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界小食堂》青枝燕

3、系统

　　天光大好，又是新的一天开始了。

　　窗外的麻雀像一个个雪团紧紧挨着，错落有致的落在光秃秃的几根电线上。

　　当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台照进屋子里，一夜好梦的简悦就睁开了眼睛。

　　起床，刷牙洗漱，穿衣梳头。今天她联系了一个出租店铺的店主，想要去看看店面。那家店面的位置还算不错，临近主街道，人流量也很多。但是正因为如此，店铺的面积相比其他位置的店铺要更小一些，而且租金也不便宜，一个月要三千五百块。

　　但是已经和店主商量了一阵没有结果的简悦还是打算自己去店里看一看，毕竟就算店铺主人说得再怎么花里胡哨，还是要自己亲眼看看才能做决定。如果店铺里面装修还有其他方面很好的话，简悦咬咬牙，也能把店面给盘下来。

　　一会儿就要出门，简悦没打算自己在家里煮早饭，她打算直接在外面吃，把昨夜端进房间里的几盆多肉放到阳台的阴影遮挡处，又拿小喷壶往可爱的粉色叶片上喷了一些水。简悦拿起钥匙和公交卡出了门。

　　早上七点多，街上已经很热闹了，阳光照耀着清洁工刚刚清扫过的整洁干净的水泥地面，不冷不热正正好。上班族即将开始新一天的忙碌和工作，而早餐对于这些人来说显然相当重要。

　　几个卖早餐的摊位前挤着人，雾气蒸腾中，卖肠粉的老妇一身干净利落的红色围裙，一双大手在蒸箱的隔层之间拉动，倒上面浆，放进去，上面一层此时已经好了，又是一阵抽拉，用个白色塑料小片把凝固的肠粉刮下来，手腕一抖甩进碗里，浇上特制的料汁，一勺胡萝卜碎、一勺长豆碎、一勺甜萝卜丁，最后是一勺晶莹剔透的辣油。

　　旁边支了两张可以折叠的小桌子，三个人坐着塑料小凳，叉开腿端着碗，用筷子往嘴里扒拉着。

　　简悦看的心动，穿着白色绑带皮质凉鞋走过去，在耐心的等待了一会儿之后，终于也如愿以偿的吃上了加鸡蛋的肠粉。

　　小桌子已经坐满了人，她索性端着碗站在街边，挑起一根肠粉瞧，肠粉色泽好看，薄薄的一层堆叠在碗里，里面颜色也多，红红绿绿，简悦特地朝老板娘要了一勺葱花，棕色的特调酱汁口感不算厚重，浸润着肠粉，在碗底聚集了一层，佐以辣椒爆香的辣油。

　　简悦挑起一根肠粉在汤汁里沾沾，吃进嘴里细细品尝，这个汤汁…料酒、鲜菇粉、老抽、豆豉油…应该还有加一点醋？口感微麻，辣油里面有下过花椒。

　　秘制酱料应该不止这些原材料。简悦心想，如果有时间她更愿意在老妇旁边多看一看她是怎么做的肠粉，但今天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坐了四十多分钟的公交，简悦终于来到了她要看的店铺门口。这家店以前是个美甲店，之前租下这屋子的主人想必一定对这家店下了很大功夫，上面的招牌还没摘下来，依旧保留着“花样年华美甲”几个大字，店里的墙壁上印着浅粉色和米白色的墙纸，两张方形木桌，几个单人小沙发，角落里还堆着些废弃的瓶瓶罐罐和收纳用的几个盒子。

　　简悦环视四周，说不上满意，也说不上不满意，其实还是有空间可以安排的下一个小厨房，消毒碗柜什么的。她打算在门口那里摆一个小冰箱卖些冰水饮料，除此之外，除了必要的厨房区、客人堂食的位置就真的很小了，以她估计，这里顶多只能放下两桌，再多就会显得有些拥挤杂乱。

　　“你看，这家店怎么样？”

　　店铺老板是个人到中年已然秃顶的男人，上身蓝白条纹polo短袖，下面则是普通的黑色长裤，脚下一双深灰色的男士拖鞋。

　　接到电话询问店铺的时候黄有富没有想太多，之前他这个店面也算的上是红铺，虽然租金不便宜，但是临近主要的步行街，人流量也大，不愁没人租，问的人也不少。

　　但是自打出了那件事以后……他本来以为简悦也只是随便问问，电话里的声音明显属于一个年轻的女人，只是没想到，真见面了，简悦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年轻许多。听说是搞什么食堂……这附近小吃店小吃摊一堆堆的，凭借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估计也做不了多久。

