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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遗产 ...

  •   出院那天是个阴雨天,蒋希和林宙来医院接陶然,林宙去办理出院手续,病房里蒋希在给陶然梳头发。

      明明每天都是看着陶然把饭吃下去的,可女孩还是日渐消瘦,本就巴掌大的脸如今更是瘦的小了一圈。

      隐隐透着股苍白,偏偏气色看着又是红润的。

      从蒋希的角度可以看到陶然瘦削的脊椎线条,衣服穿在身上空荡荡的,蒋希心疼的直叹气,眼眶红了又红,到底是不放心,“真不和我回去住?”

      陶然笑了笑,摇头道:“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小姨你别担心我啦。”

      蒋希戳了戳陶然脑袋,动作很轻:“这犟脾气也不知道随了谁。”

      陶然开玩笑道:“那当然是随了我温柔貌美善良的小姨了。”

      蒋希闻言噗嗤笑出声,“就会逗我开心。”

      办完出院手续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了,送走蒋希和林宙,关上门,陶然脸上的笑容散去。

      寂静,死一样的空寂。

      看着熟悉的客厅,厨房,沙发,玄关,无论是哪个角落仿佛都能联想到那个身影,这个屋子装满了瞿沥川生活的痕迹,可是他不在了。

      瞿沥川死了。

      从没有像这一刻这么清晰的意识到瞿沥川的离开。

      心脏的疼痛疼的难以忍受,陶然终于支撑不住蹲下身,身子蜷窝成小小一团,眼泪顺着脸颊大滴滑落。

      陶然闭上眼睛,觉得很累,突然很想就这么睡过去,再也不要醒来。

      …

      陶然是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的。

      来点显示是蒋烬,陶然接通。

      蒋烬声音有些严肃:“然然,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陶然嗯了声,“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蒋烬道:“你爸公司最近被不少方势力针对,出了严重的财务问题,这段时间一直在求人拉投资,今天在去一个宴会的路上出了车祸,你那个继母也在车上,医院那边传来的信息说是人不大行了,你要去医院看看吗?”

      听到父亲出车祸危在旦夕的消息,陶然摸了摸心口,可惜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担忧情绪。

      她扯了扯唇角,温声道:“去呀,为什么不去。”

      好歹是她名义上的父亲,她身为女儿,怎么着也要给自己的父亲收尸不是吗。

      蒋烬湮灭指尖烟头,“行,我派人在医院接你,陶家现下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好。”

      陶然面色平静的挂断电话,拎起车钥匙出门。

      上午刚从医院出去,陶然没想过自己会那么快又回去。

      阴云沉的吓人,陶然撑着雨伞走进医院,蒋烬的人已经在等候了。

      陈岂陶然有印象,他身后还跟了七八个保镖和一个带着细框眼镜的斯文男人。

      陈岂和陶然打过招呼,带着陶然往病房走去。

      坐电梯的路上,陈岂忍不住望向少女,女孩仍是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嘴角似笑非笑,仿佛去看的不是危在旦夕的父亲,而是萍水相逢的路人。

      抢救室外围满了人,谢母已经哭晕了过去,儿子生死未知,寻不到人,摇钱树女婿和自己的女儿在抢救室里生死未卜,怎么能不哭。

      陶然一群人走过来,一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看了过来。

      谢知遇眼睛紧紧的盯着陶然,眸光一寸寸扫过陶然,心口莫名颤动。

      陶然身上发生的事情,消息灵通点的都知道,被绑架险些撕票,自己的亲生父亲却放弃了她,要不是母亲那边出力,少女显然活不到现在。

      现在陶原天出了车祸,少女还过来探望,也到底是有心了。

      张晓丽脸色也不好看,她是个本分的女人,这些日子的一系列打击让她心力交瘁,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几岁。

      陶然安静的坐在一旁,保镖尽职的站在陶然面前,挡住那些探究的视线。

      抢救室的灯暗了下去,医生走出来,摇了摇头,“家属节哀,两位病人受创面积过重,失血过多,我们尽力了。”

