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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幻想 ...

  •   陶然身上的刀口淤青不算少,但万幸没有伤到骨头,在医院住了半个月后,医生说可以出院,蒋希才彻底松了口气。

      这段时间蒋希天天医院林家两头跑,每日拎着亲自做好的药膳给陶然补身体,陶然当着蒋希的面把药膳吃的干干净净,在蒋希走后又跑到马桶上呕吐。

      看着镜中苍白的少女,陶然捂了捂泛痛的胃部,美丽的眼睛阴郁恹倦。

      蒋希手艺很不错,药膳香糯清淡,很适合病人,可陶然闻到食物的味道却只想干呕,蒋希第一次见她干呕的样子急的不行,如临大敌的要医生给她检查身体,蒋希一晚上没睡,看着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外甥女逐渐消瘦心疼的直落泪。

      陶然默默给蒋希擦眼泪。

      从那天后陶然饭量突然好了不少,再也没有在蒋希面前吐过一次,气色也一天天好起来,蒋希这才慢慢放下心。

      腹部如刀割的痛意渐渐散去,莫名的恐慌席卷她,陶然拿起藏在洗浴台背面的刀片,熟练的拉开衣袖,皙白的手臂上赫然是一道道划痕,深浅不一,有的伤口结了痂长出粉嫩的新肉,有的则还在滋滋冒着血珠。

      陶然面无表情的划开好不容易长好的伤口,令人愉悦的疼痛传来,她终于勾起唇角,露出个笑来。

      皮肉被划开的感觉令人上瘾着迷,陶然看着已经划满的手臂,暗自思酌着下一次该划哪里。

      脸肯定不行,太容易被看出来了,小腿也不行,很快就是盛夏,穿单薄的衣服容易露馅,陶然低下头,视线缓缓落在心脏的位置。

      或许这个地方可以。

      想到尖锐地,冰冷的物体刺入心脏的场景,陶然眼中升起浅浅兴奋。

      …

      “真的不去我那吗?你的房间小姨每天都让人给你打扫,只要你来,随时都能住人,你一个人住我实在放心不下。”蒋希不放心道。

      陶然摇了摇头,她身上穿着宽松的针织裙,腰间松松系着皮质腰带,露出的脚踝纤瘦莹白的过分,隐隐带着病气,面上却是红润又有光泽。

      她笑了笑:“小姨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蒋希叹了口气:“怎么放得下心,王妈也被你送走了,你不去我那,也不去你小舅家,你这丫头到底是怎么想的。”

      陶然抱住蒋希,在她怀里蹭了蹭,撒娇道:“我想要好好准备高考,而且也不喜欢家里住不相熟的人,王妈在我那也就是打扫打扫卫生做做饭,这些临时家政也可以做。”

      提到高考,蒋希揉了揉陶然的脑袋,安慰道:“我知道你一直想考华美,今年错过了我们明年再上也是一样的,我家然然这么厉害肯定能考上。”

      “或者你想继续深造,出国读书也不失是一个好的选择,我会为你安排最好的学校,然然,你的未来还很长,你可以选择你喜欢的一切,小姨说这些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告诉你,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和你小舅都会支持你,我们永远都是你的后盾。”

      不可能不感动,可是胃脏又开始隐隐作痛,陶然垂下头依偎在蒋希怀里,遮住因疼痛蹙起的眉眼。

      她笑着道:“我知道啦小姨,但我还是想参加高考,暂时没有出国的打算,我会好好复习的,你要相信你外甥女的实力,即使不上华美,我也会考上不比华美差的其他大学。”

      自从墓园回来,这还是蒋希第一次听到陶然用这种小傲娇又带着轻松的语气说话,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还是那个喜欢和她撒娇的小女孩。

      蒋希一直担心陶然因为瞿沥川的事情想不开,做出一些无法挽回的事情,她不是没有找过心理医生,但陶然表现出来的太过正常,即使是心理医生也看不出来什么。

      陶然好似真的放下了瞿沥川,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蒋希也只得放下心中不安。

      冷汗顺着额角滑落,腹部里面好像有机器在翻绞,陶然匆匆站起身,勉强稳着声音道:“小姨,我生理期好像提前了,我去下洗手间。”

      “然然,病房里不就有卫生间。”

      蒋希的声音遥遥从后面传来,陶然却无暇去听。

      她步伐迈的很快,眼睫因疼痛低垂,在经过一处拐角时与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陶然脸色苍白,没有抬头看撞到的人长什么样的意思,匆匆说了句抱歉便要离开。

      那人却似乎并不想让她走,衣角被拽住,入目是修长骨节的手指。

      清朗的少年音带着疑惑响起:“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听到声音的刹那,陶然终于掀起眼帘正视面前的人。