　　黄有富站着，整个人瘦的像一根竹竿，全靠中间的腰带系住了，腰间别着一大串黄铜钥匙。此刻他看着简悦，搓搓发黄的手掌，露出讨好的笑容，问道。

　　紧接着他又说道：“如果你要包下这家店，那些桌子椅子，还有上任老板留下来那一堆东西——都免费给你了。”

　　“我要那些东西干什么，”简悦面上不露声色，虽然她心里有打算要那两张桌子，但总不能就直接说出来，面上短人家一截，好像她非要这个店面不可似的。

　　她往店里走了两步，手指抹过木桌修理平整的圆圆的边角，继续装成漫不经心的样子问：“这家店之前那个人……怎么不继续租了？”

　　唉，果然来了。黄有富果不其然。之前来看店面的人都有问过这个问题，他倒是不想说，不过现在不说，以后租了店面旁边的也总是会说起这破事的。

　　“唉……就是，之前这边有出过一起车祸，然后上个租着店弄美甲的小陈不小心给撞伤腿了…后面就没租了。”

　　车祸？简悦心中一惊，她看这个店铺在两条街交叉之间，只是道路平缓无坡，相邻的另一条街道也较为窄小，平常多是自行车电动车和行人出入居多，少有大车经过，怎么会有车祸呢？

　　“说来也奇怪，小陈运气挺好，只是撞折了腿，养几个月就没问题了，”黄有富说都说了，索性继续说下去，街坊邻居，平静的生活里大事不常有，像这样一起车祸，够住在这附近的一众人作为饭后谈资聊上许久。别看他是男人，男人可也八卦着呢。

　　“…我当初亲眼看那辆车撞下来的，”他指着店面斜对门的一个小坡，示意简悦看。简悦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店门外不远处大概五六十米一个斜坡，不过不是街道倾斜，斜坡从一家便利店的门口连下来，与街道相接。

　　“就是住我们附近的一个小孩，脑子有点病的那种，他家里人说是什么抑郁症，要吃药。挺乖一小孩儿，看上去干干净净的就是不爱说话，我上次还看到她哥哥带着她去买麻辣烫吃……”

　　黄有富话说远了，又拉回来，“ 小孩子有问题，那天她家里人不知道什么事，反正留她一个在车里，好像是大人去拿什么东西吧……把小孩留在里面，车还没锁，应该是孩子不小心动到什么东西了，车就从斜坡上冲下来，笔直撞到店里面去了。 ”
　　他停下来咽了一口唾沫，回想起那天脸色仍然有些害怕“那天小陈也是刚好没客人，坐在店里面，那车轰地一下冲下来，就把人给撞到了，还是我报的警。”

　　“有些人不是会有点迷信吗，说这地方出过事，不肯租……不过街道办事处那边现也在不让那个斜坡上再停车了。”黄有富补充到。

　　听完了事情经过，简悦也是唏嘘，她倒是不迷信，不过这个店面还是需要考虑一下，如果她找不到其他更好的店面了，那就选这家。

　　简悦告别老板出来，已经是中午了。

　　下午没有什么事，简悦打算去这附近的花鸟市场逛一逛，里面有一家瓷器店，是她好久以前还在上学的时候发现的，她想买些好看的厨具，碗盘回去。

　　店铺的事情急不来，只能一步一步踏踏实实走，简悦只希望事情能一切顺利，如果搞定了店铺，那么笔记本上的大部分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唉，要是能够有一家足够大，但也不用太大，租金便宜，人不会太少，又不会吵闹的店面就好了。
　　正午的阳光热了起来，简悦撑起太阳伞，走在逐渐发烫的路面上，心中叹气。

　　【当然有。】一道带着电流处理过的电子音效猛然在简悦耳边响起。

　　“谁？！”简悦像只是受了惊吓的猫，整个人差点要从街道上蹦起来。

　　【宿主，我是梦想系统，因为检测到了你的灵魂波动，所以来帮助你实现愿望。】

　　电子音听上去冷冰冰的，但并不死板，话语间的语气淡然平常，好像只是一个普通人在和简悦交流一样。

　　梦想系统？你是谁？外星人吗？你有什么目的吗？你是什么时候来到我这里的？简悦有一堆的问题想要问出口。

　　【梦想系统就是梦想系统，不是谁，也不是外星人，我的目的就是帮助你实现你的愿望，就在昨天晚上，光脑检测到了你的愿望粒子和脑电波，所以我就和你绑定成功了，如果你要解绑也是可以的，但是解绑了，你就会失去实现梦想的机会，系统不会重复绑定同一个人。】