      医生话落,空气中第一声哭泣响起。

      谢母刚醒来听到这个消息直接哭的休克。

      悲伤的氛围笼罩,陶然却仿佛置身事外,弯了弯唇。

      强烈的被注视感,陶然扭头,蓦的对上一道炙热视线。

      少年穿着校服,背着书包,显然还在学校就被接了过来。

      谢知遇唇瓣轻启,无声喊了句,“姐姐。”

      陶然垂眸,无视了谢知遇的目光。

      谢知遇心里莫名失落,想要上前和陶然说说话,但陶然此刻周围挤满了人,却都被保镖拦着不能上前。

      陶原天和谢静死了,死的意外仓促,甚至没有来得及交代遗产归属问题。

      病房外站着的人都是和陶家谢家沾亲带故的,此刻谁不想分一杯羹。

      就连谢母也没有心思去看谢静的遗体,满腔心思想着怎么多捞点财产。

      陶然和陶原天父女关系并不亲疏,闹掰了是事实,此刻只要把陶然,这个陶原天唯一血脉踢出去,那陶原天留下的这笔庞大遗产他们就都能分一杯羹。

      众人为了遗产分配的问题吵的不可开交,此刻,陶家的一个堂叔站了出来,“原天不在了,但铭盛集团还姓陶,他的财产自然由我们陶家人商量着怎么分,跟你们姓谢的有什么关系。”

      谢母一听不乐意了,尖厉道:“怎么和我们谢家没关系了,我家小静和原天在一起那么多年,还怀了陶家的孩子,这遗产就该有我们谢家的一份。”

      陶家堂叔冷漠嘲道:“怀了又怎么样,这孩子不是没生下来吗?”

      这话冷血的让人心凉,平时表面关系还算过得去的众人,在面对巨大的利益面前,一个个仿佛变了个人,纷纷露出贪婪丑恶的嘴脸,恨不得撕烂对方的嘴脸。

      说着又看向陶然,自觉她年纪小,好拿捏,便拿出长辈的架子,阴阳怪气道:“小然啊,我记得你当时不是把你爸赶出去了吗,不认你爸这个父亲了,这财产你就别过来掺一脚了,你爸你也你看过了,赶紧回家去吧,这不是你个丫头片子呆的地方。”

      陶然笑了笑:“从始至终我有开口说话吗,不是你们跟个跳梁小丑一样在我面前表演?”

      陶家堂叔被呛声了句,脸色不太好看,“你怎么跟叔叔说话的,怎么一点教养都没没有,我看就是原天把你宠坏了。”

      陶然闻言轻笑出声,脸上第一次出现被娇养出来的富家千金盛气凌人模样,轻慢开口:“叔叔?凭你也配。”

      “你……!”陶然堂叔被气的说不出话,他生意做的不怎么样,全靠奉承拍马在陶原天底下讨饭吃,陶然这模样让他瞬间想起了自己卑如鼠蚁一样讨好陶原天的日子,嘴上骂骂咧咧道:“小贱人,我让你叫叔叔是看得起你,你以为你是谁,原天早就不认你这个女儿,你就是个没爹妈要的野……”

      话音未落嘭的一声,陶家堂叔脑袋被书包狠狠砸去,书包的袋子因为惯力缠住了他的脖子,也不知道书包里面装了什么重的很,力道冲击的他摔倒在地,狼狈至极。

      “你不该骂她。”少年冷冷道,阴郁的眸子死死盯着他,那目光浓沉的仿佛猝了毒,让人不敢直视。

      “小兔崽子,这他妈有你什么事!”陶家堂叔恶狠狠的看向谢知遇,想要爬起来教训他,但因为刚刚那一跤摔得有些狠,一时间竟爬不起来,蛄蛹在地上像只可笑狗。

      陶然似笑非笑的看了谢知遇一眼,被少年维护了,但她似乎没有帮少年的打算。

      走廊闹成一团,陶然有些疲惫,有些想离开了,一直站在站在一旁的斯文男人却拦住了她。

      男人低声道:“蒋总知道小姐懒得争这些,但是属于小姐的一分都不能少。”