      少年身上还穿着病号服,头上裹缠着厚重的纱布,五官精致的漂亮,他的唇抿着,看向她的目光晦涩难懂。

      陶然此刻心情委实算不得好,少年见证了她所有不堪和屈辱,却也在危急时刻试图保护她,可是一想到他的姓氏,她很难做到不牵连。

      想到他那一句疑问再加上头上的纱布,不难猜到他现在的情况。

      失忆或者记忆紊乱。

      不过这些都与她无关,他试图保护她,她也试图用赎金救他。

      一报还一报,她不欠她的。

      陶然打落谢知遇紧攥她衣角的手,淡声道:“我们不认识。”她说完抬步离开。

      谢知遇眼看陶然要消失在走廊尽头,心头莫名恐慌,唇瓣无意识开合,喊道:“姐姐!”

      少女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没有听到这两个字。

      谢知遇看着空荡荡的掌心,明明脑中没有关于少女的记忆,可是看到少女冷漠的态度,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眼眶有点酸,好像有什么要冲破牢笼。

      似乎是委屈。

      谢知遇又低喃了句:“姐姐……”

      没有人理他。

      你又一次被她丢弃了呢,可怜虫。

      耳边似乎传来嘲笑,谢知遇黑眸阴翳。

      受伤的脑部又开始剧烈痛疼,谢知遇死死按着脑袋,清隽的面容因这噬骨的痛有些扭曲,他的目光紧盯着陶然消失的方向,大步追了上去。

      陶然刚走进洗手间便忍不住呕吐,但她胃里空空如也什么都吐不出来,口红被蹭掉,露出苍白没有血色的唇。

      脚步声停在身后,面前被递来一瓶拧开瓶盖的纯净水。

      陶然抬头懒懒看了谢知遇一眼,又看向门口洗手间的标识,嘲讽:“变态啊。”

      谢知遇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露出个羞涩的笑容,此刻终于有了点少年样。

      刚吐完身体无论哪里都很不舒服,陶然懒得客套,伸去去接谢知遇手中的水。

      水平却突然调转了方向,陶然冷了脸:“你在耍我开心吗?”

      谢知遇连忙摇头,有些慌乱的解释,“没,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走了进来,蹲下身,本就狭小的冼手间隔间顿时越发逼仄。

      陶然冷冷看着谢知遇,下一秒唇角传来冰凉的触感,谢知遇的手和他的脸一样精致漂亮,此刻那双漂亮的手正动作轻柔擦去她唇角水渍和歪掉的口红。

      少年神态认真,他的体温似乎和正常人相比较低,但是贴在肌肤上却很舒服。

      “擦好了姐姐。”谢知遇把刚刚擦拭过的手背在身后,耳尖似有点红,他把水瓶递给陶然。

      陶然接过簌了口,谢知遇自觉的接过瓶子。

      “你怎么在这里?还有为什么要叫我姐姐?”

      谢知遇握着瓶子的手紧了紧,眼眸闪了闪,道:“你方才脸色不好,我有点担心。”

      陶然按下冲水键,她站起身,嗤笑:“对一个陌生人这么关心,你还挺博爱。”

      谢知遇在心底反驳:才不是陌生人。

      陶然指了指谢知遇脑袋:“知道自己叫什么吗?”

      谢知遇点头。

      陶然又指了指自己:“你对我有记忆吗?”

      谢知遇深深看了陶然一眼,“你希望我记得你吗?”

      “不希望。”

      谢知遇哦了一声,漂亮的眼睫失落的垂下,他回答她方才的问题,“没有记忆,我只知道自己的名字,其他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医生说是脑部受到重创的记忆缺失,可能某个时刻见到特定的人或物就想起来了,也可能永远都想不起来。”

      陶然漠然道:“你不用和我解释这么多,和我无关。”

      谢知遇抿唇,干巴巴说哦。

      走出隔间,陶然在洗手台上清理自己,谢知遇跟着走出来,脑袋无精打采的耸着,看向她的目光活像被抛弃的小狗。

      陶然心如磐石,无动于衷的掏出口红补妆。

      门口正好有人进来,看到洗手间里的少年惊叫出声,疑惑的看了看门牌,没有走错。

      女人厕所也不上了,揪着谢知遇教训:“变态啊!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学人家变态上女厕所偷窥……”