　　电子音一板一眼的解释。【你可以通过脑电波直接和我交流，不需要说话。】

　　如果有人这个时候跟着简悦，一定会很诧异的看到一个穿着白色印花连衣裙的女孩，撑着伞，一个人站在路边发呆。

　　简悦往树荫底下挪了几步，然后站定。刚才所谓的梦想系统突然出现着实吓了她一跳。虽然她偶尔也会看看小说，但谁能想象小说里随处可见仿佛烂大街一样的系统会真实地出现在现实生活中呢？

　　虽然和系统说了几句话，她对系统的出现和存在还是感到非常新奇。

　　【梦想系统致力于帮助宿主通过自身努力实现愿望。如果宿主很懒惰，完全不会为自己的愿望付诸行动的话，那么光是拥有系统是完全没用的。我们会给宿主提供实现愿望的途径，这些途径有容易的也有困难的，但唯一的共同点是，途径并不能直接帮你达成目标。】

　　梦想系统还在尽职尽责的介绍自己，【比如，有人的愿望是成为明星，那么专属于她的梦想系统就会根据她的愿望制定方案，比如开设明星教程，仪态训练课程、声乐舞蹈课程等，系统会收集古今中外适合她的所有可能用到的教学材料，进行辅导，除此之外，系统会通过判断宿主的努力程度，安排资源的获取渠道，比如专业能力很强的公关团队、经纪人等等。可以这么说，只要你真心希望愿望实现并付出努力，那么就一定会成功，这句话不再只是一句心灵鸡汤。】

　　【有的人梦想成为明星，有的人希望家人平安，有的人，只是希望第二天能有个好天气。】

　　什么意思？前面那些简悦都能理解，唯独系统后面说的那个好天气，有人的愿望，是希望第二天有个好天气？

　　系统好脾气的解释，【那是我的一个同事告诉我的，他绑定的宿主是一个考科举的书生，那个书生才华横溢，熟读古典名籍四书五经，满腹经纶。按理来说他应该可以至少考到进士的位置，但考了三次都被刷下来，那书生后来拿着钱财去打听原由，竟是负责的考官因为天气不好，因此心情不好刷他下来。他得了系统后第四次考试许愿好天气，后来第二天就是万里无云的大晴天，考过了，当了进士，进京当官。】

　　简悦听得有趣，此时已对系统熟悉不少，想起刚才系统说的第一句话，她又问道：系统你之前说，当然有一家店面可以满足我的所有要求？

　　【是的，理论上来说，这样的条件可以存在，那么只要你想，就一定能实现。你必然会拥有一家面积刚刚好、位置刚刚好、租金刚刚好、一切都完美符合你的条件的店铺。】

　　这样听起来，系统确实很厉害啊。简悦心里想着，但是又有一点点不好意思。别人的愿望都是成为为国家添砖加瓦为国效力的科学家，文坛巨星、走出国门享誉世界的当红明星偶像，而她的愿望，只是开一家小小的食堂。

　　和别人的愿望相比，她的愿望显得那么普通平凡，不值一提。

　　【谢谢夸奖，】系统依旧不紧不慢，察觉到她的想法，先是肯定了简悦对系统的评价，（很厉害）紧接着又解释到【每个人的愿望无法比较，愿望也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有的人家财万贯，他向系统许愿成为一个永远不会被烦恼和病痛折磨的流浪者，有的人想要忏悔之前曾犯下的过错，那么他将要付出的是自己的生命。我们信奉等价交换，付出努力，实现愿望，或是支付代价，得偿所愿。】

　　【我曾经去过一个没有心愿波动的城市，那里的人们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我的光脑在一整个星球找不到……哪怕一颗愿望粒子。他们的眼里和心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道路上播着超大屏的广告，吵闹又不吵闹，沉默的人像蚂蚁一样麻木的去自己应该去的地方，他们吃饭，工作，睡觉，没有欲望，只有“做”，没有“想做”。】

　　系统慢慢的说着，又停顿了一下。

　　【因为我见过那样灵魂是灰色的星球，所以我和我的同伴们才会更珍惜。】

　　【人们的每一个真心愿望，都弥足珍贵。】