包一定已经被他放在了某处，而从他刚才惊慌的神色判断，嫌疑最大的地方就是发现他的那个水房边。
想了想，关止说：“这样吧，你去楼上，我到楼下找。”
“行啊，一会教室汇合。”江猛龙爽快答应了。
眼见同桌两三步跑上楼梯之后，关止转身回到水房附近，发现就在之前江猛龙所站的位置，后面有一个圆筒形垃圾箱——刚才同桌站在那，他没能注意到后面的东西。
迟疑了一秒，但又想起当时同桌确实鬼鬼祟祟地捣鼓了一下什么，关止走向垃圾箱。
他弯身屏息向里面看了一眼，但是黑乎乎的什么也没看清。接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巾，捏着纸巾掀开了垃圾箱的盖子。
看见那一幕，关止瞬间气极。
垃圾箱散出一股酸臭味，他的书包在一堆纸壳果皮、饮料瓶、五颜六色的零食包装袋之上，斜倚着脏如煤灰的箱壁。书包拉链大敞，一个香蕉皮躺在包内，几个用过的茶包溢着褐色的、锈红色的、青铜色的陈汁，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倾倒的一袋喝了一半的酸奶，黏稠的乳白色渣滓向下渗透，包内的书本文具染上了各色汁液，无一幸免。
书包连同里面所有物品都不能要了，关止嘭一声放下垃圾盖，丢进手中纸巾，犯起症状，寒毛乍起，恶心到作呕。
他奔向水池，不知搓洗了多久，一双手搓得麻木通红，一口气堵在胸口，他实在无法理解，江猛龙为什么要欺负人。
哗哗的水流声中，他想起来，那天早些时候，江猛龙偷偷拉开了他的书包拉链，他余光看见后制止了他，并且正色告诉他，他不喜欢别人翻自己的东西。当时，江猛龙哦了一声，说了声抱歉。
所以，江猛龙并没有真的“抱歉”，反而怀恨在心吗？
愤气填膺，他不记得自己怎样走回教室，只记得走进教室时，发现江猛龙已经回到座位，似乎正在等他，脸上挂着恶作剧得逞的笑容。
“诶？你书包呢？”江猛龙问。
他竟然还在明知故问！
听到“书包”两字，关止气到发抖，觉得自己的肺都快气炸了。他自小学三年级起就跟着心理学导师学习情绪管控，可那一刻是他生平第一次失控。他只想爆发，像被点燃的炮火，他冲同桌怒吼起来。
已经想不起当时他骂了些什么，印象中零星有垃圾、垃圾人、恶心、令人作呕、滚之类的词语。
他甚至觉得委屈，被人辜负的那种委屈，强忍着没让泪水溢上眼眶，于是吼得更凶了。
江猛龙的样子像是起初有些懵，然后回了几句话，渐渐也提高了音量，和他对嚷起来，还扬起了生日邀请函，说什么“老子不稀罕！”，把卡片拍在了他身上。
关止当即把邀请函撕成碎片，一脚踹在同桌桌腿上。
江猛龙回踹一脚，撸起衣袖，下一秒，他们俩人就扭打在了一起。
周围同学好心拉架，耳畔是女生的叫声，几位男同学奋力拉开他们俩。直到尖锐的上课铃声在教室里回荡了一圈，有人高喊：“老师来啦！老师来啦！”，他们才终于罢手。
可是谁也没给谁好脸色，那之后的他们水火不相容。
一段时间的冷战后，他们开始了明争暗斗，就连班主任也看出了不对劲，找他谈话，叹气说，要不然再给你换一次同桌吧。
不用换！关止记得自己是咬着牙说的，其一是君子一言九鼎，其二是他还咽不下这口气。
或是委屈的事或是生气的事，他也并非没有遭遇过，但是江猛龙的攻击和挑衅格外让他恼火。
至于其中的原因……可能如果不曾另眼相待，就不会失望，不会受伤，也就不会仇恨得那么刻骨铭心。
不过，和同桌掐斗的生涯在半个学期后，随着他转去了国外戛然而止。
本来，如果此后他们再没有遇见也就算了。但是，不仅撞见了，同桌还落了把柄在他手里，他就不能不为当年的自己出一口气。
可恶的是，十几年过去，这人竟然毫无长进，还是那副讨人厌的德性。既然如此，他也不会手软，不会让这个跟自己作对的人过得称心如意。
老秦在二龙戏珠的木雕大桌前坐了良久，见领导锁眉沉思，他犹犹豫豫着没敢吱声。
起初，他以为关总叫他是想问他耳机的事——关总吩咐他去买一款降噪效果最好的耳机，为了保证效果，他这两天跑了好几处实体店一家一家的试，并且写了一份分析报告。
但看到关总全神贯注的样子，他觉得应该不是为了这事，值得让领导费心思索的，必定是重要的大事。
估摸着是市委王书记那摊子麻烦。确实，想要揭发王书记可得小心谨慎。听说他弟弟王长青号称千里眼顺风耳，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打草惊蛇。如果一着不慎，保不齐王书记会怎么压制集团发展。还有李总、刘总他们，他们会不会会不会用下三滥的手段联手抢占公司的市场份额？
唉，是得好好想想。
为了不影响领导，老秦一声没吭。
终于，见关总交叉的十指动了动，老秦直了直身子。
刚从沉思中醒来，关止抬眼看见老秦，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老秦，有件事交给你。”
“诶。”老秦说，拿起纸笔，猜测着关总会用什么样的策略对付王书记。
结果就听他说：“你去发个通知，这周五做个宠物日，让上下的员工，凡是家里有宠物的都可以带公司里来。”
老秦：“啊？”
“有什么问题吗？”关止问。
“没……没，应该没问题，就是……”老秦就是纳闷，难不成关总在考虑这事？还有宠物日算怎么回事？关总从来对猫毛、狗毛以及它们的排泄物避之不及，怎么会同意搞什么宠物日？不，不是同意，而是主动提了出来！
“我没关系。”关止说。
“哦……好，那我去通知。”老秦讷讷点头。
关止：“还有件事你帮我去办。”
老秦：“好，您说。”
关止眯缝着眼交代了几句。
老秦：“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