      眼看着谢知遇脸色越来越黑,陶然欣赏了好一会,乐的笑出声。

      谢知遇委屈的看向陶然,陶然却没有给他解围的意思,补完妆就径自出去了。

      女人还在喋喋不休的训斥,甚至想报警,自陶然走后谢知遇脸上伪装的顺从就散的一干二净。

      他轻松睁开女人的桎梏,眼神晦暗,气质骤然变了个人一般,女人愣了一瞬。

      谢知遇慢条斯理的抚平被女人扯皱的衣袖,歪头冲女人笑了笑,笑容却有些邪气,他嗓音温柔:“姐姐,变态不止喜欢厕所偷窥,还喜欢在厕所里杀人分尸哦。”

      最后几个字他说的缓慢,可是配上此时寂静的环境就显得有些诡谲。

      看着面前漂亮却阴郁的少年,女人打了个冷颤,莫名的,她竟相信少年方才说的话,这个羸弱的少年真的敢杀人。

      女人骂了句神经病,步伐慌乱的往外走去。

      洗手间门被重新阖上,谢知遇看着左手掌心,指尖上面的水渍已经干了,只剩下一些口红膏体。

      谢知遇对着镜子,模仿方才陶然涂抹口红的样子,把残余的膏体抹到自己唇上,直到把整个嘴唇涂满才放下手。

      少年皮肤白的透明,唇瓣却嫣红,他满意的看着镜中自己的模样,缓缓勾出抹餍足笑容。

      这些膏体片刻前还亲密覆在姐姐唇上,现在却转移到了他的唇上,他和姐姐共用了一只口红,就好像…好像是他和姐姐间接亲吻了一样。

      亲吻?

      和姐姐亲吻,唇与齿的贴合,互相交换呼吸和唾液,姐姐的唇形很饱满,亲起来会很软,如果亲的狠了还会发出软软的闷哼声,就像和那个人接吻一样。

      他不止一次的见过那个人亲吻姐姐的样子,每次接吻姐姐好像都很温柔,没有面对自己时的尖锐菱角,毕竟她对那个人向来宽容,画面闪烁,接吻的男主人公面孔模糊起来,最后变成了他自己的模样。

      谢知遇呼吸粗重了起来,他走进方才的厕所隔间,他的手上还拿着陶然喝了一口的纯净水。

      谢知遇拧开瓶盖,目光贪婪的看向那个被陶然触碰过的瓶口,慢慢的低下头,伸出舌尖一点点去舔舐那留存的,属于姐姐的味道。

      他清隽漂亮的脸上闪过病态的狂热,闭上眼睛,想象着姐姐在和她接吻,令人难以自控的欢愉从小腹向上蔓延。

      谢知遇脸颊潮红,闷哼一声,竟就这么释放。

      …

      病房里,医生例行检查完谢知遇头上伤口,开口道:“伤口恢复的很好,不出意外的话下周就可以出院了,今天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吗?”

      谢知遇眼眸轻动,摇了摇头。

      医生闻言心理有些疑惑,按理说不应该啊,他看了少年最新的ct检查报告,淤血明明已经散了,按理说恢复记忆也就这两天的事,不过面前少年也真是福大命大,脑部受了那么严重的攻击,竟然只是暂时性失忆。

      由记得少年最初被送进医院紧急抢救时的样子,身上的伤口触目惊心,尤其是脑袋,血流不止,当时所有人都觉得少年可能凶多吉少,没想到少年竟撑了过去。

      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吧,捡回一条命就已经是幸事。

      医生叹了口气,安慰道:“别担心,会想起来的。”

      谢知遇点了点头,面上却丝毫看不出来恢复不了记忆的仿徨忧虑,冷淡的不像这个年纪的小孩。

      不过也能理解,很少感觉到爱的人性格都有些孤僻怪异。

      少年躺在医院这么久,医生只见过少年的母亲来过一次,那是个美丽温婉的女子,衣着华贵,尽管挺着肚子,身材却依旧纤细,保养得宜的面上哭的梨花带雨,似是很担心这个儿子。

      但这种担心似乎显得不那么说服力。

      而少年的反应也很奇怪,看向谢静的目光平静冷漠,这哪里有半分母子间的温情,说是陌生人也不为过。

      医生本来还想和谢静说说少年暂时性失忆的事情,但手机铃声响起,谢静接完电话脸色立马变了。

      “知遇,你陶叔叔身体不太舒服,妈妈要回去看看他,你这边一个人没问题的吧?”

      似乎笃定了少年的答案,谢静甚至没等谢知遇开口,就站起身急匆匆的走了,从进病房来到离开,甚至十分钟都没有。

      这身体再不舒服能有她儿子刚从重症监护室出来的严重不成。

      医生在医院人情冷暖看的自认为不少,早就练得一副铁石心,但看到这一幕仍是忍不住咂舌,这个世界上果然不是所有父母都疼爱孩子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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