      男人从怀里掏出证件道,嗓音字正腔圆,确保周围人都能听的一清二楚:“我是天辰律所的律师,目前是陶然小姐的委托律师,陶原天先生和谢静女士婚前曾在我司做过财产公正,如今陶先生不幸离世,陶然小姐身为陶原天先生的唯一子女,且已满十八岁,享有继承陶原天先生财产的全部权利,如果众位有异议,也可向各自的律师咨询。”

      男人说着又笑了笑,“当然合法咨询是可以的,可不要一边咨询一边非法侵占我的委托人应得资产,不然我方有权提出诉讼,非法侵占他人财产轻则赔我方损失,重则可是要吃牢饭的。”

      男人话说完闹哄哄的走廊瞬间安静了,天辰律所在晋城数一数二,稍微懂点法的都知道男人说的关于遗产分割是没有问题的,可是到底是不甘心,那么一笔庞大的遗产,谁能不眼馋。

      最不甘心的当属谢家人,谢母苍老的瞳孔满是不甘,怒睁的眼带着癫狂:“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苍白的手抓过一旁的谢知遇,“他也是原天的孩子,按照你说的那样,这孩子同样有继承遗产的权利。”

      只要谢知遇能继承遗产,谢母就能以赡养谢知遇的名头代为保管遗产,钱最终还是能落到他们谢家人头上。

      男人看了谢知遇一眼,又看陶然,开口道:“陶先生和这孩子没有血缘关系,目前只有抚养义务,赡养义务还未达成,根据法律规定这孩子没有继承陶先生财产的权利。”

      懂律法的说:“照你这么说,原天死了,这孩子妈也死了,那然然还要抚养这孩子?”

      男人微微笑:“是这样的没错。”

      陶然闻言眼睛终于落到谢知遇身上,静静打量着这个没有血缘关系,她名义上的弟弟。

      他长高了许多,骨骼是少年的单薄清瘦,皮肤很白,眉眼精致又漂亮,却不带着女气,唇形很好看,唇角细看之下还能看到她当年恶意烫出来的浅浅烟疤。

      他长得不太像谢静,也不太像谢家其他人,可能长相随了父亲,陶然隐约记得她好像给少年修复过吊坠,时隔太久,陶然已经记不清吊坠上男人的相貌,只模糊忆起小少年那时被其他小孩欺负的很惨,捧着破碎吊坠,哭的极其无助。

      她看了他很久。

      姐姐已经许久没有正眼瞧过他了,她的眼里向来是看不到他的。

      谢知遇抿唇,心口升起浅浅兴奋和紧张。

      心脏仿佛被一只手篡住,那个人可以轻易的决定他的生死。

      害怕被丢弃,害怕篡住他心脏的人嫌恶他恶心脏污。

      谢知遇的身子细微的发抖。

      刚刚陶家堂叔爬起来要打他,谢知遇虽然躲过去了,可是脸颊还是挨了一巴掌,此刻那张清隽漂亮的脸蛋红的充了血,清亮的眸子期盼的看向她,似有水光流出。

      陶然走到谢知遇面前,想到上次在医院少年陌生的样子,突然道:“你是真的失忆了?”

      谢知遇心口一跳,莫名的,好似他说出他已经恢复记忆,想起来一切,少女会直接走开,不会再看他一眼。

      不!不能让这种可能发生。

      恐慌席卷了他。

      谢知遇眼睫颤动,眸子里的水光划出眼眶,衬得那张红肿脸颊很是让人心疼,他点头,轻声道:“我醒来就在医院了,妈妈只说我是意外出了车祸,她告诉我,我有一个姐姐。”

      解释了那次见到她失态的原因。

      陶然扯了扯唇角,“这样的吗。”

      她直白开口:“愿意跟我走吗?”

      心脏剧烈跳动,仿佛下一刻要跳出心腔。

      幸好,他赌对了。

      谢知遇活了过来。

      泪水从谢知遇漂亮的眼睛流出,他用力的点了点头,“我愿意,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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